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安嘴角含笑，“三皇妃果然蕙质兰心，心机细致，与二皇妃所赠的兰花香水相得益彰。”
“是极，桃花香也甚合妾身情意。”
阳春秋色已算是蕙兰中的上品，本就有‘蕙质兰心’之意，粗浅听来是极好的。可蕙兰是在春季盛开，前阵子又怎会有呢？世人皆知，香水皆是新奇花草所制。干花虽亦可，但所用数量得是数倍。如果当下采买大量蕙兰的干花，怕是真得应一句挥金如土。三皇妃的一句话但是给二皇子与二皇妃扣上一顶奢糜的大帽。
本来圣上口谕是允他聘请翰林学子，可他当下聘请的是谁？两位皇子，两位翰林供奉，尚书令府的至公子，及其他各府公子。西岸可也都是各府官眷，那但是随时能在朝中权贵身侧吹耳旁风的人。若告他个结党营私，料来也并不为过。
‘林御史自夸谪仙临世，某看，涓滴不为过。’
可二皇子与三皇子夙来反面，三皇妃当众发难也算不得甚。可京中独一懂制配香水的独一林府，当下总不能跨过石桥，去寻那位林御史问个清楚。
府前过往车架、人流直至宵禁前都未曾停歇，直相称门鼓声‘咚咚咚’地响起，一下，两下，三下······似是将清风从无尽的深渊中唤醒。
“前些光阴，二嫂与杨夫人定下几瓶兰花香水，还特地送予mm一瓶，实在喜不自胜。”
语音不响，可在当下非常难堪、喧闹的氛围中，能令在场官眷皆听得清楚。
“于我有何干系。”韦氏明显因次子明德之事而忧心，哪另有神思体贴此等小事。
“纸条上有落款，二位皇子一看便知。”
‘安乐居萧墙上的诗越品越有滋味！’
只闻顾氏低声道，“清风似是犯了癔症，摆布都未曾闻声那数百鼓声。似是从务本坊而出，要往平康坊而去，嘴里一向念叨着明礼，真是个不幸人。早前听明德提及，清风当真已被赶出林府？”
“按蜜斯的意义，已将纸条送去了。”
‘人生对劲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的当浮一明白。’
原清风那日从明月居出来后，也顾不得存亡，偏往务本坊而去。一起上，关于自家公子的动静也愈发地多起来，的确与明月居的掌柜说的普通无二。
两位夫人身后不远立有一对主仆，只听得喃喃细语道，“蜜斯，如此听来，实在可怖，要不还是去品香罢。”
那蜜斯浅浅一笑，未有言语，只杏眼透着轻纱，向对岸望去。
“这兰花香水里用的但是阳春秋色？mm先深谢二嫂情意。”
浑浑噩噩地走到务本坊，敲响林府的大门，可纵使下人识辨出是至公子的书童清风，还是是将他推出府，不予通传。
二皇妃仍在品闻这时令的菊花香，听罢浅浅一笑，“彼时积善寺的兰花正盛。可花着花谢，因果循环，终有式微之际。吾于心不忍，遂与杨夫人商讨，以此制配兰花香水。”
至于说告密，谁去告密，谁又敢告？且非论御史台当下究竟是何人做主。此事既已众所周知，御榻上那位能不晓得？如此还能借他芙蓉园一用，这林尽染的恩宠怕是无人能与之比肩。
幽寂的街道上只听得‘啪啪啪’的声响，清风疼的指甲几是嵌上天里，可还是忍着剧痛向平康坊爬去，直至完整晕厥······
未多时，侍女拿着一张纸条，远远地向侍卫行了万福，柔声道，“侍卫大哥，奴婢奉自家蜜斯之命，有要事奉告二位殿下，可否行个便利？”
元瑶心领神会，笑言道，“是，二皇妃与杨夫人商讨后的翌日，就已动手筹办。彼时兰花开的正盛，若要得花败还需些光阴。只得先去东市采买些新奇花草。唯恐制配香水时花瓣不敷，又采买些干花，由此才会有些许阳春秋色的香气。”
巡防营卫队将将从朱雀大街而出，就迎上看似得了‘癔症’的清风。二十杖击，未有包涵。
西岸皆是京中数得上名号的官眷，侍卫天然不敢懒惰，“敢问女人是何府的女眷？”
三皇妃闻言也只能浅浅一笑，未有难堪。
韦晟之母顾氏与韦氏闲谈提及，“mm，传闻前几日皇城外，巡防营惩戒了一名犯夜之徒。”
不过是一段小插曲，各府女眷还是将心机又挪回至香水本身。
话说西岸，倒不似平常三五成群，拉着熟稔的闺友闲叙扳话，纷繁以桌案上的香水为中间，团团包抄。
侍女见状，欠身一礼，将纸条放在路边的石块上，又摸出数十文钱压住，遂行色仓促拜别。
‘翌日’、‘花败还需些光阴’、‘东市采买’、‘唯恐不敷’，啧啧，这一个个关头的词汇，既显得杨湜绾与元瑶对二皇妃交代之事极其看重，李时安弥补所言又未开罪三皇妃，反倒借蕙兰之寄意夸奖一番，同时又将香水的层次拔高几分。
再细细咀嚼一番，这场诗会主家说到底就仅是林尽染。品香会？说到底不还是林府的财产，而那位元瑶女人至今还未过门，许是替林尽染把守买卖，这在官眷圈中皆是心照不宣的事。
······
韦氏与顾氏这对妯娌说话间，身后那对主仆已无声无息的悄悄拜别。
林明德禁足府中，传闻是有缠疾，详细是何疾病也未曾提及，只道是吏部铨选应是有望插手。可二人终偿还是妯娌，顾氏纵使故意调侃，当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开罪，毕竟林靖澄眼下还是尚书令。至于上回？若非韦氏阴阳怪气，顾氏又怎会以怨抱怨呢。
“夏令时，杨夫人办的那回品香会，芙蓉香水暗香淡雅，沁民气脾，可另有多的？”
三言两语便能奇妙化解此次的发难，林御史的这两位夫人可当真不简朴！二皇妃抿着薄唇，如是思忖，只手中仍在玩弄着长案上的香水。
“别怕，再听上半晌。”
书童一物，可有可无。比方韦晟就并未有过书童，但其父韦俨就曾具有，只不过及冠前就早早被韦太师遣离，这等旧事，顾氏倒是心中有谱。可林明礼及冠已久，清风仍伴在摆布，早已惹来非议，莫不是······
韦氏眼底原是些许骇怪和惧意，半晌后倏然安静，幽幽道，“明礼心善，从府中支了些银两赠送清风，遣他回家，好生度日。未曾想，清风还是难舍旧情。实在可惜！”
鼓声骤停，坊门紧闭。
“是极，是极。安乐居内如有林御史的诗词，公子定会前去，清风只需去安乐居大门外等待就好。”
京中很难有藏得住的秘辛。芙蓉园内无疑是会聚着当下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及今后朝廷的新贵。然莫说是未被聘请大户人家的女人，即便是各家公子，皆也纷至沓来，这是嗅到味儿了。只是未敢靠近侍卫扼守的大门罢了。
可顾氏明显未有止言的意义，摆布环顾后，侧身在韦氏耳边轻语道，“mm，你竟不知？犯夜者，恰是明礼先前的书童，清风。”
顾氏听得韦氏这番话不由蹙眉，此言莫不是说林明礼与清风之间还是胶葛不清？当初象姑馆之事但是闹得满城风雨，眼下婚事将近，不会弄出甚么幺蛾子罢？
侍卫半信半疑，迟怔半晌，还是答允下来。
清风未曾理睬一起上的美意人提示，嘴唇嗫嚅着，“公子定不会寒舍清风，定不会寒舍清风······”
四宜园倒也不完整算皇故里林，实则仅圈定芙蓉园这一处。可仅是这一处，就已占有半个四宜园。要不说京中官眷都得赏光来呢，能求得芙蓉园作为品香赏菊处所，代表的不但仅是脸面。
清风一面喃喃自语，一面仓猝站立。可久坐之下又这般仓猝起家，脑袋顿感眩晕，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但清风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踩着鼓点行动盘跚地迈出务本坊。
这一声声莺歌燕语，仿佛是将品香会拉回正轨。不过偶也有三五成群的官眷会扯些长安城里的趣事。
三皇妃所言倒是令在场的官眷俱是战战兢兢，不敢接话。
‘兄台，已近宵禁的时候，万不成出坊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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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无法只得在府门外等待，彼时正值林明礼禁足，苦等很久，林府也未有涓滴的动静。
“阿翁亲口说予晟儿听的，还能有假？”顾氏呆滞半晌后，语音听来有些颤抖，“杖打二十，可真是涓滴未有包涵，血、肉、衣袍都粘成一片。”
只是刚起这个动机，顾氏心中就已连连否定，巡防营仅听陛下调遣，林尚书哪有这本事，何况那小书童的确是犯了禁令。不过是偶合，偶合······
“元瑶，前些日子你至账房临时支些银两，命人去东市采买兰花，但是为二皇妃制配香水？”李时放心机机灵，反应极快，先问向一旁的元瑶。
“你说何人？”韦氏几乎惊叫出声，见未有引得其他官眷的谛视，又低声扣问道，“真是清风？”
韦氏的眸色有些闪动，听嫂嫂这般说来可真是有些瘆人。
可一个书童的存亡又有何干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