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恰是因有一池莲花,才得以定名为芙蓉园。而园中这一野生发掘的池水也得名为‘芙蓉渠’。虽是称 ‘渠’,却也并非真是渠。只是以湖较为宽长,几是要贯穿园林南北,形似水沟,故而由此得名。

说罢又蓦地轻拍一下大腿,甚是扼腕感喟的模样,可又倏然想起此次一同来的另有林明礼,恍然道,“无怪至公子如此神伤。三殿下与二公子素有来往,想来是听到些风声,方才应是欣喜至公子去了。”

林尽染缓过神来,似是稍稍放心些,略有惭愧道,“如此甚好,不然染之实难心安。”

采苓闻言神采有些黯然,于申越倒未有旁的心机,只是以为蜜斯方才所言的确有理,虽早已脱了奴籍,可心中摆放在首位的还是自家蜜斯。

林尽染明白她的心机,遂柔声应下。

“两位殿下可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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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来宾虽未齐至,可多也是看在他佳耦二人的面子而来,何况西岸已有很多官眷在闲叙。李时安见状,欠身一礼,与林尽染暂别后施施然去往对岸。

“传闻权朱紫家会在辞青时择婿?”

林尽染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申越随林尽染下江南期间,一起护持,未有泼天的功绩,当也有苦劳在,且又在大将军府保护多年,李时安经自家夫君如此提示,也有为他做主婚事的意义。

林尽染只是淡然一笑,未多言语。

说话间林尽染又看向林明礼的方向,见他虽与几名学子闲叙,但眼神却不由地向本身这边游离。

二皇子缓缓踱步而来,“染之既是主家,天然得由你起令。若无诗词,这诗会难道成了酒会?”

未多时,二皇子与三皇子携皇子妃同至,叮咛几句后,两位皇子妃一齐去了西岸。

“菊?的确应景。”三皇子并未思忖,脱口而出,“那吾接‘庭前丹桂香,篱外菊花黄’。”

近些光阴,在四宜园内筹办重阳诗会,杨湜绾一人天然不能对付,部下掌柜又脱不开身,元瑶这两日干脆就歇在明园,照拂一二。

申越又何尝不晓得,采苓在蜜斯心中是何职位,这门婚事是极好的,可唯恐无福消受。

三皇子端起酒杯,半是端庄,半是打趣地说道,“前些光阴,吾与二哥也要办场诗会,何如染之不得闲。若少了你这谪仙题诗,这诗会想来也无趣的紧。”

“哎呀,蜜斯!”采苓一阵羞赧浮上脸颊,神情有些扭捏,可细细想来确也是个分身之法。

韦邈悄悄一笑,予以回应。

“太师言重了。二公子当好好将养才是。”

“背诗我可不善于。”

“玄月命冢宰,稼穑备收,举五种之要。藏帝籍之收于神仓,祗敬必饬。是日也,大飨帝,尝捐躯,告备于天子。”

李时安轻声一笑,“本日若非四宜园诗会,城中小半数的女人怕是早早的出城辞青。”

太师还是是风轻云淡的一笑,举起杯盏欲与他举杯。

翰林院的两位供奉,一名声色俱厉,一名不威自怒,平常学子若不是为讨讲授问,怕是都不敢上前搭话。再说两位皇子,虽在坐学子有半数已投入此中一王谢下,但这般冒然上前,怕也会惹人猜忌。至于剩下那位林御史?传言他早前就已当众开罪三皇子,眼下又与二皇子上演一轮,与他攀扯?还是少惹些是非罢。

“你现在可统管二百府兵,加上岳丈先前予你的田产,说亲的媒婆怕是要踏破门槛。”林尽染听申越这般妄自陋劣,随即欣喜道。

“嚯,本日好生热烈。”

其他学子见状也只得举杯称道,“多谢林御史。”

“染之,快快与吾等行酒令。”

“到某了?门生接独对黄花思旧事。”

韦邈沉默未语,只淡然一笑,举杯予林尽染表示,遂一饮而尽,紧跟着又是二皇子。倒是三皇子面露讪色,只得再次举杯。

但李时放心中了然,这位杨夫人如此上心,除却自家夫君在江南时伸以援手外,当另有替祖辈赎罪的心机。如此想来,李时安的痛恨也少了些许。

申越的语音入耳来有几分欣然,可世人只当他还不甚对劲,且再等上一阵。

韦邈视线微垂,语音中也听不出个喜怒,道,“是该好好将养,传闻已赶不及吏部的铨试。”

毕竟外人眼中,两位殿下但是为夺嫡一事不对于。

“令染之久等。”

这场诗会说到底与酒宴无异,只是这酒该和谁喝,如何喝罢了?

扼守在入口的侍卫抱拳一礼,恭谨道,“林御史,林夫人。”

林尽染投以一笑,遂与李时安进了芙蓉园。

李时安蹙着秀眉,轻声扣问,“先前听元瑶提及,她予你寻了一人家,但是不称你情意?”

西岸皆是女眷,且又有皇子妃在,故而早早地支起轻纱相隔,虽未能瞧清真容,却也能模糊听到她们在议论香水,时不时地传来莺歌燕语。

崔秉志可贵在世人面前朗声一笑,“染之方才这该吃吃,该喝喝倒真是风趣,话虽白,的确是这个理。老朽也在此预祝诸位学子铨中。”说罢,痛饮一杯。

“啊?”申越这才堪堪缓过神来,讪然一笑,“姑···姑爷谈笑了,申越身份寒微,哪···哪家女人会青睐。”

世人顿时起哄道,“欸?黄花虽为菊,可此句中并无‘菊’字,当罚!快拿酒来!”

林尽染闻言,眉头一紧,语音放低了些,不成置信地问道,“竟已至如此?染之倒识得几位名医,太师与林尚书可愿一试?”

李时安长舒一口气,捂着嘴轻笑道,“我道申越怎还开口为元瑶‘争宠’。不过夫君是很多陪陪元瑶,平素措置公事不得空,元瑶回府时又已近宵禁,她这般辛苦皆是为林府着想,是该当多多体贴。”

说话间,车驾已至四宜园,李时安命申越不必保护,尽可出城辞青,这才进入园林。

采苓与自家蜜斯一齐长大,本也是奴籍。可李时安出嫁前就替她赎了身,本筹算今后替她觅得良婿,也不导致累及她的夫家。毕竟是得讲究个‘门当户对’,良籍的婢女说门婚事天然要便当很多。托大了说,采苓毕竟是奉养在上柱国之女及当朝新贵身边。

韦邈皱着眉头,长叹一声,“林尚书早已请遍长安城的名医,皆说得将养个一年半载。许是神劳而至的缠疾,前些光阴未至翰林院听课便是因恶疾突发。加上克日仍带病复习课业,才致一病不起。”

三皇子神采有些丢脸,放动手中杯盏,旋即规复常态,笑道,“二哥说的那里话,吾自是晓得本日染之是主家。不过是闲叙几句,二哥又何故教唆。”

“殿下应还在路上,林御史先请入园,稍稍歇上半晌。”

李时安望着满园秋色,不由的喟叹,“元瑶与杨夫人的确费了很多心机。夫君若不便看望杨夫人,当也要多体贴体贴元瑶,由她代为传达夫君的体贴之意。如此杨夫人纵使心有怨气,当也能消去几分。”

所幸,四宜园内另有一处园林,名曰‘芙蓉园’,夏令并不对外开放,是皇室避暑赏莲之胜地。可眼下早已入秋,本日则是求来暂用来创办诗会及赏菊之所。

林尽染自知避无可避,也不肯扫了世人的兴趣,遂缓缓起家,笑言道,“既如此,那我起···‘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就以‘菊’为令可好?”

林尽染闻言微微怔神,韦太师既已知林明德操行,纵使是亲外孙,当也不敢冒大不韪。只未曾想,竟也未有帮扶林明礼的意义。

林尽染‘哎哟’的一声,连连挪了挪屁股,赶快解释道,“我哪是要纳妾。这不,申越还未曾娶妻,我是为他操心。”

“临时信你所言。”李时安又微微前倾身子,悄悄抚摩方才拧过的嫩肉,又向车外叮咛道,“申越,本日四宜园赏菊,有两位皇子府上的侍卫保护,料来定无差池。如此,你可去城外辞青,如有中意哪家女人,夫君与我定会为你做主。”

这行酒令倒是令东岸顷刻非常闹热。

林尽染掀起侧帘的一角,前后摆布的张望,过往人流熙攘如织,五彩旗招临风而舞,坊间叫卖不断于耳,堪比过年似的热烈。

“两位殿下,和蔼为贵。本日重阳诗会,只为令诸位学子舒心解闷,该吃吃,该喝喝,该乐乐。在此预祝诸位学子定能铨中。”

“不若将采苓嫁予你,既能了结你二人的毕生大事,采苓也不必嫁出府,还能伴随在我摆布。”

“明德身材抱恙,怕给学子过了病气,故而未能插抄本日诗会。林尚书托老朽道个不是。”

可车外独一‘闼闼闼’的声响,却未有等来申越的回应。

“采苓女人与蜜斯情同姐妹,申越不敢有非分之想。”

可细细想来确也如此,林明礼并非韦氏所出,与韦府实则并无干系。然韦太师方才所言又未将话堵死,应是有置身事外,作壁上观之意。

“满园花菊郁金黄。”

但是心亭实在是眼下最宜堆积之所,一来算是应登高远眺之风俗,二来则是在赏菊之时,还能赏识漫天红遍,层林尽染之气象。可本日除品香赏菊外,另有一场重阳诗会。既要做到男女分席,又得照顾两边,天然得另寻他处。

林尽染满脸惶然的模样,回道,“太师说的那里话,不过是图个清净。”

“申越?!”林尽染蹙着眉头,嘲弄道,“是哪家的女人,竟将你的魂都勾了去?”

林尽染此言无虚,当下的册本能完完整整看完的当属《通史》,还是为体味这个天下。至于旁的也仅是随便翻阅,并未故意强记,如果与他们行飞花令,怕是满园的酒都得进他肚。

杨湜绾自入长安,领受香水买卖以来,真可谓是经心极力。要知这些买卖里,大半的分红但是入林府的囊中,且林尽染又是个甩手掌柜,诸般事件皆是由她操心。

林尽染正盘点菊花的品类,听闻三皇子轻唤,转过身拱手一礼,“二殿下,三殿下,染之也不过早来半晌。”

“不···不,元瑶女人替申越觅得婚事天然是极好,只是···只是申越当下并偶然义。”

这辞青与踏青相对,所谓春有踏青,而重阳已是秋寒新至,对应的则是辞青。这也是一年当中,未婚男女难能可见的一回。不过妙龄女子仍会有侍女或是家眷伴随,出门也得佩带帷帽或是面纱,根基的礼数还是不能废。

不过眼下毕竟并非时令,湖中的荷叶已渐破败。幸亏沿湖两岸已摆满珍奇花草,除却过道,满园的菊花,或高或低,或疏或密,错落有致地摆列。

韦太师何尝不晓得这是摸索之词,只淡然笑道,“幸亏明德来年另有机遇。倒是染之办得这场诗会,能稍稍解他兄长苦闷。现下又有三殿下与诸多学子悉心安慰,料来应无大碍。”

只是此举未免有当众开罪之嫌。

林尽染坐于韦邈旁侧,身子稍稍前倾,讪然道,“三殿下若这般说来,真真令染之惭愧。那日不过是戏言,做不得真。”

九九归真,一元起始。据《吕氏春秋·季秋纪》所载,重阳这日,官方常有歉收祭奠、拜神祭祖及饮宴祈寿的风俗。楚国遂又因循而来,又新添登高、辞青、赏菊等民风。

三皇子引着几名学子与林明礼同至,但见林明礼微微躬身,拱手一礼,轻唤一声,“外祖父。”

“那门生接庭前菊绽韵无穷。”

林尽染见状又笑盈盈地岔开话题,“今晨,元瑶与杨湜绾何时去的四宜园?”

秋风徐来,菊花的香气满盈在氛围中,沁民气脾。那是一种淡雅的暗香,不浓烈,却让人回味无穷。合上眼眸,深深地吸一口气,仿佛全部身心都被这香气所净化。

林尽染将身子微微前倾,点头低眉,用尽能够低的语音道,“早前染之与二公子虽有隔阂,但见二公子出息光亮,现在却又就此止步,实在深感遗憾。”

闲叙间,韦太师与崔大师也接踵而来,身后跟从很多学子,天然也有林明礼,虽不是头回与林尽染说话,可不免心中有些严峻,不过还未说上一两句就被三皇子给拽到一旁说话去。

李时安素手伸进林尽染腰间悄悄地拧上一下,似笑非笑道,“莫非夫君还要再纳上几门妾室?”

这芙蓉渠两岸腰处架有一座石桥,东岸为诗会,而西岸则是官眷赏菊品香,本日各府未出阁的女人也会至此,故而东岸除却翰林院的学子外,林尽染还特地聘请各府的公子。

“染之倒是好算计。”

这没出处地一句,倒是令马车内的三人一阵错愕。

“三弟,本日但是染之办的诗会,你可莫要反客为主。”二皇子不声不响地拿话去噎老三。

“元瑶女人早前交代,令申越本日卯时去明园等待。”

“这两日倒是辛苦她们。”

“元瑶女人近些光阴为诗会倾泻很多心血,姑爷当抽些时候陪陪她。”

申越顿觉已是僭越,仓猝解释道,“申···申越···请蜜斯、姑爷恕罪。申越只是感觉元瑶女人出身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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