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这林尽染果然是在驿馆便可将此案件皆查个了然。

“小老儿说累了,此事还是让林御史与你分辩罢。”宋慈寻了把椅子,坐下瞧着这出戏。

“果然如此?”段鹏嘴角挑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猜疑地诘责道。

林尽染不由莞尔,“欸,黄郡守可莫要怪自家亲卫,黄悦女人的侍卫天然是寸步未离,毕竟她还得叫你一声叔叔呢,林某恐她起了怜悯之心,予你通风报信。不过这郑县令身边的亲卫嘛,是戴着林某身边这些侍卫的头盔与盔甲,黄郡守就能包管你的亲卫能真识得?”

林尽染闻言,忍不住吐槽一句,便是见着段鹏这个救兵来了,病笃挣扎着要反叛。

但细细想来,林尽染似是发觉到一丝非常,郡守依制皆是由内史建议,陛下亲身擢选定下郡守人选,这可不是吏部所能插手的官职,那这黄之屹莫非是?

林尽染此言倒是真让段鹏稍稍松了口气,既这黄之屹还未透露女童和银钱的去处,那便要寻个机遇将他撤除,以免夜长梦多,段鹏如是想到。

便是瞧见段鹏段郡尉骑着快马奔驰而来,身后还跟着数百兵士,皆是手持利刃。

林尽染未曾将黄悦的身份说透,只将一应任务都推到黄之屹身上,至于她在揽月楼里充当甚么角色,做了哪些事情,且都当是受人勾引,为父报仇罢了。

“段郡尉,这宋郡丞与林御史受人调拨,也不知是在那里寻的人证,来此歪曲本郡守,快速速将他们拿下。”

“是极。”林尽染微微点头,又紧接着说道,“可这也是郑县令辖内之事,林某的两名侍卫不过是换上衙役的衣服,代为把守命案现场,也不算逾矩。至于如何带进江宁城,便皆是宋伯伯这位郡丞之功了。”

“林御史,倒是真有手腕。可不知可否安然的走出这江宁城!”黄之屹不由朗声一笑。

但放眼望去,加上本来城内借调的兵士,拢共应也不过五百之数,如果凭此五百人便想将在场之人悉数屠尽,想来也并非易事。且段鹏如何敢在江宁城内听任兵士搏斗百姓,看来这段郡尉并非是来救黄之屹的,林尽染暗自思忖。

不对不对,二十年前陛下才将将即位,又未曾下过江南,怎会将郡守之位交予这么一个贪婪不敷之人?

林尽染微微点头,解释道,“林某自是晓得,现下统统意向皆以被黄郡守所掌控,黄郡守着人看住了驿馆、黄悦女人、郑县令另有宋郡丞,可未曾看住他们身边的人。”

“黄某认了便是,可让黄某猜疑的是,宋郡丞是如何将他们藏匿起来的?”

黄之屹这才反应过来,毕竟是着人暗中看管,哪能逼真近了看这些侍卫究竟是何模样,如此将目光瞪向了郑金昭。

世人见状更是群情纷繁,有很多富商已经稍稍阔别了黄之屹,欲抛清干系。

黄之屹也未几作解释,此时倒是有些猎奇,这些证人究竟藏于那边,又是如何混进江宁城的,明显是已经着人看住了宋慈的意向,也仅是方才的工夫,宋慈又如何寻来如此多的证人。

“你倒还真有点不要脸…”

一个仅是有着富豪背景的黄之屹便靠着捐纳得了江宁县令,又用短短五年从江宁县令做到了丹阳郡守,这的确是令人难以置信。

围观的富商和百姓何曾见过此等场面,纷繁避之不及,欲要四散逃窜,可这段郡尉部下的兵士已然赶上,圈住此地,无处可走。

又听着宋慈接着说道,“当然,这些旧事,在场应有当初经历过此事的富商,想来也是从黄之屹手中得了很多好处,这才让你们有了做买卖的本钱。即便无人敢认,也无妨,小老儿也带来了其他县受害的耕户及当初措置买卖的牙公,想来黄郡守如果想将这些百姓都一一屠尽,并非是易事罢。”

“段郡尉怕是来得晚了些,黄郡守这桩案子方才审完,诸位可都是见证,只是这账簿上卖予令媛阁的女童,多数天然是流入揽月楼的,可每年还余了很多女童,黄郡守可否相告去了那边?”

“身边之人?这黄悦身边的两个侍卫寸步未离,郑县令身边的侍卫也一向都在,宋慈部下更不必说,如何能瞒得过江宁县的人。”黄之屹不明白,这些人都遣人看管得紧,怎会有遗漏,又不由瞪向身边的亲卫,莫非是他们有所懒惰了?

黄之屹低语几声,又惊呼道,“那是郑金奎的命案现场!”

黄悦闻言先是秀眉一蹙,可又快速展颜一笑,“多谢林御史体恤。”便施施然行了一礼,走下高台。

“是何人在此惹事?”段郡尉大声问道,只见其手持约三尺横刀,明晃晃的刀锋在花灯下闪烁光芒。

这但是人证物证俱全,又是众目睽睽之下,这黄之屹如何再能狡赖,此时仰首大笑。

“女人确为黄之屹的侄女,便是黄之峻的女儿,因黄之屹忧心令尊名下地盘颇多,加上另有你这根独苗,想着将来分炊时,必得将他好不轻易巧取来的地盘分了去,这才将令尊设想害死,又将你送进揽月楼,本日你虽无过,但定也受人调拨,林某劝女人还是莫要走岔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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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尽染干脆也并不去猜想这些畴昔的秘事,毕竟当下也无人晓得。

这郑县令见黄之屹如此瞪他,心中一颤,讪嘲笑道,“郑···郑某也不过是为了保全性命,黄郡守勿怪。”

黄悦听闻,身子不住颤了一下,饶是受过揽月楼的调教,现在心中不由有些意动,忙回道,“林御史请直言。”

“城外庄子?”

“至于这藏匿在那边嘛。”林尽染笑容更甚,遂问道,“黄郡守可还记得郑县令在城外的庄子?”

“林御史此言有失公允,方才本郡守迫于申保护及侍卫在一旁,故而未敢驳斥。想来,林御史当是受了小人的调拨,可勿要听信谗言才是。”

“黄悦女人。”林尽染又倏然唤了一声。

黄之屹快步上前,心中想着段鹏可另有把柄在手中,现在已算是最后一棵拯救稻草,如果将这些年所得银钱与买卖女童的去处捅了出去,这段郡尉又怎能独善其身?

黄之屹想着现下天然是不能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林尽染,可这宋慈与其人证物证都捏在手中,寻个机遇毁了,这林尽染又如何科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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