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钧早已集合残部,命人竖起将旗,又令麾下将士大喊大喝,只说叛军首要皆已逃命,余者降者不杀,果有奇效,叛军将信将疑,以后越来越多之人扔下兵器,跪地认降。
陈紫宗把持朝政,又有沈朝阳帮手,万没推测竟会如此进言,这般一来,玄门立时落入下风。特别正一道对国教之名势在必得,张随真只觉头顶生烟,一口闷气在胸膛流转。
普济笑道:“虽封佛门为国教,但也册封沈朝阳、秦钧两位师侄同为国师,执掌天下教派,亦可节制我佛门之事,张真人不要担忧。”
普济神僧用饭已毕,来至中军大帐,张随真、凌冲、秦钧早已功侯。见礼已毕,普济先开口道:“新帝即位,服从陈太师之言,封佛教为国教,又对敝寺多有封赏,是以方丈师兄命老衲率门人前来,互助诸位安定祸乱。”
张随真也自皱眉张望,嘲笑道:“魔域贼子,也敢放肆!请大师与我同现神通,免得被魔道小觑,坠了我方士气!”普济神僧神采悲苦,点头道:“也罢!”
张随真嘲笑一声:“清虚道宗还没担负!不过如此恰好,也可罢休大杀一通了!”
大帐中秦钧对凌冲道:“有金榜签押在先,普济神僧倒还好说,我师叔却不成等闲脱手,真是自缚手脚!”
凌冲望着火化尸身的吵嘴烟气升空,摇了点头。循环之路已断,地府空置,这些亡魂当会被引渡至空桑仙府,由其转入另行斥地的一条循环之路,只是不知会投生哪一道、哪一方天下。
普济神僧面色慈悲,天亮之时已有多量僧侣赶来,尽是楞伽寺弟子,显是此次这座佛家世一丛林要正式插手江山争夺之事!要知楞伽寺为佛家世一圣地,夙来超然物外,不参与俗世纷争,但今时倾巢而出,可谓惊天动地!
普济神僧感喟一声,亦是一拍顶门,一片佛光云霞涌出,透出大帐以外,簇拥一盏古迹班驳的佛门古灯檠,灯光幽幽如豆,照破三千大千迷障,指引无余涅槃之途!
普济神僧等一干和尚忙繁忙碌大半日,天近傍晚,方竟全功,才顾得上饮一口水、吃一口干粮。这些和尚戒律精严,纵在虎帐,吃喝不愁,亦只吃自家携来的干粮粗饼,渴时饮一口净水。
他自家固然修炼有成,但自脱劫之上,步步惊险,说不定哪一道劫数临头,数十年苦功就要沦为画饼,也不知届时有无机遇能入循环,还是被打得魂飞魄散,形神俱灭?
见半空中孤悬一人,恰是秦拂宗,见了张随真也不落地,只道:“奉敝派掌教法旨,前次金榜签押乃敝派主持,现在敝派决意退出人道气运之争,是以金榜之事就此取消,还望诸位道友包涵!”冷冷望了凌冲一眼,不等张随真承诺,回身飞走。
三道魔气皆是玄阴级数,毫不讳饰,赤裸裸彰显神通,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蓦地有一道魔气升起,演变六色六欲天下,内里有无数天女妙舞不休,魔语喃喃,诱人出错。
楞伽寺与太玄派不知如何勾搭一处,前次太玄重光之战,便有普渡神僧率众施援,是以普济有此一问。
普济神僧率弟子门徒收敛战死兵士骸骨,拾柴火化,又布下水陆道场,诵经念咒,超度亡魂,送其入循环而去,免得化为厉鬼,为祸一方。
“嘘!你傻了?靖王早死了,现在是左怀仁篡位,该是左怀仁的叛军才是!”
张随真一拍顶门,一道精气冲霄,此中有一方龙虎天印,只听龙吟虎吼之声不断,一龙一虎两大精魄之神显化,来往抵触!
秦钧想了想,惊道:“确有此能够!”话音方落,只听帐外空中有人说道:“清虚道宗秦拂宗,求见张随真道友!”
三人大吃一惊,张随真道:“怎得封了……”本欲破口痛骂,碍于普济面前,生生忍了归去。佛道之争由来已久,最为关头的便是俗世朝廷册封哪一个为国教,则立时大占上风。汗青上不管哪一门成了国教,必会想方设法打压另一派,已是常理。
凌冲答道:“家师安好,只是要坐镇太玄峰,不能轻离。”普济神僧点头:“等太象五元宫炼成,便是郭掌教脱困之日。”环顾大营,见两军兀自厮杀不断,时候皆有性命陨落,不由白眉大皱,叹道:“罪恶!真是罪恶!”
又有一道魔气升起,却自化生无数藐小之极的虫豸,又有毒蛇、蝎子、守宫、蟾蜍、蜘蛛等五毒之属,来去如风,欲择人而噬!
这一战自前夕杀起,直杀得日出东方,鱼肚泛白,两边死伤足稀有万人,死尸狼籍,怨气冲天。幸亏秦钧治军有方,殷九风等半途逃脱,倒有大半是叛军死伤之人,秦钧传令打扫疆场,救治伤患。
张随真眼中一亮,笑道:“竟有此事么?若当真如此,倒也是分身之策!”普济神僧微微一笑,随即皱眉望向雍州之地,但见千里膏壤之上,兵戈之气滔天,杀伐之意贯地,又有魔气纵横。
凌冲道:“一定!金榜签押乃是清虚道宗主持,彼时其掌控天京,欲摆布人道局势,现在平帝已死,清虚道宗权势无存,一定便肯担着监督玄魔两道老祖的重担,依我看,金榜签押之事多数就要取消了!”
两位老祖脱手,一印一檠,精气佛光辉映,场面气势竟不落涓滴下风!明军中见了魔道老祖显化神通,本已有些士气不稳,及至两位老祖脱手,俱个大喜,交头笑道:“魔道又如何,我们有正道妙手坐镇,也不怕靖王的叛军!”
张随真头顶精气冲霄,嘲笑道:“秦拂宗来了?且去瞧瞧!”率数人走出帐外,普济神僧低首念佛未曾跟出。
又有一道魔气升起,六大兼顾摆列六合,生出无边尸气天下,无数行尸走肉来回爬走,尸吼之声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