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天真烂漫的碧霞才回过神来,低头去看手中的枯枝,摸了几摸,俄然神采变得极度讶然。

池寒桐听得有些茫然,回想半晌,才答复道:“好西席尊得知,弟子幼年之时曾在山边获得一本书册,翻开来瞧,倒是一字不识。不慎落入水中,却闪现几副图来,有手有腿,弟子按着那图案上的人形扳手弄足,练得久了,只觉力量大了很多,至于其他的……弟子委实不知。”

三女仓猝转头看去,却见这师徒二人早已走得不见踪迹。

只听有人大赞道:“好词!好词!这一首《扬州慢》虽说只要下半阙,倒是洗尽铅华,怀昔感今,回味悠长。”

那紫衣少女收了桨,俏生生的立在船头,笑吟吟的说:“啊哟,可不敢劳萧掌教过问,倘若鼓吹出去,还说我们天香阁礼数不周!小女子碧霞,请二位上船罢!”

老儒鼓掌大笑道:“好!好!好!倘如有朝一日仙长离开苦海,无妨重做上阙,老夫倘若未死,期盼瘦西湖把酒一叙!”

那鹅蛋脸的妙龄少女神采庄严,此时也展颜微微一笑,盈盈见礼,道:“多谢掌教谬赞,小女子愧不敢当!”

萧千离浅笑道:“小徒池寒桐,女人,你可看清了,数年以后,此子必将名动天下!”

这时恰是蒲月气候,红花夹径,绿柳垂湖,暖洋洋的东风吹在身上,当真是醺醺欲醉。萧千离与池寒桐一起行来,只觉心旷神怡,俄然心有所感,吟诵道:“杜郎俊赏,算现在、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密意。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那紫衣少女围着池寒桐高低打量,露齿笑道:“这位莫非便是萧掌教不吝血洗太湖,也要从佛门手中抢来的门徒么?公然是一表人才,可谓人中龙凤。”

萧千离含笑道:“有劳碧霞女人相送,又有二位女人在此久候,本座身无长物,只得奉上些许薄礼,聊表寸心!”

“这……这不是剑破虚空的法门么?为何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那老儒闻言恍然,笑道:“既如此,何不归去?”

碧霞心直口快,笑道:“一截树枝,也算是礼品么?”

等那少女看够了,这才巧笑嫣然的提起木桨来,悄悄一扳,小舟便向西滑去。

萧千离转头看去,只见一名持卷老儒缓缓转出,虽是满头银丝,倒是精力矍铄,当下浅笑道:“不敢当,老先生谬赞了!”

三女刚要推让,却见萧千离伸手虚虚一引,路边树下一截枯枝飞了起来,及至将将近身,只见他伸出一指来,极快非常的在枯枝上划了几划,一把抓在手中,这才浅笑着递给碧霞。

小舟破开层层水波,悄无声气的滑到船厂一侧,岸上早有两位负剑少女垂手等待,那名为碧霞的紫衣少女娇声叫道:“蓉华姐姐,绿漪姐姐,快来帮我一把!”

池寒桐顿时大惊失容,仓猝拉着萧千离的衣摆,低声道:“师父,她们安知我们在找天香阁?莫不是仇敌的探子?不成上船,切莫入彀!”

池寒桐更是心有戚戚的点头,想了一想,问道:“师父,弟子虽听不懂你们的对话,但是只觉高深莫测,细细想来有神韵无穷。师父,可否除了教我武功以外,也教弟子读誊写字?”

三女对视一眼,不由齐齐色变。碧霞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惊奇道:“这位纯阳掌教何时见过本门的公孙剑器?又如何能将其点窜得更臻完美?此中包含的,清楚是浑然天成的凌度太虚意境……此人剑道之玄,当真是鬼神莫测!”

有分教:“垂杨不竭接残芜,雁齿虹桥俨画图。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

听到这里,萧千离已经尽数明白过来,呵呵笑道:“这便是你的造化了,该你的,谁也夺不走!小桐,为师教你的《坐忘经》,乃是纯阳大道之基,牢记不成一日懒惰……”

“一入江湖深似海,今后凡尘如路人!”

“呀!”那紫衣少女顿时更多了几分兴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池寒桐,盯得池寒桐俊脸通红,恨不得把头埋到胸口里去。

听清歌词,萧千离心中一动,朗声道:“见过女人,敢问天香阁如何走?”

“昔有才子着霓裳,一舞剑器动四方。剑气如虹破穹苍,六合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大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另一名一向未曾开口的黄衣少女却叱道:“碧霞,不成无礼,还不谢过萧掌教指导?”

萧千离顿时惊诧,侧头看去,只见这个小门徒一副悠然神驰的模样,不由得畅怀大笑,连连点头道:“不愧为尘凡一脉天定传人,最重炼心!为师座下有六星七徒,将来另有一名亲传弟子和一名记名弟子,你倒是独一一个提出要读书的。如此甚好!回山以后,为师天然亲身教你。”

池寒桐不知所措,被萧千离悄悄一带,身子不由自主的平掠出十余丈,轻飘飘的落在船头,不由又惊又喜,对这位新拜师父的奇异本领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萧千离悄悄一笑,道:“无妨!在扬州地界,倘若天香阁还不晓得本座来此,难道浪得浮名?”

碧霞笑嘻嘻的说:“蓉华姐姐,萧掌教夸你的武功了得呢!”

蓉华不由心中一惊,仓猝抢上几步,接过碧霞手中的枯枝,摩挲很久,缓缓道:“公孙剑器传播千载,先人无数次想在原有根本上更进一步,却终不成得。如此窜改一番,其中剑意却更在原有剑器之上……”

泛舟瘦西湖畔,几个转折,便转入了一弯大湖当中,极目望去,但见烟波浩渺,远水接天。遥遥瞥见远处有一处陆地,绿柳丛中,暴露几角飞檐,只见碧瓦飞甍、雕梁画栋、飞檐翘脊、古色古香,竟是一处人间胜地。

她抖手将船头缆绳向岸上抛去,那二女当中一人踏前一步,扬起纤纤玉手,将那绳索接住,顺手一勾,绳索顿时崩得笔挺,在一处木桩上一圈一带,小舟立即紧贴船厂,纹丝不动。萧千离喝采道:“好功力!”

萧千离含笑行礼,目送那老儒背负双手,缓缓拜别,不由得笑道:“平常一老儒,便是这等风骚高雅、卓然不群,不愧为江南人物!”

池寒桐闻言也是大喜,却猎奇的问道:“师父,您之前说我得尘凡天定,那究竟是甚么?我们的门派不是称为纯阳宫么?”

那老者竖掌行了一礼,笑道:“敢问道长,现在明显是承平乱世,如何这般哀伤?倒仿佛战乱大起、很有凄淡空濛之念?”

二人便走便聊,沿着瘦西湖缓缓而行,忽见湖面绿波上飘来一叶小舟,一个紫衣少女手执双桨,缓缓划水而来,口中唱着小曲,歌声娇柔天真,欢腾动心。

他顿了一顿,又解释道:“小桐,你并未练过任何武功,可知你为何力大非常,又百病不侵?果然是天赋异禀么?”

萧千离浅笑道:“虽承平乱世,只是贫道身在江湖,却身不由己。”

萧千离浅笑解释道:“本门名为纯阳,乃是玄门太清道统,鼻祖为三清之首的太上道祖。本门当中,并无流派之见,兼收并蓄,胸怀天下。你的几位师兄师姐,虽说都是以本门《坐忘》入道,实则各有所长。即使是一身魔道功法,在《坐忘》之下,也还是是百川归海,终得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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