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冲道:“我徒弟向来神奥秘秘,纵有甚么底牌也非是我能晓得。既然他敢如此行事,必有后招,不必多想。”把握存亡符,收回阴阳存亡气,分开波浪扶摇直上。到了距海面百丈之时,命晦明孺子韬光养晦,改用自家剑光逡巡海水。
不旋踵间只听一个明朗声音笑道:“惟庸道友相召,但是有甚么大买卖要关照鄙人?”一名高冠博带、腰悬玉佩的中年儒士跨入剑铺,此人未语先笑,令人勃但是生好感,恰是太仓三子之首的笑墨客。
凌冲点头道:“我的宝贝与我心神相合,岂会自曝其短?曹兄亦可利用宝贝,水仙洞府当中我看你但是将日月五行轮御使的极好呢!”曹靖与宝玑娘娘被晦明孺子摆了一道,饶了一个大圈,等发觉不对,当即放弃,返回荒岛。
惟庸道人道:“凌冲自去脱手,你我只看住乔依依与殷九风阿谁老淫棍,防备他们恼羞成怒,不顾身份脱手。事不宜迟,这便去也!”伸手一拉凌冲,化为一道金光望空便走。笑墨客亦叱咤一声,高山刮风雷,也自走的无影无踪。
身后清元道人双目放光,他是炼丹的妙手,如有这缕丙火精气在手,丹炉火候全然无忧,乃是统统丹师梦寐以求之物。凌冲笑嘻嘻收起丙火之精,说道:“弟子另有一件事要求大师伯脱手成全。”
“水仙那厮行事肮脏,鬼鬼祟祟的分神下界,不知有何诡计。倒是你徒弟越来越让我瞧不透,竟然连拂真老道的分神也敢擒走,若无非常手腕,断绝其与本体的联络,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清虚道宗的抨击,不知他有何底气敢如此行事。”
拂真道人分神炼入太阳神符当中充当元灵,交与师侄云昭道人去东海水仙洞府求取机遇,既然分神被灭,云昭道人的了局自是可想而知。拂真道人考虑半晌,用手一抹,面前水月镜花,小巧昏黄,平空现出一面明镜。此法与佛家圆光之术有异曲同工之妙,由这位清虚掌教使来,更是毫无炊火气味。
秦拂宗道:“正一道早派了弟子,更窃据国师之位,连太玄剑派惟庸道人首徒陈紫宗,前几日也来到京师,想要谋取功名,各派皆已动手,幸亏师兄运筹帷幄,本门方能把握滚滚局势!”拂真道人道:“此次大劫,人道气运乃是度劫之要,也非是甚么隐蔽之事。师弟只看紧平帝,莫要让别人分走龙气,其他的便由他们去!”
秦拂宗陡觉面前一亮,现出自家掌教面孔,忙见礼叫道:“掌西席兄寻我何事?”拂真道人喝道:“我附在那太阳神符中的一缕真灵消逝,再也联络不上,云昭师侄儿你也不必去寻了,此事待你回山,我自会与你分辩!”
凌冲奇道:“长生之辈,身与道合,为何另有陨落之忧?”晦明孺子不屑道:“成住坏空,六合另有劫数,何况生灵?长生之辈窃据大道,为鬼神所忌,为六合所不容,天然有劫数加身。不然你觉得群仙为何要创建九天仙阙?还不是借诸仙家之力,共抗天劫?再说此界是循环盘碎片演变而成,元身本是六合未开之前的一件天赋珍宝,埋没了太多奥妙,长生之辈觊觎于此,也没甚么不当。”
凌冲朗声道:“曹国师,你我新仇宿恨,不如趁本日良辰美景,一并告终,分个存亡,岂不痛快?”萧厉见他对自家正眼也未瞧过,暗恨道:“且先让你蹦跶,终有一日,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水仙既已飞升,为何还要分神下界?方才他所言言外之意,连癞仙仿佛再也此界逗留不去,这些老祖一个个奥秘的紧,不知在鼓捣些甚么!照此下去,难不成有一日尹济祖师也会下界而来?”凌冲忍不住胡思乱想,晦明孺子撇嘴道:“那些长生之辈,一个个吃饱了撑的,整日算计这算计那,只为自家能多出一点气运,不至于早早陨落,实在无趣的紧!”
乔依依抱臂嘲笑道:“假仁假义之辈,我也懒得与你分辩,既是来此,只看谁的神通更高罢!”惟庸道人笑道:“慢来!我辈脱手,这东海海族要灭去大半,岂不不法?冤有头债有主,我这师侄凌冲与曹靖有仇,就让他们自家处理,存亡非论,我等只来押阵,如何?”
曹靖身上日月五行轮还未交出,等的便是凌冲这句话,向乔依依问道:“弟子欲求七曜真人脱手互助,还请乔星主允准!”乔依依似笑非笑,说道:“你既故意,七曜便随你利用罢。如果不能打杀了那小子,你也莫要返来了。”
镜中走马观花普通,自清虚三山肇端,经过群山大泽,无数气象纷繁变幻,数息以厥后至大明京师,映照出兵部尚书府中,秦拂宗正在兵部尚书府上,已与平帝定下商定,立兵部尚书之女为后,则清虚道宗须尽力支撑其安定靖王之乱,保护大明鼎祚。
一道剑光破海而出,凌冲长吸一口气,略一辨识方向,往坊市投去。晦明孺子叫道:“你不去东海龙宫,跑回坊市做甚么?”凌冲决然道:“趁大师伯还在,敌住乔依依,我要镇杀曹靖!”报仇不隔夜,他早有杀曹靖之心,趁着惟庸道人还在,不惧乔依依插手,还不拔剑脱手便是傻子了!
凌冲道:“和事堂之事,本是弟子考虑不周,扳连了风清雅道友及其其他执事,我与曹靖亦有仇怨,恰是一举两得,便算为和事堂死难之人讨个公道罢!”
凌冲抚掌笑道:“不错!这个主张倒是大妙!”这个竹杠敲得不狠,想来敖意也会捏着鼻子认下,也不至于获咎东海龙宫,恰是分身之法。只要将三昧心炉祭炼完整,亦是一件上佳法器,说不得另有机遇重返宝贝之列。
两位纯阳老祖毫无保存发挥功力,接连遁走,余威赫赫,震慑的岛上一干散修俱都战战兢兢,浑不知产生了何事。凌冲被惟庸道人拉着,只觉双耳挂风,不过数息之间已阔别坊市,来至一座小小荒岛之上。
惟庸抚须笑道:“你徒弟让我来,便是给你们这些小辈做夫役的,说罢,何事?”凌冲道:“弟子欲杀曹靖,请师伯拦住乔依依!”惟庸道人双目中蓦地射出两道三尺神芒,沉声道:“当真?”凌冲点头:“请师伯成全!”
惟庸道人哈哈一笑:“后辈弟子能有如此大志,杀伐果断,我做师伯的岂有不帮之理?且稍带半晌,我请一名强援前来,免得我一把老骨头被乔依依那娘们拆了!”分出一道灵光,纵起而逝。
他问晦明孺子道:“我有天龙精血在手,你看寻敖意换些甚么宝贝来的划算?”晦明孺子叫道:“天龙精血只对敖意有大用,能助他熬炼肉身,拓广大道之途,于你而言便是鸡肋。依我看,也莫要狮子大开口,只问他要修复三昧心炉的诸般宝材,想来龙宫大富,他也不至拿不脱手。”
凌冲记得郭纯阳的叮咛,不敢泄漏水仙与拂真道人分神之事,只笑道:“弟子运道普通,只得了一缕天赋丙火之气。”取出火精之气,双手献上。惟庸道人呵呵一笑,却不便接,摆手道:“我当是甚么好物事,本来是它!收归去罢,老道也见很多了,不必细看。”
曹靖悠然道:“我为法相,你是金丹,就这么急着送命么?”瞥了一眼乔依依,见她微不成察的点了一下头,续道:“既是如此,我便成全了你!只是你先要将身上宝贝取出,以示公允!”
刷的一声,折扇狠狠合拢,笑墨客面上含笑,却尽是冰冷之意,“那曹靖杀我和事堂高低执事一十三口,可惜我不好舍了面皮去寻他报仇,就借凌冲师侄之手,我倒要问问那乔依依,不过是采集了她星宿魔宗一件破玩意,如何就促下杀手!”
等笑墨客赶来,乔依依率先发难,嘲笑道:“如何,惟庸老儿,先前斗法还未纵情,再来一场如何?”惟庸笑道:“此来是为笑墨客道友讨一个公道,苦主在此,轮不到老道多嘴。”
纯阳老祖亲临,在场后辈一一见礼,惟庸老道笑道:“恰是有一桩大买卖请道友脱手,不晓得友可感兴趣?”笑书内行持折扇,悄悄动摇,笑道:“哦?是甚么大买卖?”惟庸道:“我这师侄欲杀你和事堂的大仇敌曹靖,老道给他跑腿,唯恐一把老骨头不经拆,请道友一同先去,弹压场面!”
凌冲对那些目光视而不见,直入剑铺,惟庸道人正端然稳坐,笑道:“回得倒快,不过戋戋七日罢了。有甚么机遇到手,拿给我瞧瞧罢!”
笑墨客戟指指向乔依依,骂道:“乔依依,你这娼妇!我和事堂高低十三口性命,如何惹到了你,落得一个骸骨无存的了局?本日本座叫你难逃公道!”
清虚道宗传承道诀精微奇妙,大道直指,但证道纯阳之事,纵使绝尘老道这等天仙级数的人物,也涓滴插手不得,唯有靠自家的机遇与体悟。拂真道人这一辈中亦有两三师弟修成纯阳,但早已遨游银河去也,不在门中。拂真早发讯剑,命其等回归,只是还需光阴。只好先用秦拂宗主持大明之事,如果有别派纯阳老祖脱手干预,说不得拂真道人也不能置身事外。
一进坊市,周身一轻,木千山收走了弹压坊市的天赋灵根分枝,倒令坊市中修士大有轻松之感。凌冲一回,实在吸引了很多散修的目光,水仙遗宝之事这些光阴实在闹得风雨满城,故意人刺探也有些人漫衍,众散修大多晓得究竟是谁能入得水仙洞府,获得机遇。
凌冲目送那九火照天炉飞走,望动手中那一滴天龙精血,叹了口气。掌教大人来去萧洒,但是将太阳神符借走,到头来打家劫舍所得宝贝他竟是一件也没捞到。幸亏天龙精血于他无用,却可与三太子敖意做一笔大买卖。
岛上正有几位熟人,抢先是乔依依与一名风骚才子模样之人,当是天欲教教祖殷九风,二人身后乃是宝玑娘娘、曹靖与萧厉,以及大行与大幽两位神君,一众魔头目光纷繁投来,惟庸道人好整以暇,凌冲倒是面沉似水。
秦拂宗压下心头疑虑,说道:“平帝已然答允废后重立,只等新后诞下龙子,我再发挥神通将大明气运转嫁到那孩子身上,便可大功胜利!”拂真道人点头道:“如此甚好,大明气运乃是人道正宗,必必要掌控在本门之手,不容别人介入,如此方能安然度过大劫,此事就奉求师弟,万不成忽视粗心!”
秦拂宗门下只要云昭道人一个撑流派的弟子,宝爱非常,当即反问道:“师兄为何不令我去寻云昭?难不成他遭人毒手了不成?”
拂真道人自不会明言他与水仙早有前约,将云昭道人舍给水仙夺舍,成为其在此方天下行走的一具皮郛,只得说道:“此事你今后自会明白。你在京师行事要谨慎些,大劫将至,太多高人不甚循分,除却星帝以外,竟然另有人有手腕炼化我的分神,此事断不简朴!”
拂真道人抹去水月镜花之法,感喟一声,自语道:“可惜拂意师弟闭了死关,偌大流派,竟无人能为我分忧。”拂意道人自金陵返来,决意入存亡关参悟天赋奥妙,不成纯阳便坐化于彼。拂真道人自是禁止不得,拂意道人一坐便是十几年,无有涓滴动静,门中对外宣称其是证道机遇未至,实则以拂真道人的见地看来,拂意道人怕是凶多吉少。
晦明孺子所发挥的替人符,气味与凌冲本体普通无二,连宝玑娘娘都辩白不清,此时已将二人引得极远,凌冲另有几分遗憾,早知郭纯阳脱手,一锤定音,还不如再挑曹靖或是宝玑娘娘动手,好歹也能捞到些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