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风大惊失容,以两位纯阳老祖毕生法力催动天赋乙木灵根,竟也只与那老魔拼了个旗鼓相称,的确骇人听闻!见其猱身又上,不得已唯有再度催动灵根,狠狠撞去!
金丹境地重的是道心修为,盖因至心凝集变更,唯有道心修炼到极致,元神宁澈,方能掌控住真气锤冶熬炼的火候,顺利固结金丹。而元婴境地倒是要感悟造化之理,比方婴儿于母胎当中孕育,无中生有,由小及大,由弱及强,缓缓哺养,一朝功成,婴儿呈现,乃是我中之我,身外之身,是以有身外化身之说。
实在练气士在长生之下几大境地当中,公认最难堪熬的乃是两关,一者金丹,讲究心性火候入炉,烹煮大药。二者则是脱劫,到此境地时六合降灾,大道送劫,避不过,躲不过,唯有挺身而出,迎难而上。过得去柳暗花明,过不去自求多福。
面前风景窜改,空间转移之间已来至第二层冥狱,木清风大袖一起,乙木灵根冠盖之上现出一团灵光,幽幽燃烧如火,但时明时暗,仿佛随时能够燃烧。这团灵光外裹碧色,内蕴灵机,恰是神木岛创派祖师遗留在灵根中的一点灵识。
但此时阴祖面上满是冷厉之色,周遭鬼域环绕,却有无边绿意生自体内,更模糊有吼怒嘶喊之声,胸前、后背不竭鼓出一个个大包,就似有甚么物事要从内里挤了出来普通。
木清风不知夜乞老祖来源,但见其周身魔光滚滚,魔威盖世,竟是一尊罕见的魔祖,不由纳罕:“从未听闻人间另有这么一尊魔祖,莫非倒是自域外而来的么?”这一猜想倒是歪打正着,夜乞老祖本是夜叉一族长老,因与大金刚王佛争斗失利,被佛法困锁,弹压于大金刚寺。岳腐败与木清风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狠狠催动法力,天赋乙木灵根爆起层层瑞氛,无穷乙木精气喷涌而出,就在树冠之前凝集为一道森然涡流,竟是问也不问,恶狠狠撞了上去!
砰!砰!砰!接连三记还招,绝无甚么花俏之术,纯是以力拼力,力强者胜!夜乞老祖挨到第二记时,满身白骨忍不住微微颤抖,收回吱吱声响,被木清风看出便宜,又是一招轰来。
一名老魔周身白骨嶙峋,骨刺狰狞,三头六臂,一手持白骨法杖,哈哈大笑而来,身后跟着两位鬼祖,恰是鬼铃与伽薄两个,那老魔恰是夜乞老祖,啧啧叹道:“老祖只道此界瘠薄,谁知另有这株天赋灵根!”越看越是爱好,鬼铃在他耳边道:“老祖,灵根之上的便是玄门神木岛岛主木清风,此人是纯阳境地,法力倒是稀松平常,只是乙木真气最能禁止阳间鬼物,倒要谨慎对付。”
他们不知夜乞老祖深浅,一旦缠斗下去,引来更多玄阴之辈,只怕就要身陷围攻,脱身不得,不如一鼓作气杀退那老魔,只要入了地府,鬼祖心有顾忌,不敢触怒佛门大菩萨,反有回旋之余地。
他身边岳腐败亦是满面冷峻之色,说道:“师兄与我曾有推演,冥狱前四层保卫的鬼祖未几,冲破不难,但从第五层开端便会阻力重重,也不知创派祖师这团灵光可否寻到其他的元神碎片。”
夜叉一族精修肉身,可横渡虚空而不受涓滴毁伤,但亦有法力神通传承,夜乞老祖所修黑光便是其本命神通,玄阴法力拧成一团,很有炼化万物之意境,与乙木精气相抗恰是棋逢敌手。黑光碧芒甫一接仗,便爆起漫天异彩流光,绿芒如虫、黑光四箭,四下飞狼藉洒!
木清风把握天赋乙木灵根直扑冥河之水,摆布窜改之间,不过半日工夫已来至一条大河之畔,恰是三途河,浊水滚滚,自虚空而来,又复流于虚空当中,木清风毫不游移,乙木灵根狠狠撞入大河当中,掀起了无穷浊浪,波纹如潮,拍打之间不知将多少在河中河边浪荡的幽魂击成了粉碎!
乙木灵根飞翔之间,碧光照世、翠芒惊天,过分惹人耳目,木清风嘿了一声,将那乙木灵根炼为十丈是非,枝枝杈杈也自收敛了很多。木千山端坐树洞当中,只靠乙木灵根飞遁时泄漏出的丝丝灵机,便足以令他道行境地再有停顿。毕竟就算他身为木清风嫡孙,常日靠近灵根母体,汲取此中精纯精气的机遇也是未几。就在灵根于第二层冥土飞掠之际,他已感到自家元婴强大了五分还不止,如果照此下去,等来到地府当中,只怕他便能固结法相了!
夜乞老祖说吃边吃,鬼铃伽薄两个实在吓得不轻,那老魔意犹未尽,一双魔眼只在他两个面上来回浪荡,仿佛苦思该吃谁。不幸鬼铃伽薄两个皆是坐镇一方的鬼祖大魔,赶上夜乞这位不讲事理的魔祖,只能屈就于其魔威之下,战战兢兢度日。
九幽鬼域门,掌教大殿霍然开启,掌教赫连无敌猝然出关,足下水波流转,顿足之间已出了九幽门总坛,一阵清风吹过,已到了一处宽广之地,面前便是无边鬼域,滚滚滚滚,不知其所来,已不知其所去,鬼域边上正有一名枯瘦道人盘坐,恰是阴祖。其与赫连无敌勾搭,暗害了九幽祖师,将身内神木道人大半元神以偷天换日之法转换入九幽祖师身中,余下一点残神不敷为患,只需闭关数载,便可炼化。
三位法相鬼王一死,余下鬼物更是噤若寒蝉,不敢转动,眼睁睁看着那株怪木扭动之间,钻入阴川河中不见。木清风未免夜长梦多,对鬼祖之下皆不睬会,出了阴川河已到了第三层冥土。
那老魔头不得已,让开来路,遁走之下,先去炼化身上乙木精气。带头大哥一走,伽薄与鬼铃两位对望一眼,不敢接战,也随其而去。木清风舒了口气,岳腐败却惊叫一声:“师兄,灵根有损了!”木清风大惊,忙即查探,却见数根分枝断裂,倒是吃夜乞老祖刁悍无匹的法力反震,连天赋灵根之躯也自接受不得。
木清风与岳腐败只冷眼旁观,毫不脱手干与,冥狱之行危急到处,纵使两位纯阳老祖联手,也要如履薄冰,不敢多肇事端。但他们不去管闲事,可禁不住厉鬼鬼物主动前来肇事。乙木遁走之时阵容比方才小了很多,众鬼物眼中只是一根十余丈的木头,自头顶奔腾而过,木上立着两人,俱都风韵出彩,面色冷峻。
夜乞老祖不肯逞强,强提真气接下第三记,忍不住怪叫一声,无量力道加身,喀喇喇声响当中,骨屑纷飞,已是伤到了底子。特别本命黑光在硬拼之下抵挡不住,倒卷返来,天赋乙木精气趁机侵入,夜乞老祖骨架之上受了感染,竟然生出无数绿意,另有很多白花红花绽放!
当下便有不知死活之辈起了贪念,想要将那灵木据为己有,乙木精气虽是鬼物的克星,但人间之道阴阳相克亦相吸,众鬼物模糊感觉若能炼化了那根木头,对自家修行大有好处,此是玄阴之道也需一点纯阳之意点化,方能阴阳相济,生生无穷之理。
乙木飞遁之时,地上附近垂垂有鬼物阴神活动,生的奇形怪状,大多正在厮杀苦斗,如有得胜之辈便将败者一口吞噬,一起行来已有不下数十位或金丹或元婴级数的鬼怪吞噬了充足的同类,禁不住仰天长啸,一跃跨过一大境地,成绩大法力者!
厥后师兄弟两个轮番催动灵根,倏忽之间撞破第四层、第五层,一起有惊无险,竟然来至了第六层冥土。木清风忽一皱眉,说道:“不对!”岳腐败亦奇道:“平常第四层冥土当中就有几位鬼祖经常逡巡领地,好勇斗狠,怎得一个都不见了?”
这一手残暴之极,那鬼王一个照面也未撑住就被打杀,公然震慑住很多同级鬼王。但随即连续三声吼怒,初时还在万里以外,吼啸之声连连,两息以后已不敷千里,显是来鬼遁法非同普通。
木清风点头,张口喷出一道精气,如甘霖遍洒落在神木道人残神之上,口中念诵神咒,咒音忽高忽低,降落激昂兼而有之,令人捉摸不透。那团残神精气也跟着咒音变更其形。岳腐败只觉一股无形颠簸自残神当中天生,向四周虚空涌去。
木清风面色黯然道:“想不到灵根才自美满,又生劫数!”岳腐败道:“方才那老魔从何而来,法力恁的高强!”木清风道:“劫数将至,群魔乱舞,原也不敷为奇!走!”拼着乙木灵根受创,趁夜乞老祖遁逃,夺路而去!
神木岛创派祖师的来源已不成考据,木清风也漠不体贴,他所求者是要寻到创派祖师其他元神碎片,获得乙木一脉纯阳境地之上的道诀功法,才好再进一步。循环天下并不乏纯阳老祖,但超脱纯阳之上的老祖却如凤毛麟角,现在大劫将至,天机混乱,木清风运营多年,才敢火中取栗,孤注一掷一把。
第一层冥狱当中鬼祖级数的大妖魔为数未几,毕竟玄魔两道妙手经常潜入冥狱打秋风,第一层冥狱但是最易潜入,专修肉身的鬼祖乃是祭炼宝贝的上佳宝材,积年之间,屈死枉死在玄魔两道手中的鬼祖足稀有十位,乃至第一层冥狱中结实一点的妖魔都瞧不见。
木清风一笑道:“此獠倒是谨慎,可惜碰到了老祖。”心念一动,一道乙木精气自灵根之上飞出,化为一条碧火,如蛇扭动,又如长鞭一抖,三柄魔叉一经被碧火感染,本来的魔火俄然燃烧,连魔叉本体也被也枯柴普通,眨眼之间被烧成了灰烬,碧火灵蛇去势绝快,在那鬼王惊叫欲逃之时,只悄悄在其腰间一绕,一尊元婴鬼王顿时被一丛碧火包裹,滋滋啦啦声响当中,惨叫之声戛但是止,碧火过处,已成了一团灰烬!
从元婴至法相境地,并非是最大的难关,这一关讲究的是一道水磨工夫,元婴既成,不过是不竭祭炼元气,将之豢养谙练,比方三朝婴孩,食用五谷杂粮,垂垂身形拔高,筋骨细弱,天然就能担山挑岳,力大无穷。比及婴儿豢养谙练,与本身道法神通相合,便是法天相地之相,是以成为法相!
地府以外,何如桥一界,一条浊水现身,倒是九曲地府图所化,其元灵立于大水当中,向地府深处遥眺望去。墨染虽死,赫连无敌承诺其只要至心投奔,自会善加祭炼于他,不令其跌落道行。九曲元灵苦思之下,点头应允。魔道的宝贝与仆人普通,本就没甚么忠孝之义,如果不从自家元灵必会被赫连无敌抹去,此中轻重自是一目了然。
岳腐败倒是满面哂笑之意,说道“不过戋戋三个法相小鬼,也敢在我面前大喊小叫?”顺手抓了三团乙木精气,捏了一捏,扬手打出,三团碧光如离弦飞箭,闪得一闪,分袭三位鬼王。千里之遥转眼即至,噗噗噗三声轻响,三位形状各别,但俱都凶悍狰狞的鬼王呆呆而立,眉心中皆有一处小洞,随即碧火熊熊,被烧了个干清干净。
俄然虚空震裂,一株参天巨木直愣愣挤了出去,地府以外碧意大盛,好好一正法者灵魂容身之所,竟被那巨木弄得朝气一片,显得不伦不类。岳腐败见了三生石与何如桥,大喜叫道:“师兄,地府到也!”
木清风淡淡道:“创派祖师清楚将自家元神遁入乙木灵根中涵养,为何又有元神碎片存于地府当中?若非地府偶尔开启,泄漏出些许气机,这个大奥妙千万年今后也一定会被我等晓得!创派祖师元神沉寂数千年,只怕是伤重不治,唯有靠我等后辈子孙之力,将他白叟家带回神木岛!”
夜乞老祖周身狠狠一震,竟被撞开千里以外,乙木灵根也不好受,老皮之上滚滚碧光猛地一暗,就似风吹烛火,随时都有燃烧之厄。夜乞老祖不怒反喜,他最喜这等硬打硬抗的战法,大呼一声,一步跨来,又是一记黑光捣出!
木千山资质一流,金丹元婴两关过得等闲非常,早该凝练法相,但神木岛的乙木功法到此境地过分重视真气之修聚,他也无有捷径可走,唯有老诚恳实炼化真气,存于丹田豢养元婴,但有了天赋乙木灵根这株大树,精纯之极的灵气倒是予取予求,当真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当下炼化真气炼的不亦乐乎,别提多么兴高采烈。
练气士修炼之道,不过是强大元神,历经灾害,将元神炼得万劫不磨,而后烙印虚空,成绩长生。但长生境地并非修道的起点,相传其上另稀有层境地,最高一层号称与道合真,元始不朽,只是唯有传说传播,起码循环天下当中并无人能够见到那等境地的人物。想来唯有九天仙阙或是佛门净土,又或是玄阴魔界方能出世出那等惊天动地的人物罢?
赫连无敌眉头一皱,抬首上望,魔目当中映出天赋乙木灵根的地点,点头道:“公然有异宝自阳间而来,只怕便是为了这神木道人,现在往地府中去了,本座欲得此宝,阴祖可否与本座同去瞧上一瞧?”阴祖阴恻恻道:“如此甚好。”
正要穿入第九层冥土之时,一只亩许大小,尽是白骨骨刺的鬼爪蓦地抓来,乙木灵根所发光彩被大手恶风一压,顿时向内陷落,木清风心知来者不善,头顶冲出一派精气长河,倒是元神显化神通,乙木灵根条条枝叶狠狠一震,将那大手生生震飞出去!
先时鬼物们还不敢冒昧,只瞪着一双双鬼眼冷幽幽瞧着,继而一名身披双翅的元婴鬼王终究按捺不住,一声鬼啸之间,腾空而起,手中现出三柄魔叉,每一根之上皆是魔火熊熊,能灼人灵魂,暴虐之极,那鬼王狂笑一声,三根魔叉呈品字形飞来,其速绝快,竟不亚于剑修发挥剑气雷音的手腕!
过了半晌,阴祖双目一睁,悄悄起家,嘶声道:“多谢掌教援手!”赫连无敌道:“阴祖不必客气,那神木道人元神残破不全,只要少量苦功便可炼化,为何却又造起反来?”阴祖淡淡道:“有另一股本源法力突入冥土,天然不甘孤单,要作怪一番。”
那涡流纯由天赋乙木精气妙化而成,不管多少冥狱阴气,一经吸入,皆被搅成了虚无,夜乞老祖目泛谨慎之色,却舍不得这根天赋灵木,如果夺了到手祭炼成宝贝,只怕夜叉一族的族长也要换上一换了,利令智昏之下,双臂一拍,周身转动不定的黑光如潮涌上,毫无花梢与天赋乙木灵根拼在一处!
要知突入九层冥土过分伤害,危急重重,各层冥土中的鬼祖不说,九幽鬼域门也是一大隐患,木清风思疑前些光阴地府中传出的异动便是九幽鬼域门干的功德,要去地府必定要与赫连无敌之辈硬碰!
冥狱中鬼祖未几很多,足稀有十位,漫衍九层当中,先被九幽鬼域门扫荡了一回,厥后夜乞老祖再来,连口汤水也喝不上了,想来也对,能修成鬼祖之辈,皆是邃密超鬼,冥土中异变连连,要么大师联手共抗劫数,要么明哲保身,寻个谁也寻不到的僻静之所躲藏,总比被人一个个捉到,受人差遣来的好。
乙木所过之处风声鹤唳,待诏之下的鬼王哪个敢露头找死?只恨少生了两条腿,冒死逃窜,按理这般浩大阵容,纵使鬼祖再能哑忍,也不该一个也未脱手,除非是那些鬼祖一夜之间全数搬离了冥狱,改到阳间去住了。
夜乞老祖带领两位鬼祖出了地府,本拟去九层冥狱中扫荡一回,将诸位鬼祖收归麾下,谁知绕了一圈,竟只寻到两位落单的鬼祖,还不堪大用,气的夜乞老祖一口一个尽数吞了,倒是借其精气勉强将法力补回了全盛之时五成摆布。
木清风分出心神体贴孙儿修炼进境,发觉木千山周身吸纳灵机,乙木真气如萤火、似繁星,竟是已入佳境,不由捻须浅笑。乙木灵根还是循着水气往联通两层冥土的冥河飞去,那一团神木老祖的残魂元神始终无有异象,只是毫无活力的脉动不休。
赫连无敌祭起镇玄鼎飞至阴祖头顶,垂下一派水幕,土黄之气交缠,化为道道灵光钻入阴祖七窍,助其弹压伤势。阴祖得其援手,心机必然,周身鬼域水声大盛,那一个个大包却垂垂沉寂下来,被生生弹压,点点绿意也自消逝不见。
木清风摇了点头道:“没想到好久不来冥狱,此处的鬼王还是这般不成气候。”岳腐败笑道:“还是来几个鬼祖杀杀来的痛快!”师兄弟两个各有暗招深藏,如果玄阴鬼祖出头,一不留意之下,也要被取了性命,可惜神木道法天赋与鬼祖阴气相克,就算捉了活口,也无甚用处,只能用来与同道互换别的财贿。
九曲地府图受命监督地府,却不敢突入何如桥上,生恐被吵嘴无常打残,其每日用心瞭望,但见地府深处喧闹非常,无有涓滴动静,久而久之,自家也自懒惰起来。
木清风沉吟道:“鬼祖莫名不见,只怕与地府异动有关,不去管它,先到地府再说!”天赋灵根在一扭,已是到了第八层冥土,面前阴气如潮,黄风滚滚,半点阳气也无,就算木清风这等老祖在此地发挥玄门神通,能力也要大打扣头,幸亏二人早有筹办,足下一点,天赋灵根爆出碧色光彩,条条瑞彩横空,将阴气黄风俱都隔挡了出去,半点不能侵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