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尘落定,萧千离叮咛柳随风等人过来,将重伤的李承渊、程君二人放进马车,清虚道君笑道:“且去玄观道兄那边落足罢!我们好久未见,正要把酒言欢。”
二人先是闲谈些近况,这几年来,玄观道君为天下道门计,实在捐躯庞大,一名世外高人,却每日周旋朝堂政客之间,萧千离也对其敬佩有加。直至玄观道君拐弯抹角的提出姬喜要见萧千离,萧千离这才神采一变。
这个事理,西河道君岂能不知?当下迷惑道:“道兄,你拖我下水,究竟所为何事?你如果为了寻求臂助,这皇城当中,多的是高来高去的供奉妙手,你不去与唐家堡商讨,却寻我何来?”
听西河道君言辞恶棍,玄观道君也是无可何如,低声附耳道:“我拉你进宫,天然是有事需你脱手,月余便可归去。萧掌教现在负担玄门崛起的担子,岂有闲暇被禁宫锁停止脚?”
玄观道君满面堆笑,呵呵笑道:“道友高才,果是如此!”
西河道君只笑得打跌,哈哈笑道:“堂堂的峨眉掌门,门下弟子何止数百上千?竟然对一个小娃娃无计可施。你对一个孩童报告品德经,的确就是持千钧重锤打蚊子……十一岁时,贫道还在担水砍柴,勉强认得清二三千笔墨,直到了十四岁,方才……”
恍忽之间,却见玄观道君清健如昔,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洞玄道袍,手持一柄雪银拂尘,在清风中飘但是来。一如六年前那般顿首施礼,暖和的笑道:“见过道友!”
“到底不是一脉所出,难以拜托大事!”玄观道君抬高声音,点头道,“这数年来,贫道坐镇皇城,不遗余力的将道家真义灌输给文武百官,企图从朝堂动手,将道家精要及文明主张传播下去。现在也算是有所小成,从国君姬喜至三省六部,对我玄门妙法都均无冲突……”
陆尘子呵呵笑道:“我们也晓得四月十四乃是吕祖诞辰,原想前去观礼,大伙儿也热烈一番,只是想到本年重阳反正便要再行相见,是以便罢了――”
看着西河道君的背影,玄观道君发笑道:“吝啬!你这五行雷霆之道,最是轻易引发孩童兴趣,若非如此,贫道又岂会低声下气?也罢也罢,西河道友一贯脾气刚毅,这般作态,也是难为他了。”
等国君及百官分开,玄观道君却并未跟上,而是怒容满面的瞪了过来,低喝道:“道友,玄观投身朝堂,已不知挨了多少骂名,你又何必将萧道友拉下这趟浑水?”
萧千离从回想中惊醒,行礼笑道:“好久不见,道兄仍然面色红润,可见养气工夫又有所长进,可喜可贺!”
他顿了一顿,轻叹道:“现在贫道倒是有一桩心机……”
萧千离点了点头,道:“只是本门开山大典期近,萧某倒是不能多待。本日且叨扰白云观一番!”
听到这里,西河道君喟然一叹,整冠肃容,向玄观道君长揖到地,慎重道:“世人多愚笨,至今另有人说玄观道君妄图俗世繁华繁华,故而连掌门都不做,却投身朝堂之上,追求拍马如此。他们又岂会晓得道兄的一片苦心?”
“道友莫恼,道友莫恼。”玄观道君笑哈哈的说,“实在也务须破钞多少力量,只需指导皇次孙靠近道门、略通玄道、明天人之法,足矣!待其继位以后,我玄门这两代传道,便是一片坦途!”
他蓦地面色一变,怒道:“甚么意义?你莫非让我去教那小娃娃?”
“你!”西河道君只气得须眉皆张,恨不得拔剑出来砍将畴昔,气哼哼的说,“贫道也算是一派之主,怎生去当这西席先生?此言大大不当!”
他顿了一顿,低声道:“贫道故意教些真言大义与他,只是贫道当了数十年峨眉掌门,那里有教诲稚童的本领?前几日贫道报告《品德》,这娃娃竟然睡着了……”
西河道君却呵呵轻笑道:“道兄算计贫道入觳之时,可曾想过神霄派一干人等?不幸贫道常日里打理神霄派已是劳心劳力,现在却要去给天子守宫驱邪,平白将门下大小羽士饿得半死……”
“重阳?”萧千离神情微微一窒,喃喃道,“又是重阳大典了啊……”
玄观道君不由得一愣,随即放声大笑不已。
玄观道君轻叹道:“昔日太子姬云和病逝,留下宗子姬子语与次子姬子诵,公孙操搀扶姬子语图谋政变,事败被杀,皇长孙被废。现在姬喜愈发老迈,幸亏姬子诵垂垂长成,年方十一,在朝中几位饱学鸿儒的教诲下,熟读诗书,算得上是才干聪慧。”
玄观道君还觉得萧千离心中不愉,刚要劝说,却听萧千离笑道:“那天子要见我?何不寻一僻静之处,命其白龙鱼服前来?”
六年前,初出茅庐的萧千离获得玄观道君的传信,邀约共上峨眉,参与道门重阳大典。纯阳宫也是以横空出世,现在一转眼已是六年畴昔,早已物是人非,纯阳宫也从一个不着名的边疆小派,一跃成为当今武林中炽手可热的首要权势。
玄观道君游移了半晌,低声道:“当年太子及皇长孙之事,道友应当晓得吧?”
西河道君几乎气炸了肺,怒道:“你还敢说只要月余之功,却又来讲甚么明天人之法?大道无形无相,天人合一乃是至高之理,贫道穷尽毕生之力也不敢说见心明性,你倒是大言不惭……咦?”
萧千离含笑点头,说道:“道兄为玄门做了这很多大事,为道门此后的布道之路做足了铺垫,不知是多么的呕心沥血,萧某岂有坐视旁观之理?那天子想要见我,不过是长命、朝政、民生、宗教,最多加上外寇诸事罢了,莫非他还会与我交换武学之道不成?”
他低头细细思考,神采垂垂舒缓下来,见到他的神情,玄观道君察言观色,笑道:“此事不难罢?”
玄观道君呵呵笑道:“虽是人言可畏,贫道却视其如浮云,有诸位道友明玄观之心,道门知我所为,足矣!”
西河道君寂然道:“愿闻其详!”
西河道君冷哼了一声,本来不筹算理睬。想了一想,又哼道:“姬喜要见萧掌教,此事且看你如何结束。”袍袖一挥,径直飘然去了。
西河道君点了点头,道:“略有所闻!”
朝堂、江湖本是风马牛不相及,特别是这等武学大宗师,更是适应六合大道,行事随心所欲。言辞中那里有很多忌讳?是以听得萧千离言道“命其前来”,玄观道君倒也不觉得意,闻言喜道:“道友愿定见姬喜?”
清虚、陆尘等人晓得二人有话要说,当下纷繁告别,先行去了白云观。又丰年青道人上前,与柳随风等人护送着马车分开。萧千离转头叮咛叮咛几句,这才与玄观道君再次见礼,酬酢几句,并肩缓缓而行,群道也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