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年来,出入金船的有缘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内里详情早已传播开来,传闻有缘人被金光摄取金船以后,隔断六识,周遭唯有一片虚空,以后才有法器平空落下,大多是上好的器物,只是并无遴选之权,看来便是船上禁法之力而至了。
凌冲学了炼剑之术,亦算炼器的里手熟行,见那些法器大多神光匮乏,纵有几重禁制,也非上佳之物,点头道:“此处开端,当是癞仙赐赉有缘人法器法物之地了。”
龙君沉声道:“不必多想,且往下看便是!”凌冲定了定神,再去寻下一副丹青时,却见甬道之壁已被巨力打碎崩碎,暴露通俗空间,至于壁画自是烂成了一团,再也瞧不清了。
中间一人面有稚气,身着皇袍,一脸的惶然之色,身边二人一个是中年武将,脸孔模糊便是少年癞仙的模样。另一人端倪恍惚,但凌冲心头一动,只觉那人给他一种熟谙之极的感受。
凌冲只觉心乱如麻,癞仙的来源实在出乎他料想以外,心头更有一层暗影覆盖,究竟是何事,自家却说不清楚,只觉对太玄派非常之倒霉,非常之首要!
到了最底一层,两旁所挂法器不过寥寥数件,却皆是宝光重重,祥氛辉耀,以龙君的见地经历,也不免多望了几眼,说道:“癞仙那厮公然大富,不知暗中搜刮了多少宝贝,俱都封存于金船之上,看来几次结缘赐宝,还未舍得动用最上乘的宝贝。”
那白骨神意内敛,但偶尔披发气味,模糊有龙吟之声灌耳,竟似是龙骨祭炼而成!凌冲咦了一声,喃喃道:“此剑当是以龙骨炼制,而祭炼的手腕长辈非常熟谙,这,不错了,此是仙京都的炼器伎俩!”
一指壁上一条铁鞭形制的法器,说道:“此宝是以千年道行的蛟龙龙脊所炼,坚毅非常,又祭炼到了第二十九重禁制,就算在龙宫中,也算了不得的宝贝了。”
又一指另一件铜镜法器,说道:“此宝以首山之铜磨制,算是上古之物,祭炼伎俩看似粗陋古朴,实则大巧不工,亦是可贵的佳构。”
成祖即位以后,以文帝下落不明,引为亲信大患,连派多名亲信,满天下寻觅文帝下落,直至临终从未停歇。文帝下落直到成祖驾崩,才垂垂无人体贴,此事亦是大明千年以来第一大悬案。
这等真仙级数的人物,任谁也要生出兴趣。再往第三幅图中望去,不由一愣,画中是一处壮阔宫殿,立北朝南,金碧光辉,恰是凌冲再也熟谙不过之地,金陵大明皇城!
彼时文帝幼年,手脚慌乱,还是胡、常二人力保,就在成祖攻陷金陵的当夜,皇城中起了一场大火,伸展无极,而一皇二臣就在大火当中不知所踪。
龙君不畏其神通法力,龙行虎步之间,已至第四层船楼,见两壁之上并无画作,反倒吊挂了很多刀枪图塔之属的法器。
信步而行,将两壁法器一一点评。可贵有龙君这等归一境老祖指导法器之道,凌冲亦是听的津津有味,不觉入迷。金船中法器太多,足有百件,最后一层船楼所藏更是件件佳构,以龙君的心性修为,也不免动了些许贪念,策画是否脱手劫夺,给癞仙来个卷包会。
龙君眼角太高,视那些法器直如粪土,毫无游移往下一层楼船而去。凌冲自也无贪得之心,越来越感觉癞仙之宝非是好拿的,迟早有极大的因果缠身,怪不得太玄派历代皆不准弟子来金船碰机遇。
画中皇城纤细之间与今时皇城略有出入,但大抵规制普通无二,只是画的倒是皇城沐浴大火,多处宫殿被焚,凌冲目光落在画中心三道人影之上。
就在二人观瞧壁画的工夫,水仙竟一起杀去,连破数层船楼,倒便宜了龙君与凌冲两个,尾随而来,全然不费工夫。连过第三层、第二层,凌冲游目四顾,两壁之上满挂法器,又有很多图册、旗幡之类的宝贝,越向下走,法器质地越好。
凌冲熟读史籍,千年前成祖起兵夺嫡之战,可谓出色纷呈,为历代史家之绝唱,自是耳熟能详。传闻太家传位于皇太孙文帝,临终又托孤于两位肱骨重臣,命其帮手新帝。
凌冲久久不语,很久方道:“想不到癞仙竟是大明建国重臣之一常玉?那文帝究竟流落何方?癞仙修成道法,为何不助文帝复辟?”由船中壁画引申而来之事太多,一桩桩一件件,只觉诡异非常,一时之间大明千年皇朝之事蓦地与修道界连接了起来!
二人边走边说,当瞧见最后一件法器时,龙君顿了一顿,目中霍地射入暴怒之意!凌冲心机通透,见那法器外有层层宝光封裹,内里乃是一柄精光四射的飞剑,飞掠如电,时歇时动,没个循分!
癞仙来源奥秘,凌冲只道其是前朝之人或是再古之人,从壁画来看,竟是大明建国时的人物。其曾登台拜帅,大明建国以来,官至大帅之人屈指可数,只要故意,不难查到癞仙的跟脚。
龙君事不关己,足下一道金光射出,闲庭信步而去,凌冲不得已更在他身后。水仙与癞仙有灭门之恨,不死不休,对其金船亦毫不包涵,脱手极重,竟是自最高一重船楼一起打穿而去!
龙君只瞧了一眼,点头道:“本来如此!癞仙的出身已是了然,便是大明太祖托孤的两位文武大臣之一,唤作常玉了!”
那飞剑锋锐非常,竟已祭炼到了三十二重禁制,等若一名待诏级数的大宗师,凌冲目力不凡,趁其止歇之时,已看清飞剑全貌,通体泛白,洁白晶润,细细望去,竟似全由一种骨骼打磨而成,并非五金铸炼,另辟门路!
这两位重臣一名是胡庸,另一名便是常玉。此二人一文一武,一内一外,皆有赫赫不世之功,为太祖倚重。只是天不遂人愿,成祖连战连捷,窜改乾坤,终究兵临城下,目睹要篡夺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