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济神僧面对六欲阴魔尖啸打单之势,毫不摆荡,冷冷说道:“京畿之地,众生既多,岂容你不法!”屈指一弹,那古灯檠中飞起三朵灯花,作品字形一闪而逝!
偏生众老祖金榜签押,长生之辈不出,眼下京师当中连宝贝都少,更是无人制衡,目睹一场大难在前。沈朝阳只瞧了那阴魔一眼,便觉六欲如沸,元阳高涨欲出,大骇之下,赶紧默运玄功,护住心神。幸亏那阴魔大半精力放在三十三天宝塔之上,他不过是略受涉及,算不得甚么。
六欲阴魔真身显形,上半身是一名娇俏少女,下半身则隐于烟罗当中,如水如雾瞧不清楚,环绕三十三天宝塔来回圈转,数次欲侵入此中,皆被塔身神光弹了返来,不由暴怒,收回世生低吼,一圈圈音波发散出去,周遭千丈之地,但有甚么树木房舍,挨着皆成齑粉,人畜皆无幸免。
饶是他剑遁之速,也及不上六欲天魔如电如雷的身法,晃一晃已在身前,少女普通的面上暴露一抹森森笑容,竟是称身扑了上来,看模样是筹算连阴神带噬魂幡一同炼化了事。
上官云珠与那阴魔对视一眼,耳畔似有人悄悄呼喊,竟是杨天琪的声音,秦拂宗之声适时传入耳中,才将她惊醒,已然出了一身盗汗,暗道一声:“短长!”
凌冲阴神现出,立在噬魂幡上,大吼一声,一根形如天柱的法器亮出,恰是祭灵柱,正要拼却尽力,催动此宝,赌一赌可否禁止六欲阴魔,只听一声悠然佛号响起:“南无平静功德王佛!”
宝玑娘娘黑发疯舞,望去似是一名绝代老魔,唯恐被正道妙手围攻,急于脱身,不吝将跟从自家多年的弟子们血祭,哄动玄阴天罗中存放的一道六欲阴魔灵识现身,眼下已顾不得再杀凌冲,念诵魔咒更急!
这声佛号不徐不疾,无喜无悲,已证甚深般若境地,世人耳中响起此声,宝玑娘娘面上暴露慌乱之色,忙要收取了玄阴天罗逃命。秦拂宗在三十三天宝塔之上,有禁制法力保护,那声佛号竟能穿破禁制,中转耳中,不由骇然:“是楞伽寺的秃驴到了!”
歌声一出,在场之人尽皆心旌动摇,不成矜持,秦拂宗见多识广,骇然叫道:“不好!那妖妇血祭了门下弟子,哄动了玄阴天罗中的六欲阴魔之身!”
凌冲阴神一见,认得是楞伽寺普济神僧,佛光晖映半空,噬魂劫法受其一照,当即有些不安闲起来,连祭灵柱上也自出现重重黑气抵抗佛光。
公然一名老衲遍体佛光,足踏白莲而来,手中托着一盏古灯檠,那灯檠款式奇古,其上所雕乃是一名菩萨结跏趺坐,一根手指上指,指尖之上一朵金火苗腾跃轻舞,披发无穷暖意。那老衲腾空而来,脑后一十八道佛光闪烁,轮转不休。各种香花、宝光、瑞霭、金灯、飞天环绕簇拥,端的法相寂静,如佛亲临!
噬魂劫法禁止天欲道法,但反过来,天欲道法唤来的六欲阴魔若能炼化了噬魂幡,亦可不敷本身的天赋缺憾,乃至摆脱玄阴天罗的禁制,成为一个全新的生灵也未可知,六欲阴魔只觉一股庞大的贪念袭来,本能之间要吞噬那一道魔影,连三十三天宝塔都懒得去管。
这老衲也不看凌冲阴神,只对秦拂宗与沈朝阳合十一礼,转头向那六欲阴魔道:“孽障!多造杀孽,还不归位!”那六欲阴魔见他手中古灯檠,欲扑还止,目中暴露踌躇、忌恨之色,蓦地大声尖啸,震得沈朝阳气血翻滚,咕噜噜滚到数千丈以外!
凌冲大骇,他的法力在一件宝贝面前直如婴孩,想也不想,化为一道幽然剑光,连闪之下,已在千里以外。那剑光惶惑然如落梦境、飘飘然直指元神,恰是太阴魅剑,这路剑术本就以元神动机为基,凌冲修成法相以后,尚是头一次御使逃命,如梦幻泡影,剑遁之速,竟不在阳神的剑气雷音之下!
凌冲阴神虽入魔道,行魔事,但也不会乱杀无辜,遇有这等事,自会脱手援救。六欲阴魔姣好的面庞豁然转来,目光幽幽,死死盯在凌冲的噬魂幡上。
凌冲阴神藏于噬魂幡中,本已远飏,被音波赶上,生生吃了一记,心头胡想丛生,无数欲念在道心中蠢蠢欲动,怒极而笑:“噬魂劫法天生便是天欲教的克星,六欲阴魔虽烈,能比得过七情魔念的邪祟?”
凌冲魔念遍洒,有阴邪术力碰到便如雪狮子向火,溶解不见,忽有一股危急之感涌上心头,就见那六欲阴魔尖啸一声,舍了三十三天宝塔,夹带玄阴天罗猛地向他狠扑而来!
秦拂宗强打心神,叫道:“云珠师侄,速速催动宝塔护住心神,莫要让六欲阴魔钻了空子!”说话之间,阴魔已化形而出,但见周身赤裸,不着片缕,却恰好令人生不出任何轻渎之意。
噬魂劫法之力在噬魂幡中一转,立时将六欲阴魔所引出的幻象毁灭,见阴魔余波又向四周分散,已有多人死于非命,七色光彩本身中飞起,绕空疾走,电闪雷轰之间,四周反击,将六欲阴魔所发音波纷繁溶解了去。
三十三天宝塔最顶之上垂落条条祥光,将二人护持在内,不令邪魔侵入,秦拂宗这才松了口气,苦笑道:“不想这贱妇如此暴虐,竟将随身弟子血祭,哄动阴魔现身,有三十三天宝塔在手,我等能够无碍,只是苦了满城的百姓了!”
六欲阴魔传自玄阴魔界,被天欲教主捉来一只,炼入玄阴天罗当中,此魔窜改无常,专攻人之六欲,一不谨慎就要元阳尽泄,道行废弛。就算女子见了,也不例外,实是暴虐非常。此魔另有一个特性,便是不肯轻出,一旦害不到人,便会反噬其主,以宝玑娘娘狠辣的性子,暗害不到秦拂宗两个,定会命阴魔残害无辜百姓。
天罗之上,无边血焰当中,传来一声悄悄感喟,一只洁白藕臂悄悄探出,肤映霞光,白的令民气醉。接着又有一头秀发飘荡而起,一张宜喜宜嗔的娇颜升起,一声轻笑之间,道不尽的娇媚风骚,就似心头最深之处,响起丝丝恋人之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