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真道:“这篇法诀干系严峻,还是莫要别传的好,我与康儿也莫要修炼了罢。”凌冲笑道:“孩儿所说,不过是万一之想,父亲不必多虑,罢休修习便是。就算有人找上门来,自有孩儿来对付。”凌康好轻易到手一部仙家法诀,哪肯放弃?也道:“父亲也是多虑,二弟既有筹算,这篇道诀我们修炼也无妨,大不了守紧口风,莫令旁人发觉便是了。”

月华如水,映的六合间一片素白,凌真浅饮一口,瞧瞧凌冲,又瞧瞧凌康,倒也非常感慨,开口说道:“我们父子三个,可有好久未曾如这般对饮了。”

王朝恰有要事出门,凌冲并未见到,听老父之言,仿佛这几年修炼凌冲所传功法,大有进境,连积大哥伤也已病愈,倒是一桩功德。凌冲当下将拜师太玄的颠末扼要说来,他不敢多说修炼魔道、突上天府等等玄奇之事,只挑了京师平叛,另有些外洋妙闻之事。

碧霞和尚含笑立在一旁,等参拜已毕,说道:“老夫人远来辛苦,贫僧已叮咛预备一桌素宴,请老夫人后院禅堂服侍。”老夫人笑道:“实不相瞒,我来进香,也想尝尝碧霞寺中的素斋,那菜式做的可比我府上适口的多。我们娘儿几个自去用斋,冲儿便不必陪我们了,归正你吃不吃倒也无妨。”领着两大一小,今后院禅房去了。

传过法诀精要之处,凌冲特地指导道:“这篇道诀全在坐功,动手重易,纠其根流,乃是源自万年前一座玄门大派,可惜现在早已风骚云散。但那流派的大敌却一向传播了下来,凡我凌家之人皆可修炼这门功法,但毫不成对外泄漏,不然便是一场大祸!”

凌冲噎了一下道:“父亲早就猜到了?”凌真点头:“当年你用武功胜了乔百岁,倒也没甚么。直到你请来碧霞神僧坐镇家中,又击退萧厉,我便料定你必是拜了一名了不起的徒弟,学得了上乘神通。本来我不欲你修炼剑术还是道法,不想你竟然能请动张阁老为你讨情,我便睁一眼闭一眼,由得你去。不然就算我再气度宽广,你跟从张阁老十几年,又怎会不亲至京师看你?另有,王朝经你指导,这些年武功更加精进,活的倒比我还要年青,为父非是瞎子,怎会视而不见?”

凌冲一笑,说道:“我晓得了,你去禀告祖母,我稍后便至!”清算衣装,来至客堂,只见老夫人正与崔氏、凌康之妻用早膳,见了凌冲笑道:“我昨夜梦见菩萨金身显圣,心血来潮,要去碧霞寺上香,拉了你大娘与嫂嫂,你这皮猴儿也随我去罢!”凌冲笑应了一声,草草用过早膳,老夫人牵了孙孙的小手,上了一顶小轿,厥后是两位夫人的肩舆,凌冲领了几个仆人骑马作陪。

凌康体贴的倒是清闲长生之事,连声问道:“我见那些仙师道长,个个仙风道骨,能放飞剑,号称千里以外取人首级,你那门派既然是剑宗,想必也有这个本领罢?”死力鼓动乃弟放出飞剑给他瞧瞧。

他见侄儿睡眼昏黄,又不敢违逆太祖母,小脸非常委曲,几次去望他母亲,凌康老婆却只作不见,悄悄好笑。凌冲正要见一见碧霞和尚,一起护送凌府女眷直奔碧霞山,想起十余年前未入道时,亦是这般陪着祖母前去碧霞寺进香,忽忽十余载,倒是卒生几分感慨。

凌冲一想,公然如此,老父并非痴傻,早瞧出他离家修道,只是引而不发。不然只要到京师寻张阁老对峙一番,马脚立露,便道:“既然父亲早已晓得,孩儿也不必多言。这十几年来公然拜入一家太玄剑派当中,修炼剑术。确曾在张阁老门中肄业学问,父亲不必多疑。”

凌冲问道:“靖王大逆不道,胆敢僭越称帝,太子有何意向?”凌康道:“京师当中传出话来,先帝已然下葬,太子即位就在这几日了。只是听闻那常嵩勤王护驾有功,又是太子娘舅,现在已封为兵部尚书兼太子少保,入阁议政,总领天下兵马大事。倒是张阁老与太子不大对于,传闻太子成心剥夺其大权。”

凌冲上马笑道:“非是循环,不过昔日重现罢了。”扶了老夫人下轿。凌老夫人见碧霞和尚亲身迎客,已是见怪不怪。崔氏见了这位碧霞神僧竟与凌冲有说有笑,非常熟稔的模样,悄悄骇怪。

太清门当年如何毁灭,凌冲也不甚了然,只知背后有清虚道宗拆台,如果尹济祖师切身下界,一定就怕了清虚道宗,只看数千年来,尹济祖师只袖手旁观,不肯在循环天下中有涓滴行动,必有不得已的苦处。郭纯阳既然默许凌冲修炼太清符法,对太清门这段公案定必深悉,对此局势度始终模棱两可,凌冲也不敢冒然去问,凌家人修炼太清道法,只要不泄漏动静,倒也无妨。

凌康一拍大腿,叫道:“恰是如此!太子为人好大喜功,喜夸夸而谈,非是明君之主……”一旁凌真斥道:“无君无父的孝子,焉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还不闭嘴!”凌康一滞,老诚恳实杜口不言,喝起闷酒来了。

回想起来,凌突入道十几年来,竟是切身参与了很多大事,现在捡些微不敷道的小事,也将凌真、凌康两个唬地一愣一愣,连酒都忘了喝。很久,凌真才叹了口气,说道:“你自小有出世之志,我本筹算早些为你谋一房婚事,等你有了子嗣,续了凌家香火,天然会撤销这个动机。谁知人算不如天年,你兄长的婚事令我焦头烂额,大半倒是借你之力,方能安然度过,不然只萧厉一个,便能令我凌家灭门。厥后我也想开了些,现在康儿也有了子嗣,凌家有后,不必你来操心香火,就顺了你的意义罢!”

凌冲道:“爹爹不必忧愁,孩儿这部法诀是偶然中得来,不在太玄门中所限,来源明净,传谁都无妨的。”当下将一篇练气法门诵出,又指导关窍地点。这部法诀自是从太清门太清玄始之气的法门中窜改出来,性子暖和,最能摄生葆命,实为玄门法诀之上品。

凌真却比凌康这个儿子有见地,平生不知见过多少玄门仙师之类,晓得练气的法诀在每一派中皆是核心的传承,不得私相授受,不然了局极惨,凌冲如果背师擅自传了下来,今后事发也得不偿失。

凌冲不欲详说靖王军中另有魔道妙手兴风作浪,只道:“若靖王当真兵临城下,父亲可领一家长幼往碧霞寺出亡,我与碧霞和另有旧,他必定收留。”凌真笑道:“你是修道修的胡涂了!为父平生学圣贤之理,只求经世济民,若真有一日叛军来攻,唯有一死以殉大明江山,哪有让步避祸的事理!”

凌冲拗不过他,屈指弹出一道剑气,三寸来长,绕室疾飞如电,剑意挥洒之间,整座书房蓦地寒意森森,凌康忍不住打了一个暗斗,凌冲将手一挥,收了剑气,凌康这才好受些,还不依不饶道:“这算甚么本领?不若你来个削铁劈树,给我瞧瞧?”

凌冲岔开话题道:“孩儿在京师见靖王叛军败退,现在毕竟如何了?”凌真哼了一声,提起靖王反叛之事就是一肚子的火气,说道:“先前左怀仁领雄师而来,只要攻占了金陵,靖王便有了帝王之资。老天有眼,到底未让其胜利,左怀仁灰头土脸而去。靖王自从京师打败,引军南下,回至封地,前几日收回檄文,歪曲太子弑父篡位,他反倒成了勤王的义军。惠帝已然驾崩,靖王以正统自居,不日便要在封地当中行那即位大典,正式称帝。京师有张阁老等一干老臣坐镇,固若金汤,靖王就算称帝,根底不稳,又有动静说左怀仁向靖王献计,必取金陵之地,以图大计,若真是如此,不幸这江南膏腴之地,又要沦为兵荒战乱之所了!”

凌冲是方外之人,对这等勾心斗角之事也懒得理睬,说道:“张垂白叟非是迷恋权势之辈,新帝即位,根底不稳,外有兵变,恰是需求老臣帮手之时,太子如此急于钳制垂白叟,怕是要寒了一应老臣之心,于国体倒霉。”

凌冲道:“左怀仁若再领雄师前来,金陵可有退敌之策?”凌真道:“经历前次兵祸以后,金陵城中倒是痛定思痛,上书太子,要求派大将率兵来援。这些光阴也广蓄兵马,以备一战。但左怀仁乃当世名将,用兵诡异,能与其一教高低者未几。再者天下承平已久,金陵兵士不习战事,也是一大隐患。”

凌冲苦笑一声,深知老父情意早决,也未几劝,父子三人饮至半夜,各自安息。到了第二日五更时分,便有丫环前来叫门,凌冲端坐练气,只听那丫头隔着门道:“二少爷,老夫人本日起的极早,说是菩萨托梦,要带了孙少爷去碧霞寺进香祈福,请你同去呢!”

凌康非常绝望,道:“我还想让你侄儿随你修道,也搏个长生久视甚么的,转头再来度他老子呢。”凌冲道:“我徒弟算无遗策,决然不会骗我。凌家子孙分歧修道,再无疑虑。不过我早有筹算,”还得再缠,凌真打断他道:“好了,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弟弟有机遇成为练气士倒也罢了,天下修道之辈如过江之鲫,还能每小我都长生不老,与日月同辉不成?既然冲儿徒弟如此说,那便是如此,莫要强求了。”

碧霞和尚也未几言,恭请几位女眷入大雄宝殿进香。殿上并无杂人,只要两位白须飘然的老衲服侍,老夫人牵了玄孙小手,一起膜拜佛菩萨金身,身后崔氏与凌康之妻亦是诚恳跪倒参拜,只要凌冲身为玄门弟子,长身不跪,但也恭恭敬敬向佛祖金身顿首作礼。

凌康大喜,忙道:“另有这等功德?快些传了给我!让我也尝尝仙家的道法是如何的奥妙?”凌真板着脸训道:“已是有了家室的人,怎得还是这般跳脱?鼓吹出去成何体统!”对凌冲道:“儒产业中亦有静坐调神的心法,倒也不需你那部法诀,还是留待你侄儿大了些,传给他罢!”

大明江山被靖王这么一闹,元气大伤,又有魔道修士帮手,四周反叛,太子若能励精图治,重用贤臣,未始不能安定兵变,现在看来,还未即位就急于执掌大权,刻薄寡恩,为人比靖王也强的有限。凌冲沉吟半晌,叹了口气。张守正之事贰心头早有预感,只盼莫要成真,不然真要令天下豪杰扼腕感喟。

凌康这才悻悻开口,凌冲笑道:“我这里有一篇练气的法诀,非是仙家证道长生之法,但最是中正平和,无有走火入魔之虞,练一日便有一日的进境,特别大家可练,不分资质年事高低,父亲与祖母、大娘、大嫂另有侄儿皆可修行,只要善加葆养,寿过百岁不是甚么期望。”

凌冲点头苦笑道:“此事我正要禀明父亲,实在我……”正要将自家削发修道之事和盘托出,凌真淡淡说道:“是你修炼仙家道法之事么?此事我早已猜到了。”

凌康笑道:“二弟这几年学业有成,倒也不必拘泥于科举之事,不若早些向张阁老请辞,还是回金陵来,我们一家团聚,可有多好。”凌康见过凌冲阴神化身脱手,晓得这位二弟身怀上乘道术,老父平生最不喜怪力乱神之事,还想帮凌冲遮拦一二。

碧霞和尚笑道:“师弟远来,不如到我方丈当中,我们手谈一局如何?”凌冲道:“我棋力不精,师兄莫要见笑才好。”二人入了方丈精舍,屏退世人,端然对坐。

靖王兵败而去,金陵城外几百里地界倒还承平,无有剪径的贼人,到了晌中午分已至碧霞寺前,只见一名中年和尚身披大红法衣,在寺前迎迓,恰是碧霞和尚,隔了老远便笑道:“十余年前师弟陪老夫人进香而来,本日恰如循环普通,宁不令人感慨?”

凌冲笑道:“我练的是道指正宗剑术,并非街上卖艺的把式,我方才那一招已是剑术中极高超的招数,你见过的那些仙师之辈,怕是无能为之的。”凌康笑道:“哎呦,瞧不出凌大侠客已是剑术宗师了呢!我传闻修道练气,需求从小打下极好的根骨,我是没阿谁好命,你瞧瞧你的侄儿,可堪培养否?”

大明自太祖立国,先是重用寺人,以后又立文渊阁,主掌一国闲事。能入文渊阁者,皆是一时重臣,称大学士。依循祖制,只要五到七人。张守正自惠帝七年入阁以来,历任文渊阁首辅,执掌大明江山数十年,根底深厚。太子即位亲政,要大权独揽,天然将张守正视为眼中钉,重用外戚一系,以常嵩来制衡张阁老,乃是料想当中的手腕。

凌冲正色道:“我曾求徒弟推算凌家气运,他白叟家说道凌家阴德积累,家不足庆,才有我之缘法,入道修行。但这份机遇被我独占殆尽,是以起码六代以内,凌家再无子孙有机遇入道修行。”

太玄剑派的剑诀过于刚猛,失之温和,分歧摄生之道,也不好等闲私传。唯有太清门的法诀,凌冲自家便是太清门当代掌教,想传谁便传谁,便利的很,便是晦明孺子在此,也说不出二话,最多骂他一句假公济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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