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娘子眯起眼:“说得好,留着。客人们请先回吧,待官家打败了叛军,各位再来,鹿家包子三天不收钱!奴宴客!”
九娘和几位尚宫齐声喝采,向太后含泪笑道:“十五郎真是了不起!”
半夜汴京, 大街冷巷中尽是禁军、厢军和义勇和开封府的衙役们。西城陈府的大门口灯笼高挂, 府中固然一个仆人都无, 但陈家部曲们身披软甲严阵以待, 角弓已上弦,箭袋已满矢。陈管家眉头微皱,看着不远处从邻家走出来的少年。
“奴家这锅油不收!”吴家炸螃蟹的吴娘子锋利的声声响了起来,却不是昔日骂人连一两文钱也要少给,“留着浇那叛军一头一脸,不死也麻子。”
秦幼安举了举右手中的剑:“陈伯,这是陈将军送给我的剑,用来杀敌最合适不过。”他笑了笑, 挺直了背:“我敢杀敌, 也会杀敌。不管魏娘子在不在府里, 还请让幼安尽一份力。如有宵小再敢来,恰好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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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柜台后的鹿掌柜算盘啪地也掉在了地上,宴客?三天?这是甚么鬼?
世人目瞪口呆,不敢出声。向太后苦笑道:“当年还在家里时,我还能挥上三下,现在竟拿也拿不动了。来人,将刀搁到我边上。如有叛党杀出去,老身撞上去便是。”
九娘和两位尚宫合力将偃月刀抬了起来,才晓得这刀极重,见赵梣眼眶红了,她从速道:“娘娘,陛下能拉开他的弓了,该陛下保护娘娘才是。”
众邻里高呼,也举起了手中的锄头、菜刀,另有两把被埋在院子里终究的见天日的朴刀,钝钝的刀锋暗黑无光,在一片耕具厨具中格外威武。
陈伯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剑上,不错,自从陈青学武,便用的这把青城山出的宝剑,他陪着陈青几十年,连他被发配去秦州时也一起跟着,这剑在他承担里包了三个月。
孟在和张子厚在外甲等待通报,听到里头的笑声喝采声,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面色凝重,恐怕她们还不晓得彻夜将有多凶恶。
秦幼安的爹爹奋力奔近了,举起手上的角弓和箭袋,有些喘:“幼安,你忘了林教头送给你的弓箭。”
一片哄然大笑中,陈伯和陈家的部曲们紧握兵器,说不出话来。
皇城慈宁殿中,赵梣正用尽尽力地要拉开本身的小弓,九娘在一旁鼓励着他。向太后精力奕奕地换了一身骑装,手中竟持了一杆偃月刀,足足一丈不足,刀锋闪闪。
前面的街坊邻里有人大笑着喊道:“大郎!你这小子,说好一起替陈将军守家的,如何一声不吭本身偷偷来了?把弟兄们都忘了该罚你十八杯!”
“谨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秦幼安笑着登下台阶,站到陈伯身边,高举长剑喊道:“有敌来犯,当如何——?”
鹿娘子笑到手中的蒸笼都掉在了地上,立时被不熟谙的门客捡了起来。一旁有熟客笑道:“鹿娘子你的蒸锅也能杀敌,千万留着。”
“娘娘乃太宗朝的使相向太师曾孙女,青州节度使向国公的掌上明珠,当年向太师但是跟从太宗远征燕云十六州的虎将,一柄偃月刀攻陷燕州,娘娘家学渊源,阿妧敬佩得五体投地。”九娘是至心佩服,她向来未见过这般英姿飒爽的向太后。
陈伯叹了口气,可贵天下父母心。
州桥鹿家包子铺前,也挤满了听到锣鼓声前来帮手的百姓。各大夜市的摊贩们有条不紊地清算着自家的物什,不住向热情帮手的人伸谢。
向太后慈爱地牵起赵梣的手:“十五郎莫怕,有老身护着你,护着先帝棺木。”她笑着看向九娘:“阿妧倒不吃惊?”
九娘捡起小弓,笑了起来。本来向太后不止精骑术,还能舞刀弄枪。
昔日那胆怯畏缩的秦家郎君,从家中追了出来:“幼安——幼安!”很多街坊也翻开了大门,这条并不宽的巷子里敞亮起来。
外城各角楼上浓烟滚滚, 在被火把照亮的天空中格外显眼。皇城的六十四周巡查所再次查抄紧闭的皇城城门, 严禁闲杂人等靠近。
向太后用力轮了轮手中偃月刀,刀锋过处,半片帷帐落下了地,跟着砰地一声,那偃月刀也落了地。
“杀——!”
熟客生客们哈哈大笑,也有人凑热烈:“本日不吃了,带走,还能当暗器砸那帮狗贼呢。”
赵梣咬着牙取太小弓,拼尽尽力地拉了一个满开:“娘娘!看我——!”
赵梣惊呼一声,扔下小弓:“娘娘!你会耍刀?”
他左手高举火把, 右手握着一柄剑,一步一步,走得果断又沉稳,火光映照着犹带着稚气的剑眉星目, 不再惊奇不定, 不再义愤填膺, 沉着自傲, 倒像几分刚从大名府虎帐中返来的陈太初。
“秦大郎?”陈管家暖和地问:“彻夜极凶恶,快些回家照顾爹娘。”这孩子非常了得,在武举中很惹人谛视,他也听些昔日军中同僚说过有将军已看中了这孩子,要收做亲卫。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