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国节度使、知建州王廷禀称疾退居里第,请以建州授其子继雄;庚子,诏以继雄为建州刺史。

康福行至方渠,羌胡出兵邀福,福击走之;至青刚峡,遇吐蕃野利、大虫二族数千帐,皆不觉唐兵至,福遣卫审掩击,大破之,杀获殆尽。由是威声大振,遂进至灵州,自是朔方始受代。

甲午,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王建立同平章事,充平卢节度使。

十仲春,甲辰,李敬周奏拔庆州,族窦廷琬。

甲子,帝发大梁。

乙未,敕以温韬发诸陵,段凝反覆,令地点赐死。

吴越王閔居其国好高傲,朝廷使者曲意奉之则赠遗丰富,不但是礼遇疏薄。尝遗安重诲书,辞礼颇倨。帝遣供奉官乌昭遇、韩玫使吴越,昭遇与玫有隙,使还,玫奏:“昭遇见閔,称臣拜舞,谓閔为殿下,及私以国事告閔。”安重诲奏赐昭遇死。癸巳,制閔以太师致仕,自馀官爵皆削之,凡吴越进奏官、使者、纲吏,令地点系治之。閔令子传瓘等上表讼冤,皆不省。

鄜州兵戍东川者归本道,董璋擅留其壮者,选赢老归之,仍收其甲兵。

吴越王閔欲立中子传瓘为嗣,谓诸子曰:“各言汝功,吾择多者而立之。”传瓘兄传璹、传瓘、传瓃皆推传瓘,乃奏请以两镇授传瓘。闰月,丁未,诏以传瓘为镇海、镇东节度使。

帝将祀南郊,遣客省使李仁矩以诏谕两川,今西川献钱一百万缗,东川五十万缗;皆辞以军用不敷,西川献五十万缗,东川献十万缗。仁矩,帝在藩镇时客将也,为安重诲所厚,恃恩骄慢。至梓州,董璋置宴召之,日中不往,方拥妓酣饮。璋怒,从卒徒执兵入驿,立仁矩于阶下而诟之曰:“公但闻西川斩李客省,谓我独不能邪!”仁矩流涕拜请,仅而得免;既而厚赂仁矩以谢之。仁矩还,言璋犯警。未几,帝复遣退事舍人李彦珣诣东川,出境,失小礼,璋拘其从者,彦珣奔还。

癸巳,西川右都押牙孟容弟为资州税官,坐自盗抵死,察看判官冯璩、中门副使王处回为之请,孟知祥曰:“虽吾弟犯法,亦不成贷,况别人乎!”

乙未,吴大赦。

十一月,有司请为哀帝位庙,诏立庙于曹州。

庚寅,皇子从厚纳孔循女为妃,循因之得之大梁,厚结王德妃之党,乞留。安重诲具奏其事,力排之,礼毕,促令归镇。

王建立以目不知书,请罢判三司,不准。

王都、秃馁欲突围走,不得出。仲春,癸丑,定州都批示使马让能开门纳官军,都举族自焚,擒秃馁及契丹二千人。辛亥,以王晏球为天平节度使,与赵德钧并加兼侍中。秃馁至大梁,斩于市。

契丹遣梅老季素等入贡。

蒲月,乙酉,中书言:“太常改谥哀帝日昭宣光烈孝天子,庙号景宗。既称宗则应入太庙,在别庙则不该称宗。”乃去庙号。

己亥,以武宁节度使房知温兼荆南行营招讨使,知荆南行府事;分遣中使发诸道兵赴襄阳,以讨高季兴。

平卢节度使晋忠武公霍彦威卒。

吴王太后殂。

先是,西川常发刍粮馈峡路,孟知祥辞以本道兵自多,难以奉它镇,诏不准,屡督之;甲寅,知祥奏称财力乏,不奉诏。

高季兴之叛也,其子从诲节谏,不听。从诲既袭位,谓僚佐曰:“唐近而吴远,舍近臣远,非计也。”乃因楚王殷以赔罪于唐。又遗山南东道节度使安元信书,求保奏,复修职贡。丙申,元信以从诲书闻,帝许之。

戊申,诏静难节度使李敬周出兵讨窦廷琬。

初令缘边置场市党项马,不令诣阙。先是,党项皆诣阙,以贡马为名,国度约其直酬之,加以馆谷赐与,岁费五十馀万缗。有司苦其耗蠹,故止之。

壬辰,吴主加尊号曰睿圣文明光孝天子,大赦,改元大和。

闽王延钧度民二万为僧,由是闽中多僧。

契丹寇云州。

夏,四月,庚子朔,禁铁锡钱。时湖南公用锡钱,铜钱一向锡钱百,流入中国,法不能禁。

天成四年己丑,公元九二九年春,正月,冯趕入为宣徽使,谓在朝曰:“从荣刚僻而等闲,宜选重德辅之。”

荆南节度使高季兴寝疾,命其子行军司马、忠义节度使、同平章事从诲权知军府事;丙辰,季兴卒。吴主以从诲为荆南节度使兼侍中。

丁卯,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崔协卒于须水。

楚王殷命其子武安节度副使、判长沙府希声知政事,总录表里诸军事,自是国政先历希声,乃闻于殷。

安重诲既以李仁矩镇阆州,使与绵州刺史武虔裕皆将兵赴治。虔裕,帝之故吏,重诲以外兄也。重诲使仁矩诇董璋反状,仁矩增饰而奏之。朝廷又使武信节度使夏鲁奇治遂州城隍,缮甲兵,益兵戍之。璋大惧。时门路传言,又将割绵、龙为节镇,孟知祥亦惧。璋素与知祥有隙,何尝通问,至是,璋遣使诣成都,请为其子娶知祥女;知祥许之,谋并力以拒朝廷。

六月,戊申,复以邺都为魏州,留守、皇城使并停。

史馆修撰张昭远上言:“臣窃见先朝时,皇弟、皇子皆喜俳优,入则饰姬妾,出则夸仆马;习尚如此,何道能贤!诸皇子宜精择徒弟,令皇子屈身师事之,讲礼义之经,论安危之理。古者人君即位则建太子,以是明嫡庶之分,塞祸乱之源。今卜嗣建储,臣未敢轻议。至于恩泽赐与之间,婚姻省侍之际,嫡庶长幼,宜有所分,示以等威,绝其侥冀。”帝赏叹其言而不能用。

忠州刺史王雅取归州。

吴诸道副都统、镇海宁国节使兼侍中徐知询自以握兵据上流,意轻徐知诰,数与知诰争权,内相猜忌,知诰患之,内枢密使王令谋曰:“公辅政日久,挟天子以令境内,谁敢不从!知询幼年,恩信未洽于人,无能为也。”知询待诸弟薄,诸弟皆怨之。徐玠知知询不成辅,反持其短以附知诰。吴越王閔遗知询金玉鞍勒、器皿,皆饰以龙凤;知询不觉得嫌,乘用之。知询典客周廷望说知询曰:“公诚能捐宝华以结朝中勋旧,使皆归心于公,则彼谁与处!”知询从之,使廷望如江都谕意。廷望与知诰亲吏周宗善,密输款于知诰,亦以知诰诡计奉告询。知询召知诰诣金陵除父温丧,知诰称吴主之命不准,周宗谓廷望曰:“人言侍中有不臣七事,宜亟入谢!”廷望还,以奉告询。十一月,知询入朝,知诰留知询为统军,领镇海节度使,遣右雄武都批示使柯厚征金陵兵还江都,知诰自是始专吴政。知询责知诰曰:“先王违世,兄为人子,初不临丧,可乎?”知诰曰:“尔挺剑待我,我何敢往!尔为人臣,畜乘舆服御物,亦可乎!”知询又以廷望所言诰知诰,知诰曰:“以尔所为告我者,亦廷望也。”遂斩廷望。

玄月,上与冯道安闲语及年谷屡登,四方无事。道曰:“臣常记昔在先皇幕府,奉使中山,历井陉之险,臣忧马蹶,执辔甚谨,幸而无失;逮至平路,放辔自逸,俄至颠陨。凡为天下者亦犹是也。”上深觉得然。上又问道:“今岁虽丰,百姓赡足否?”道曰:“农家岁凶则死于流殍,岁丰则伤于谷贱,丰凶皆病者,惟农家为然。臣记进士聂夷中诗云:‘仲春卖新丝,蒲月粜新谷;医得眼下疮,剜却心头肉。’语虽卑鄙,曲尽田家之情状。农于四人当中最为发愤,人主不成不知也。”上悦,命摆布录其诗,常讽诵之。

甲寅,以端明殿学士、兵部侍郎赵凤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丙午,楚六军副使王环败荆南兵于石首。

辛亥,割阆、果二州置保宁军,壬子,以内客省使李仁矩为节度使。

丙申,上问赵凤:“帝王赐人铁券,何也?”对曰:“与之发誓,令其子孙长享爵禄耳。”上曰:“先朝受此赐者让三人,崇韬、继麟寻皆族灭,朕得脱如毫厘耳。”因感喟久之。赵凤曰:“帝王心存大信,固不必刻之金石也。”

戊申,赵德钧献契丹俘惕隐等,诸将皆请诛之,帝曰:“此曹皆虏中之骁将,杀之则虏绝望,不若存之以纾边患。”乃赦惕隐等酋长五十人,置之亲卫,馀六百人悉斩之。

庚申,高从诲自称前荆南行军司马、归州刺史,上表求内附。秋,七月,甲申,以从诲为荆南节度使兼侍中。己丑,罢荆南招讨使。

皇子右卫大将军从璨性刚,安重诲用事,从璨不为之屈。帝东巡,以从璨为皇城使。从璨与客宴于会节园,酒酣,戏登御榻,重诲奏请诛之;丙戌,赐从璨死。横山蛮寇邵州。

丙午,以横海节度使李从敏兼北面行营副招讨使。从敏,帝之从子也。

初,朔方节度使韩洙卒,弟澄为留后。未几,定远军使李匡宾聚党据保静镇反叛,朔方不安;冬,十月,丁酉,韩澄遣使赍绢表乞朝廷命帅。前磁州刺史康福,善胡语,上退朝,多召入便殿,访以时势,福以胡语对;安重诲恶之,常戒之曰:“康福,汝但妄奏事,会当斩汝!”福惧,求外补。重诲以灵州深切胡境,为帅者多遇害,戊戌,以福为朔方、河西节度使。福见上,涕零辞之;上命重诲为福更他镇,重诲曰:“福自刺史无功建节,尚复何求!且成命已行,难以复改。”上不得已,谓福曰:“重诲不肯,非朕意也。”福告别,上遣将军牛知柔、河中都批示使卫审等将兵万人卫送之。审,徐州人也。

玄月,辛巳,荆南败楚兵于白田,执楚岳州刺史李廷规,归于吴。

八月,吴武昌节度使兼侍中李简以疾求还江都,癸丑,卒于采石。徐知询,简婿也,擅留简亲兵二千人于金陵,表荐简子彦忠代父镇鄂州,徐知诰以龙武统军柴再用为武昌节度使;知询怒曰:“刘崇俊,兄之亲,三世为濠州;彦忠吾妻族,独不得邪!”

王宴球在定州城下,日以私财飨士,自始攻至克城何尝戮一卒。三月,辛巳,晏球入朝,帝美其功;晏球谢久烦馈运罢了。

壬子,以皇子从荣为河南尹、判六军诸卫事,从厚为河东节度使、北都留守。

辛丑,徙庆州防备使窦廷琬为金州刺史;冬,十月,廷琬据庆州拒命。

初,楚王殷用都军判官高郁为谋主,国赖以强大,邻国皆疾之。庄宗入洛,殷贵其子希范入贡,庄宗爱其警敏,曰:“比闻马氏当为高郁所夺,今有子如此,郁安能得之!”高季兴亦以流言间郁于殷,殷不听;乃遣使遗节度副使、知政事希声书,盛称郁功名,愿为兄弟。使者言于希声曰:“高公常云‘马氏政事皆出高郁’,此子孙之忧也。”希声信之。行军司马杨昭遂,希声之妻族也,谋代郁任,日谮之于希声。希声屡言于殷,称郁奢僣,且交际邻藩,请诛之。殷曰:“成吾功业,皆郁力也;汝勿为此言!”希声固请罢其兵柄,乃左迁郁行军司马。郁谓所亲曰:“亟营西山,吾将归老。猘子渐大,能咋人矣。”希声闻之,益怒,明日,矫以殷命杀郁于府舍,榜谕中外,诬郁谋叛,并诛其族党。至暮,殷尚未知,是日,大雾,殷谓摆布曰:“吾昔从孙儒渡淮,每杀不辜,多致兹异。马步院岂有冤死者乎?”明日,吏以郁死告,殷拊膺大恸曰:“吾老耄,政非己出,使我勋旧横罹冤酷!”既而顾摆布曰:“吾亦何可久处此乎!”

河东节度使、北都留守从荣,幼年骄很,不亲政务,帝遣摆布素与从荣善者往与之处,使安闲讽导之。其人私谓从荣曰:“河南相公恭谨好善,亲礼端士,有老成之风;相公齿长,宜自策励,勿令声问出河南之下。”从荣不悦,退,告步军都批示使杨思权曰:“朝廷之人皆推从厚而短我,我其废乎!”思权曰:“相公手握强兵,且有思权在,何忧?”因劝从荣多募部曲,缮甲兵,阴为自固之备。又谓帝摆布曰:“君每誉弟而抑其兄,我辈岂不能助之邪!”其人惧,以告副留守冯趕,趕密奏之。帝召思权诣阙,以从荣故,亦弗之罪也。

契丹寇云州。

庚午,帝至洛阳。

王都据定州,守备固,伺察严,诸将屡有谋翻城应官军者,皆不果。帝遣使者促王宴球攻城,晏球与使者联骑巡城,指之曰:“城高大如此,借使仆人听外兵登城,亦非梯冲所及。徒多杀精兵,无损于贼,如此何为!不若食三州之租,爱民养兵以俟之,彼必内溃。”帝从之。

初,卢文出去降,契丹以藩汉都提举使张希崇代之为卢龙节度使,守平州,遣亲将以三百骑监之。希崇本墨客,为幽州牙将,没于契丹,性和易,契丹将稍亲信之,因与其部曲谋南归。部曲泣曰:“归固寝食所不忘也,然虏众我寡,何如?”希崇曰:“吾诱其将杀之,兵必溃去。此去虏帐千馀里,比其知而征兵,吾属去远矣。”众曰:“善!”乃先为阱,实以石灰,明日,召虏将饮,醉,并从者杀之,投诸阱中。其营在城北,亟出兵攻之,契丹众皆溃去。希崇悉举其所部二万馀口来奔,诏觉得汝州刺史。

枢密使赵敬怡卒。

十仲春,吴加徐知诰兼中书令,领宁国节度使。知诰召徐知询饮,以金钟酌酒赐之,曰:“愿弟寿千岁。”知询疑有毒,引他器均之,跽献知诰曰:“愿与兄各享五百岁。”知诰变色,摆布顾,不肯受,知询捧酒不退。摆布莫知所为,伶人申渐高径前为滑稽语,掠二酒合饮之,怀金钟趋出,知诰密遣人以良药解之,已脑溃而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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