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觅贤伴公子惊绝艳(2)

王刘氏狗儿和刘姥姥闻言都细品了一回,齐笑道:“难为女人如此故意,就叫了这个吧。今后青儿和板儿也少不得改口,叫你一声巧兄弟才是。”

刘姥姥笑道:“瞧把你精乖的,等你爹和你娘家来,看有的说你呢。女人也快别跟她们闹了,去换下来吧。”便要带了巧姐去配房去。

巧姐忙说不敢,板儿在旁见他两个相见甚欢,周福襄对待巧姐亦是靠近有加,且未曾漏了陈迹,便脱身出来,还是去内里将那数百只羊放在坡上。巧姐不料他告别的那样快,慌得又要叫住板儿,又恐周福襄起疑,只得跟到了门口,看着他出去。

刘姥姥坐在炕上听完巧姐说的话不免有些傻了眼,本来只觉得是他们闹着玩的,却不料是要替巧姐出去做伴读筹算来的,一时内心转不过弯来,攥了巧姐的手道:“我的小姑奶奶,你这又是闹得那一样呢?我们家住了不好么,如何要去周老爷家了,还是去给大爷做的伴读,你是个女人家,那里能成日跟小子们在一起的事理?再者,昔日你在家的时候也是仆佣成群的,虽说现在家业残落,但姥姥这里还养得起你,决计不能让你堂堂一个侯门蜜斯去给别人端茶递水的服侍。快把这个动机撤销吧。”说着转头又啐了板儿道,“好胡涂的混账东西,我说歪喇里你们如何想起来如许打扮女人了呢,本来打的是这个主张。你每日跟着那福大爷转悠,那是你的造化,但是女人和你不一样,她是甚么身份,你是甚么身份,那小福大爷凭他如何繁华,也高不过女人头上去。今后再要我闻声让女人出去伴读的话,细心你的皮。”

巧姐只顾细品观量,一时又想起本身在贾府的风景,也是如许的斑斓堆罗,四壁珠玑,合座书画。现在不过是寥寥数日,就全都化作昨日尘烟了。想着便不由得红了眼眶,那边周福襄如何看巧姐如何喜好,便欲来拉她的手,口中说道:“不知这位世兄如何称呼才好?”

巧姐慌得惊回身,忙避开他的手,低了头道:“大爷不必客气,叫我天巧就好。”

兄弟两个一起走来,固然板儿故意起早避开亲邻,仍然有夙起做活的碰到他们,笑着问是谁家的小子。板儿只得遵循之前说的,谎称是远房娘舅家的弟弟,跟来小住光阴。世人也不疑有他,见巧姐乖顺懂礼,逢人就跟着板儿问好,模样生的讨喜,多夸奖不已。

他正打量着,巧姐也鼓足了勇气细看他一回,见劈面的男人反正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倒是一表不凡,丰华俊朗,且端倪之间秀色珊珊,柔情款款,真如姥姥等人所言是个好脾气的主儿。又瞧了他的打扮,大抵是这两日回寒,外穿的是翠蓝扣绉皮袄,加一件青莲色洋呢棉半臂,腰间坠着大红缎绣岁寒三友的荷包,垂着洒金的流苏穗子。头上未见戴帽,单束了玉冠,脚下登一双粉底皂靴。余光不免又瞧向他身后,临窗一个窄榻,铺着绣花炕垫,中间放一张文竹小炕桌,两边是大红绣花盘金坐褥。地下铺着栽绒毡子,暖阁上挂着月白湖绉绣满了折枝梅花的帐子,里边锦衾、绣被、鸳枕一应俱全。又有一个紫檀架上,放了一座千岩万壑白玉山,戈窑盆里种着两盆水仙,堆着些文石。窗前花梨小方桌上摆着文具,两张花梨椅上铺着宝蓝刻金椅垫。清幽当中不失豪贵,高雅之余又添墨香,光看这些,便知这位周公子是个不俗之人了。

周福襄小声念了一次,笑道:“那么,今后我们便以表字相称,也别叫我福大爷了,叫我雁卿便可。”

周福襄见巧姐似有躲避,只得嘲笑缩回击,又道:“未知世兄弟名讳,如此冒昧委实不好,还不知弟弟本年几岁了,念了几年书,表字如何?”

青儿和板儿真就笑的都叫了巧姐一回巧兄弟,巧姐亦是拱手抱拳回礼,逗得大伙更加欢乐,忙忙的备下酒菜,权当为巧姐庆祝重生。

周福襄也才起了没多久,正由小厮们服侍着洗漱,传闻板儿带了人来,想到或许就是昨日他口中说的阿谁弟弟,忙叫人请了他们出去,本身也从速清算了衣服,站起家迎上去。

板儿也道:“女人说的恰是,何况福大爷的为人,姥姥是清楚的,带人和蔼又不拿大,端的是个好脾气儿的主子,女人乔装打扮去了他那儿,断不会受了委曲。晓得姥姥心疼女人,这不是另有我在那边么,万一有了好歹,我也能抻手帮着女人一把,强如把女人关在院子里,这也不能见那也不能见的。出去了,我们也好带着女人各处走一走看一看,她以往在家里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到了我们这儿就不必那么拘束了。”正说着,就朝巧姐挤了一下眼睛,巧姐会心,忙抱着姥姥的胳膊软声要求。

好久没出院门,巧姐出来了顿觉新奇,且又是男打扮相,不必拘泥于世俗端方,余光里看着板儿大咧咧的迈着步子,她亦跟着学了甩起袖子大咧咧迈开步。

巧姐一一应道:“到了七月份就该十二岁了,六岁上从了徒弟读书,厥后家中事忙,这两年倒一向荒废着。”一时又想到表字,只因来时仓猝,世人皆未从这高低过心机,少不得当场胡乱取了一个,回他道:“表字元茂。”

巧姐和板儿见姥姥像是承诺了,岂有不一一承诺的事理。到了酉时,狗儿佳耦两个从地步里返来,姥姥和巧姐板儿又把这事和他们说了一回,狗儿很分歧意,直说不成不成,可贵王刘氏想得开,忙推着狗儿的肩膀嗔道:“如何不成以,我看就很好,才刚进院子的时候,我还觉得女人是隔壁的顺儿过来玩了呢,竟没想到你们几个小孩子打的好算盘。既然是福大爷那边缺人手,反正我们家也没有甚么可忙得,不如去大爷那边玩耍一会子呢。就是我们到了农忙的时候,也常把青儿带去田间地头跟着收种,现在只因为女人是侯府的蜜斯,怕将来查对出来,于女人名誉不好,才不敢等闲的让女人抛头露面去。只是在家里还要把话儿给说圆了,外头倘或问起女人叫甚么,女人可如何说?”

青儿忙奉迎笑道:“是我的技术呢,依着女人的身量拿了哥哥旧年的衣服改的,姥姥你瞧,穿上可不就是恰好。”

周福襄昂首望去,果然看着板儿身后跟了一个年青的后生,衣冠整齐,举止静雅。又看他长相,直如初日英蕖,晨风杨柳,竟比之前所见过的统统男儿都要超卓。

巧姐见已经说开,才敢跟着青儿板儿笑出声,拉住姥姥,搀扶她炕上坐了,说道:“姥姥别急,这事说来话长,还容我们慢慢道来。”因而就趁此将板儿与本身商讨的伴读之事说了,不等姥姥回话,又指着本身身上的衣服,面上的妆容道,“我们破钞了好些的工夫做成这个模样,没想到公然瞒过了姥姥去,足见是行得通的了,只是要问问姥姥如何想?”

板儿内心的石头落下了地,也感觉巧姐扮上男儿益发都雅,喜得眉眼带笑,直走到庄子里,通报了门上的小厮,说带了家中的弟弟前来见过福大爷。

刘姥姥天然受不起她如许的撒娇作嗔,忙抱住巧姐摸着她的头笑道:“好好好,姥姥依你就是了,只是我们可要说好了,白日里你去福大爷那边,跟着福大爷打趣都无毛病,到了日头落了的时候,可千万要返来,细心漏了马脚,让人看出来笑话。板儿也记着了,到了该回家的时候必然要去将女人接返来,平时多长些心眼,别让人离得女人太近了。即便是福大爷那边,他叮咛的事能揽过来你就都揽过来,别让女人受委曲了。”

早有两个垂首立在门旁的小厮看着内里进了人来,忙打起了大红绸软帘,一个着青布直裰一样带着细黑骔网巾的主子领了巧姐和板儿出来,见了周福襄笑道:“大爷,板大爷来了。”

说的青儿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言语,独占巧姐开口道:“姥姥别怪旁人,这也是我自个儿的意义。我想着来了姥姥这里少说也有十天半个月了,却因为介怀身份连大门都不能等闲出去,如果住个三两个月也就罢了,现在家中有难,不知多迟早才气归去,总不能时候都关在屋子里。换了装束,虽于理分歧,但能平心所欲的行动办事,又能见地你们这里的风景,何乐而不为呢。”

巧姐见问,偏着头想了一阵,才不慌不忙笑启唇道:“听妈妈说,我这个名字还是姥姥给起的,万事皆从巧上起,倒不消改它,既然哥哥的名讳是天合,那么我就随了姥姥,叫刘天巧吧。”

到了翌日一早,板儿不到卯时就起了身,换好了衣服。因没看到巧姐出来,便将缸里的水都挑满了,又替狗儿佳耦烧水做了饭。忙活完这些,巧姐才穿戴整齐,跟着青儿到棚子里吃了些饭,又听姥姥和狗儿佳耦再三再四的嘱托她出门的事件,才和板儿一块儿往周员外庄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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