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满身一个寒噤。
或勾了一抹笑，清润似水，此中滋味，遂不成谈吐……
她吃力排解心头的惊骇，而雨寒这边已走到墙角停下。灯火中的青影晃了晃，不知是否是冰雪的错觉，她竟觉着这曼妙的身姿透着深深诡异。
紧了紧手，想道个谢，昂首却只见对方揉着渗血的指尖，瞧着她略一挑眉，“小仙子，这画上虽是美人，倒是碰不得的……”腔调再一转，“仙子既要美人，不就在面前……”
她细致圆润的指尖贴着画壁，纤指相合，竟條然冒起一缕白烟，清楚是灼烧的迹象。
“好极。”凉透的声音自雨寒唇畔排泄。
雨寒说着，竟略上前半步，左手手指掠过衣裙，粘上画壁——
这时，两人已移到了墙角，雨寒便借光将第二盏蜡烛点上。
这点微光将暗中破裂，让冰雪的心找到了支点，再不消凭借于梦月雨寒。
冰雪只感觉脑筋一热，冲动下竟不由自主的动了手，一掌打在对方脸上。
“书上所讲，倒是实在……”
冰雪看着面前的人，心尖都在发颤，火红的光就在对方脸上跳动，青衫却隐在了阴霾火线。
青影挡在她身前，微小的火光下甚么都不清楚，唯有那双柔水的眼眸，盈盈锁着她。
冰雪听着雨寒报告，美目滑过人像俊朗的容颜，定了好一会儿，眼中的光才暗下，转向了别处。
冰雪一骇，就瞅着对方那敏捷泛红的手指，不知该作何反应。
又等了好些时候，声音竟没了，雨寒皱了皱眉，做出噤声的行动，便带着冰雪猫了身子畴昔。
她心尖发着酸，若非对方拦着，她方才整只手覆上去，必得有番好受。
因着习武，雨寒在黑暗中能瞧见些许，她模糊瞥见前边有个烛台，上前摸索一番，竟在一旁找着了打火石，潋眉顿了顿，这才将烛蜡点上。
嘶——
她们身处之地是一间石砌的小屋，左边有个洞，看破口的形状应当是被人强行凿开；屋四角均放着烛台，雨寒不能一一检察，但大抵上应当与她手中的一样，蜡烛年份不久，定是被这里边不知甚么人或东西按期改换；再是屋中正北方向，稳稳摆了尊人像，高约八尺，人面清俊，双瞳炯炯有神。人像应是成年男人，耳挂碧绿珠宝，头饰和田美玉，胸前染了七彩艳色，手持三丈战戟。好一副高大英猛，一股威风凛冽。
室内又亮了些，照出了四壁围墙。墙壁已有些陈腐，泥沙松垮，墙砖早有脱落的迹象，仿佛只需悄悄一碰，这陈旧的围墙便会随之倾圮。
而面前这壁画应是用凤凰鸾彩所做，画中的两名女子便是雨神与雪神。书中说六合之初本无雪之神，是雨神让东海神龙助她造了朵雪花，洒下凡尘，引发尘寰雪灾，一时死伤无数。雨神便被关禁千年，千年以后她却不知改过，在雪花中埋入心血，并助雪花修得神力，青龙无法，遂封雪花雪神之位，永久奉养于雨神。
这《古荒录》中的大多记录与我们所知的都背道而驰，我本是当作奇闻读读玩儿，从未信，但现在看来……”
“这画，碰不得。”雨寒轻喃。她的声音回荡在这静室，却又如她颜，瞧上去，听入耳，皆虚渺不清。
接着，雨寒面无神采朝冰雪走近，手中的火从冰雪面前闪过，一道红色的残影印在了冰雪脑海，她昂首看着雨寒，只见对方双目像火烧着了普通，红得渗人，在现在格外的阴沉可骇。
冰雪吓得直退了三步，手掌还停在半空，愣愣的看着雨寒红透的脸颊。
巴掌落下的声音清脆清脆，雨寒没躲，生生受了她这毫不包涵的一掌。
她站正了身，扯开了两人的间隔，雨寒的眸子向她滑过，又含笑移开。
这个刹时，一股激烈的情感涌入冰雪心间，她几近含着泪，如梦中普通，朝着那道青影走去。
暗中与惊骇肆意跳动，雨寒将火拿近些，照亮了墙面上的图案。自人像左边墙角起，一幅幅画摆列一起，连接了全部屋子。
从第一幅画起。壁画上有两名女子，或许是因年份久了，色采班驳，已瞧不出她们的容颜与身姿，但大略能猜出她们在相互为对方绾发。那上面是相濡以沫，温馨和缓的场景，她们仿佛缠绵一起，亲如姊妹，让人生出暖和的感到。
雨寒抽出缠在腰上的软剑，在半空晃了晃，剑身竟有规律的折成了数道影子，散出凛冽寒光。
乌黑的四周过分安好，她就倚在雨寒怀中，只能闻声对方轻柔的喘气。
雨寒将烛台拿在了手中，光领着她走，冰雪沉默的跟在她后边。
藐小的火焰一瞬窜出，冰雪眼跟着一跳，只见那忽明忽暗的幽烟闪动在雨寒眸眼，印着奇特的光芒。
她单手持剑，随便挑了剑花，内力倾泻，对着烛台的支柱横齐截剑，竟将铁柱子从中截断。
冰雪握紧袖下的手指，看着诡异的雨寒，涓滴不敢轻举妄动，她面前之人就好像一只美艳却可骇的鬼怪，让她从心底生出惊骇。
她觉得雨寒会像斩断烛台柱子一样一剑取了她命，却不想对方盯了她好一会儿，竟又将头转开了，提了火再度走到壁画前。
人像保存极是完整，青铜造身，自生一股威慑。雨寒将灯火提到人像前，细看一番，竟有些恍忽。
冰雪愣在原地，去看雨寒，对方只晃了晃手中的蜡烛，悄悄说：
那目光冰雪不懂，但这人间她不懂的太多，她本就是清浅之人，听任不管，事不沾身，才活得舒坦安闲。
两人看着画，定了神，心间生了几分奇特，冰雪不由自主向前一步，想伸手触画，却俄然被雨寒拦住。
心的跳动仿佛已到了门前，嗓子尖都是炙热的痛。
黑暗中，雨寒的声音仿佛嘶吼的凶兽，异化着冰冷的利刃，在冰雪心上滑动。
“《古荒录》中讲，古荒期间，六合初生，万物皆由四神、四凶八位古灵号命，四神号天，四凶掌地，六合二界族人通婚，孕育风雨雷电，春夏秋冬……雨神恶劣，恶神穷奇以凤之羽毛、凰之精血、鸾之血泪铸成凤凰鸾彩。雨神作画，触之，便被灼其肤，食其血，正劣根。
她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气愤，看到了深深的怨，那眼神冰雪读得太清楚了，那是想要将她撕碎的情感。
这女人，樱唇含笑，眉眼皆是娇柔，调侃的言语说得顺极，她俄然走近了些，就倚在冰雪耳畔，呵呵直笑：“仙子想要哪种美人，小女子鄙人，一向想尝尝可否满足了仙子？”
这一掌下去，打碎了两人的打趣，也打碎雨寒的和顺。
“我曾读过一部本残书，唤作《古荒录》，此中有记录：东海神龙，乃青龙之子，执掌水域，可化身人样，高大威武。头戴玉冠，美玉镶嵌，手持三丈战戟，一戟方可断水劈山。”
“过来。”
冰雪潋眉跟着身前之人，虚渺的火光下，对方的神情都不逼真，红黄的明火忽明忽暗，摇摇摆晃，将二人身影斜长的投射在了墙壁上，仿若奇特的黑影子，冰雪看畴昔，心头一骇，那说不出的阴沉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