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乃是天庭办下的铁案,铁证如山,泾河龙王私改旨意在前,魏征斩其龙首于后。明天这两兄妹却于殿前众目睽睽之下要求彻查旧案,这实实在在是在打玉帝和天庭的脸面。
“真君,你要问的我兄妹皆已答复。我二人另有其他事,是否……”小白龙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敖寸心不动声色移开目光,侧首看了身边兄长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计。敖寸心与敖玉复又走到两列之间,宝殿中心。两人一个行膜拜大礼,一个行佛礼,但是兄妹两个的眼神倒是一样的情意果断:“龙女敖寸心,金蝉子座下小白龙恳请陛下彻查泾河龙王违旨冒犯天条一案。此案别有内幕,望陛下还枉死者一个公道!”
“送菩萨和三公主回西海。”杨戬随即又回身对敖家两兄妹作了个请的手势。
“仆人!”忠心的狗儿捧着大骨兴冲冲地凑到跟前。
“哥哥,再香的茶,喝多了舌头也会发苦。昔年我历情劫之时,在那尘寰喝了一千年的茶,早喝腻了。”
杨戬见她答复的滴水不漏,看她一身盛装亭亭立在那厢,作未出阁的龙宫公主打扮。他俄然心头一阵恍忽。
或许当年她就是在这一道又一道苦茶里,在漫漫死寂无人相和的等候中,在春虫秋蝉一声一声的鸣叫下,渐渐的,从活泼开畅的龙女,变成了狰狞多疑的怨妇。
实在本日能有此番局面全赖天时天时人和。此时正值旧天条烧毁新天条刚立之际,当时用旧天条审判的案件当然由这新天条颠覆最合适不过。且此时玉帝权力大受束缚,斩杀龙王这等大案当年没有玉帝首肯如何能够实施得了。以是要昭雪也必得从当年的最高权威最大停滞者动手才行。这陈旧立新的机会可遇不成求。地方便是这九重天上凌霄宝殿,最是寂静之处,天庭的颜面和统统神祗的目光也是一种无上的压力,由不得玉帝不承诺彻查。 而敖氏兄妹这孤注一掷的大胆请命,这一往无前的孤勇也无疑会博得在场诸神的怜悯之心。
“是啊……本日仿佛格外多礼。”有人随口顺了一句。然后几人俄然认识到了甚么,复又一个个闭了嘴。
这天上地下四海三界最不讲理的恶妻敖寸心,在这凌霄宝殿诘责代表着三界无上严肃的天庭“未免太不讲理。”这真真正恰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了。
现在这两人当众请命,让玉帝颇下不了台。小白龙是那大闹天宫的孙悟空的小师弟,更是佛门的菩萨,等闲不能动得,不然难保又会招惹阿谁泼猴。
现在看来这敖寸心拉着兄长上天庭谢恩是假,殿前请命是真。
是了,当时候他还不是司法天神,同敖寸心还是伉俪,还离心离德地暗斗着,对这些天然不知。
望着敖家兄妹跟着哮天犬远去的身影,康老迈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声:“这三公主真是变了很多……”
昔年哪吒多么本事,杀了东海三太子敖丙,却也是削肉还父削骨还母舍去一条性命才清了这一世业障。至于厥后托莲花还生等等都是还清血债以后的事情了。
“杨戬!”玉帝扬声道。
“是应当欢畅。”敖玉一想到姑父的委曲有了洗刷的但愿,饶是修过大乘佛法,心中也出现高兴的波澜。
在场的梅山六圣只悄悄道奇。现在的三公主跟变了小我似的,面对着二爷,却连故交相见的慨叹也无。那不是欲擒故纵的造作,也不是故作冷酷的特地。她只是站在那边,眼睛看着司法天神,却不是看着杨戬。 这真君神殿是昔年灌江口的杨府,是杨戬与敖寸心少年伉俪糊口之处,但是这里于敖寸心却并无多少欢乐可言。
敖寸心亦抬起了头,谛视着这女仙之首,缓缓道:“此案确切别有内幕,寸心岂敢在陛下和娘娘面前妄言。”顿了顿她复又说道:“泾河龙王并非无知小儿,为何要私改降雨时候点数?天庭不问后果便要将人问罪,未免太不讲理?”
龙毕竟是高傲的神兽,哪怕敖玉方才戴罪建功得了佛祖的封赏,哪怕敖寸心方才被赦免大罪规复封号,但是为了本身的亲人,为了让视本身为己出的姑父能沉冤得雪,哪怕拼着这一身功业,这一腔热血,也要站出来向天庭讨个说法。
“真君可前去冥界提泾河龙王的灵魂来问话,泾河百万水族亦可为当年之事作证。”敖玉见本身mm到了这真君神殿后便不再多言,怕她触景伤情便主动给杨戬供应证人线索。
而此时被二圣提及的两人,却被司法天神拦住扣问案情细节。
“我乃佛家弟子,早已戒了杯中物。但是陪你喝几杯茶,还是能够的。”敖玉到底是不忍心回绝mm的发起,只能折中以茶代酒。
“泾河龙王入我与三哥梦中述冤,连日来每天如此。是以我兄妹便知此案另有冤情。”敖寸心抬开端来回道。她的眼神清澈,声音稳妥,也是不露一丝情感。
武将之首听到王母说出本身的名字,便跟着话音自行列当中走出,向玉帝和王母禀道:“泾河龙王一案产生之时,小神还未上得天庭成为司法天神,对于所谓内幕,一概不知。”
敖寸心和敖玉在西海边打发走了哮天犬,敖寸心一回身便看到了哥哥那含笑的眸子,便是会心一笑。
众神侧目,这西海龙族近几千年倒是出了些胆小包天了不得的人物。三太子敖玉自不必说,先后果火烧殿前明珠而开罪,后保唐僧西天取经有功而受封八部天龙广利菩萨,现在也算佛门中人。三公主更是三番四次救天庭钦犯杨戬,厥后更是不顾天规私嫁于他。最后固然被杨戬休弃,但到底也曾是这司法天神的老婆。
“朕命你重查此案!务必还这泾河龙王一个公道。”玉帝这话掷地有声,敖寸心和敖玉对视一眼,便知昭雪有望。
“冥界和泾河杨戬自会亲去确认,只是不知两位如何得知当年旧案另有冤情?”杨戬目光深沉,话语中不见情感。
“娘娘安知不是那敖寸心的主张?”玉帝猎奇道。
“好一个敖寸心!好一个敖玉!”下了凌霄宝殿,玉帝叹道。他的语气似怒非怒似讽非讽,倒真是慨叹大于愤怒。
因为已经畴昔,以是提起的时候也仿佛带着点漫不经心。而敖玉却从这句话里品到了那传遍三界的一千年里,mm经历的那些细枝末节的孤单。
至于这西海三公主……
天时天时人和皆在,又难怪两兄妹情愿以本身功业博上一博。
“那如此,泾河龙王一案还请真君多多操心了。”敖寸心依礼一福,跟着哥哥一起出了真君神殿。
“小神在!”杨戬应道。
“泾河龙王,乃是泾河水族的保护神,护一方水族之性命。当年长安城内有个叫袁守城的方士,能知前后善断存亡。他在长安城里替人占卜,他能算出泾河水族的详细方位,城中渔人服从他的提点,必有所获。长此以往对于泾河水族来讲会有灭族之灾。龙王一怒之下与袁守城打赌,算出天庭要求布雨的时候点数。龙王也是为了庇护一方水族方才私改旨意。天庭不去抓这泄漏天机的江湖方士,却让魏征斩去为了保护泾河水族无数生灵而行差踏错的泾河龙王。这是何事理?”小白龙敖玉帮腔道。
这一番话下来,众神皆默。如此看来,泾河龙王纵使有罪,也罪不致死。
玉帝见王母说的有理,遂点了点头:“娘娘所言甚是。”
“这敖玉跟那泼猴待了些许年,胆量更加大,脾气也更加奸刁了。”王母亦如有所思。
“本来竟另有这等内幕?”文臣之首的太上老君一声长叹。此时现在的温馨由他这个德高望重的三清之一突破再合适不过了。只见他一挥拂尘出列禀道:“陛下,性命关天,兹事体大,不成不察!”
泾河龙王与西海有旧,乃是敖寸心与敖玉的姑父。因私改降雨时候点数,冒犯天条,被大唐谏臣魏征斩于梦中。
“哮天犬!”杨戬侧首唤一旁的哮天犬。
“哥哥既然如许欢畅,不如我们去喝几杯?”敖寸心趁机提出要求。
“我是欢畅。”
“笑甚么?”
玉帝眉头皱起,看向一旁的王母。王母会心,眉头一扬便是劈面的无上神威:“敖寸心、敖玉,你们可知本身在说甚么?这泾河龙王一案证据确实,天理昭昭,怎会有冤?司法天神,你说是也不是?!”
“敖寸心怎会有这么些弯弯肠子?”王母不屑道,“陛下莫非健忘了昔年杨戬对她的评价?笨拙二字尚不为过。”
忍不住回想开初见她时的模样。西海畔那隔着红色鲛绡眼带笑意的西海三公主和面前目光沉定的龙女身影堆叠。仍然是当初的模样,只是他明白流年早已暗自把故交眼底的风景偷换。
敖玉见她俄然说到旧事,打量她的神采却只见她并无多少愁苦之意。只仿佛是龙女在漫漫仙途遥遥无边的生命里,偶然间跟哥哥提起暮年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