“又,出师之要,全资马力。臣请开畜马之禁,使百姓皆得畜马;若官军大肆,委州县长吏以官钱增价市之,则皆为官有。彼胡虏恃马力觉得强,若听人间市而畜之,乃是损彼之强为中国之利也。”先是禁百姓畜马,故元忠告之。上善其言,召见,令直中书省,仗内供奉。

秋,七月,己卯朔,诏以本年冬至有事于嵩山。

蒲月,吐蕃寇扶州之临河镇,擒镇将杜孝升,令赍书说松州都督武居寂使降,考升刚强不从。吐蕃军还,舍孝升而去,孝升复帅馀众把守。诏以孝升为游击将军。

十一月,戊寅朔,以太子左庶子、同中书门下三品高智周为御史大夫,罢知政事。

十一月,壬子,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来恒薨。

诏以显庆新礼,多不师古,其五礼并依《周礼》行事。自是礼官益无凭守,每有大礼,临时撰定。

癸未,遣左金吾将军曹怀舜平分往河南、北募猛士,不问布衣及官吏。

夏,四月,左庶子张大安同中书门下三品。大安,公谨之子也。

仪凤三年戊寅,公元六七八年春,正月,辛酉,百官及蛮夷酋长朝天后于光顺门。

秋,八月,徙周王显为英王,改名哲。

诏以河南、北旱,遣御史中丞崔谧平分道存问赈给。侍御史宁陵刘思立上疏,觉得:“今麦秀蚕老,稼穑方殷,敕使抚巡,人皆竦扌卞,忘其家业,冀此天恩,堆积参迎,妨废很多。既缘赈给,须立簿书,本欲安存,更成滋扰。望且委州县赈给,待秋深务闲,出使批驳。”疏奏,谧等遂不可。

命刘仁轨镇洮河军。冬,十仲春,乙卯,诏大出兵讨吐蕃。

蒲月,壬戌,上幸九成宫。丙寅,山中雨,大寒,从兵有冻死者。

仲春,壬戌,吐蕃赞普卒,子器弩悉弄立,生八年矣。时器弩悉弄与其舅黮萨若诣羊同出兵,有弟生六年,在论钦陵军中。国人畏钦陵之强,欲立之,钦陵不成,与萨若共立器弩悉弄。

上初即位,不忍观《破阵乐》,命撤之。辛酉,太常少卿韦万石奏:“久寝不作,惧成废缺。请自今大宴会复奏之。”上从之。

初,西突厥十姓可汗阿史那都支及其别帅李遮匐与吐蕃连和,侵逼安西,朝议欲出兵讨之。吏部侍郎裴行俭曰:“吐蕃为寇,审礼淹没,兵戈未息,岂可复出师西方!今波斯王卒,其子泥洹师为质在京师,宜遣使者送返国,道过二虏,以便宜取之,可不血刃而擒也。”上从之,命行俭册立波斯王,仍为安抚大食使。行俭奏肃州刺史王方翼觉得己副,仍令检校安西都护。

上以吐蕃为忧,悉召侍臣谋之,或欲和亲以息民;或欲严设守备,俟公私富实而讨之;或欲亟出兵击之。议竟不决,赐食而遣之。

秋,七月,李敬玄奏破吐蕃于龙支。

偃师人明崇俨,以符咒把戏为上及天后重,官至正谏大夫。蒲月,壬午,崇俨为盗所杀,求贼,竟不得。赠崇俨侍中。

大将出兵讨新罗,侍中张文瓘卧疾在家,自舆入见,谏曰:“今吐蕃为寇,方出兵西讨;新罗虽云不顺,何尝犯边,若又东征,臣恐公私不堪其弊。”上乃止。癸亥,文瓘薨。

玄月,辛酉,车驾还京师。

上闻赞普卒,嗣主不决,命裴行俭乘间图之。行俭曰:“钦陵为政,大臣和睦,未可图也。”乃止。

太门生宋城魏元忠上封事,言御吐蕃之策,觉得:理国之要,在文与武。今言文者则以辞华为首而不及经纶,言武者则以骑射为先而不知方略,是皆何益于理乱哉!故陆机著《辨亡》之论,无救河桥之败,养由基射穿七札,不济鄢陵之师,此已然之明效也。古语有之:‘人无常俗,政有理乱;兵无强弱,将有巧拙。’故选将当以智略为本,勇力为末。目前廷用人,类取将门后辈及死事之家,彼皆庸人,岂足当阃外之任!李左车、陈汤、吕蒙、孟观,皆出贫贱而立殊功,未闻其家代为将也。

调露元年己卯,公元六七九年春,正月,己酉,上幸东都。

初,刘仁轨引兵自熊津还,扶馀隆畏新罗之逼,不敢留,寻亦还朝。仲春,丁巳,以工部尚书高藏为辽东州都督,封朝鲜王,遣归辽东,安辑高丽馀众;高丽先在诸州者,皆遣与藏俱归。又以司农卿扶馀隆为熊津都督,封带方王,亦遣归安辑百济馀众,仍移安东都护府于新城以统之。时百济荒残,命隆居住高丽之境。藏至辽东,谋叛,潜与靺韍通;派遣,徙邛州而死,散徙其人于河南、陇右诸州,贫者留安东城傍。高丽旧城没于新罗,馀众散入靺韍及突厥,隆亦竟不敢还故地,高氏、扶馀氏遂亡。

审礼诸子自缚诣阙,请入吐蕃赎其父;敕听次子易从诣吐蕃省之。比至,审礼已病卒,易从日夜号哭不断声;吐蕃哀之,还其尸,易从徒跣负之以归。上嘉黑齿常之之功,擢拜左武卫将军,充河源军副使。

丙戌,命太子监国。太子办事明审,时人称之。

夏,四月,戊申,赦天下,改来年元为通乾。

戊戌,作紫桂宫于渑池之西。

六月,辛亥,赦天下,改元。

冬,十月,单于多数护府突厥阿史德温傅、奉职二部俱反,立阿史那泥熟匐为可汗,二十四州酋长皆叛应之,众数十万。遣鸿胪卿单于多数护府长史萧嗣业、右领军卫将军花大智、右千牛卫将军李景嘉等将兵讨之。嗣业等先战屡捷,因不设备;会大雪,突厥夜袭其营,嗣业狼狈拔营走,众遂大乱,为虏所败,死者不成胜数。大智、景嘉引步兵且行且战,得入单于都护府。嗣业减死,流桂州,大智、景嘉并免官。

三月,癸亥朔,以郝处俊、高智周并为左庶子,李义琰为右庶子。

刘仁轨镇洮河,每有奏请,多为李敬玄所抑,由是怨之。仁轨知敬玄非将帅才,欲诽谤之,奏言:“西边镇守,非敬玄莫可。”敬玄固辞,上曰:“仁轨须朕,朕亦自往,卿安得辞!”丙子,以敬玄代仁轨为洮河道大总管兼安抚大使,仍检校鄯州都督。又命益州多数督府长史李孝逸等发剑南、山南兵以赴之。孝逸,神通之子也。

丙寅,李敬玄将兵十八万与吐蕃将论钦陵战于青海之上,兵败,工部尚书、左卫大将军彭城僖公刘审礼为吐蕃所虏。时审礼将前军深切,顿于濠所,为虏所攻,敬玄懦怯,按兵不救。闻审礼战没,狼狈还走,顿于承风岭,阻泥沟以自固,虏屯兵高冈以压之。左领军员外将军黑齿常之,夜帅敢死之士五百人攻击虏营,虏众溃乱,其将跋地设引兵遁去,敬玄乃收馀众还鄯州。

初,裴行俭尝为西州长史,及奉使过西州,吏人郊迎,行俭悉召其豪杰后辈千馀人自随,且扬言天时方热,未可涉远,须稍凉乃西上。阿史那都支觇知之,遂不设备。行俭徐召四镇诸胡酋长谓曰:“昔在西州,纵猎甚乐,今欲寻旧赏,谁能从吾猎者?”诸胡后辈争请从行,近得万人。行俭阳为畋猎,校勒部伍,数日,遂倍道西进。去都支部落十馀里,先遣都支所亲问其安否,外示闲暇,似非讨袭,续令人促召相见。都支先与李遮匐约,秋中拒汉使,猝闻军至,计无所出,帅其后辈迎谒,遂擒之。因传其契箭,悉召诸部酋长,执送碎叶城。简其精骑,轻赍,日夜进掩遮匐,途中,获都支还使与遮匐使者同来;行俭释遮匐使者,使先往谕遮匐以都支已就擒,遮匐亦降。因而囚都支、遮匐以归,遣波斯王自还其国,留王方翼于安西,使筑碎叶城。

夏,四月,辛酉,郝处俊为侍中。

冬,十月,丙午,徐州刺史密贞王元晓薨。

十仲春,诏停来年通乾之号,以反语不善故也。

突厥寇定州,刺史霍王元轨命开门偃旗,虏疑有伏,惧而宵遁。州人李嘉运与虏通谋,事泄,上令元轨穷其党与,元轨曰:“强寇在境,民气不安。若多所逮系,是驱之使叛也。”乃独杀嘉运,馀无所问,因自劾违制。上览表大喜,谓使者曰:“朕亦悔之,向无王,失定州矣。”自是朝廷有大事,上多密敕问之。

庚戌,右仆射、太子来宾道恭公戴至德薨。

司农卿韦弘机作宿羽、高山、上阳等宫,轨制绚丽。上阳宫临洛水,为长廊亘一里。宫成,上移御之。侍御史狄仁杰劾奏弘机导上为奢泰,弘机坐免官。左司郎中王本立恃恩用事,朝廷畏之。仁杰奏其奸,请付法回,上特原之,仁杰曰:“国度虽乏英才,岂少本立辈!陛下何惜罪人,以亏国法。必欲曲赦本立,请弃臣于无人之境,为忠贞将来之诫!”本立竟获咎,由是朝廷寂然。

夫奖惩者,军国之切务,苟有功不赏,有罪不诛,虽尧、舜不能乃至理。议者皆云:‘克日挞伐,虚有赏格而无究竟。’盖由小才之吏不知大抵,徒惜勋庸,恐虚堆栈。不知士不消命,所损多少!黔黎虽微,不成欺罔。岂得悬不信之令,设虚赏之科,而望其建功乎!自苏定方征辽东,李勣破平壤,赏毫不可,勋仍淹滞,不闻斩一台郎,戮一令史,以谢勋人。大非川之败,薛仁贵、郭待封等不即重诛,向使早诛仁贵等,则自馀诸将岂敢得胜于后哉!臣恐叶蕃之平,非朝夕可冀也。

癸亥,吐蕃文成公主遣其大臣论塞调傍来告丧,并请和亲,上遣郎将宋令文诣吐蕃会赞普之葬。

李敬玄之西征也,监察御史原武娄师德应猛士诏参军,及败,敕师德汇集散亡,军乃复振。因命使于吐蕃,吐蕃将论赞婆迎之赤岭。师德宣导上意,谕以祸福,赞婆甚悦,为之数年不犯边。师德迁殿中侍御史,充河源军司马,兼知营田事。

壬子,遣左金吾卫将军曹怀舜屯井陉。右武卫将军崔献屯龙门,以备突厥。突厥扇诱奚、契丹侵掠营州,都督周道务遣户曹始平唐休瓃将兵击破之。

庚申,诏以突厥背诞,罢封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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