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深觉得然,鲛娇便是魔教弟子,不入宫门也翻不了天去,一旦坐实,自有妙手前去对于,不必他们操心。还是商讨水陆道场之事最为紧急。凌冲却不依不饶,说道:“防患已然,未雨绸缪。等鲛娇入宫,再要撤除,投鼠忌器,要难很多。诸位既然不肯脱手,凌某自去便是。至于水陆道场之事,只要看顾恰当,也算不得甚么。”言罢回身便走。
丹田中晦明孺子忽道:“这小子是正一道的传人罢?”凌冲阳奇异道:“你如何晓得?”晦明孺子道:“他一身正一符法气味,甚是纯粹,如果瞧不出来,岂不有损我天下第一神符的威名?”正一道传承长远,还在太清门之上。门中符术走的是上清一脉路数,与太清同出道门,但精微之处,略有不同,别有妙用。尹济祖师创建太清门时,便曾参考正一法门,太清门创建以后,两派弟子相互别苗头,竞逐谁家符术更加精美,谁才是玄门符术正宗。
沈朝阳与叶向天私交极厚,惺惺相惜,秦钧这才肯与凌冲靠近,不然道指正宗大派弟子,哪一个不是眼高于顶?还会巴巴的御剑追来?凌冲当下捡太清符经中几种符文绘制之法说了,秦钧初时还笑容满面,听罢凌冲描画,暴露苦思之色,正一道中亦有与这几种符文服从附近的符箓,但要么勾画艰巨,不及凌冲所说那般简练,便是比之简练了些,能力又大打扣头。
凌冲问道:“不知秦师弟修炼的贵派剑术还是符术?”秦钧笑道:“我欲学沈师兄普通剑符双修,特地求他传我法门,只可惜资质痴顽,学不到师兄三成工夫。”凌冲心念一动,说道:“说来也巧,我恰得了一部道经,专述符文之道,只是本门不精符术,自家研习,全无存进,不若与秦师弟请教一番,如何?”
如果岳秀与商奇两个金丹之辈脱手,另有几分胜算,单凭凌冲与秦钧,存亡符的秘闻等闲不能透露,唯有死路一条。凌冲一起之上,就在苦思对策。秦钧嘲笑道:“难不成那魔教妖女有三头六臂?我俩联手,还杀她不得么?”凌冲点头不语。
凌冲倒是对沈朝阳甚是体贴,当年灵江一会,叶向天深沉藏芒,沈朝阳倒是慷慨豪放,很有侠士之风,当时便非常心仪,问道:“不知沈师兄近年如何了?”秦钧笑道:“我在癞仙金船中取了一件宝贝,助沈师兄纯炼真气,已于三年前修成婴儿,现在正在门中闭关温养。”
凌冲笑道:“沈师兄突破玄关,可喜可贺!”算算日子,沈朝阳竟与叶向天同一光阴修成元婴,二人皆是惊才绝艳,并称为玄门双璧,都是心高气傲,欲求上乘道果,几次打磨根底,现在终究着花成果,今后定能一飞冲天。
想不到万载以后,当年风景一时的太清门已是风骚云散,正一道却安安稳稳传承了下来,晦明孺子一念至此,很有些烦闷,说道:“你欲学太清符剑,正可与这小子切磋一番。我观他修炼的,亦是符剑双修之法。”
当年秦钧跟在沈朝阳身边,畏畏缩缩,现在长成了美少年,口齿也灵动很多。凌冲笑道:“当年灵江一别,想不到八年以后才行相见。我方才说要去杀那鲛娇,阻其进宫,如果商奇、岳秀两个点头同去,另有几分希冀,只要我俩,倒是不成。鲛娇乃是金丹级数,她身边必有天欲教调派来的保护,加上一个深藏不漏的国师曹靖,要杀她谈何轻易!”
商奇眼中寒光一闪,叫道:“凌师弟!水陆道场兹事体大,你太玄派不肯脱手,只好由我等代庖,只是到时莫说我等不给贵派面子!”凌冲充耳不闻,大踏步出了白云观,御剑而走。岳秀嘲笑道:“这位凌师弟过分刚烈,非是载道之器,杀性太重,乔淮安之死,不知少阳剑派要如何抨击了!”秦钧想了想,迈步便走,化为一道剑光飞去,追凌冲去了。
东海初逢鲛娇之时,其便是金丹境地,几年不见,不知精进到甚么境地。天欲教主好轻易培养出这一步好棋,定遣妙手陪侍在侧,以卫全面。再有曹靖亲身护送,这位大明国师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到现在也没人晓得究竟修为到了甚么境地。
鲛娇毕竟在神木岛呆过几年,若说没看出其魔教根底,神木岛也难辞其咎。但以木清风老祖的眼力,绝无能够被瞒过,此中定有猫腻,岳秀也是夺目之辈,转念就想到必是自家老祖瞧出了端倪,默不出声祸水东引,笑道:“鲛人公主之事,只是猜想。不必心急赶去,待其达到都城,也还来得及。为今之计,先把水陆道场议出个章程,莫让惠帝得了延寿丹药才是。”
岳秀与商奇对望一眼,微微嘲笑。凌冲剑光在前,俄然心头一动,按落云头,落在一处小丘之上,不旋踵又有一道剑光飞来,落在他身边,恰是秦钧,见了凌冲浅笑道:“凌师兄走的好快。当年灵江一别,已有八载,我随沈师兄回山,便闷在门中修炼,此次讨了特地讨了这个差事,也算来透透气。凌师兄方才说惠帝新纳的妃子是魔门弟子,如果师兄要脱手杀她,算上我一份如何?”
秦钧笑道:“凌师兄乃是自家人,请教二字再也休提,我也不过初窥门径。只要不涉本门底子道诀,小弟定是知无不言。”每一门派中底子道诀乃是重中之重,传承之核心,千万泄漏不得,一旦泄漏,天涯天涯,就算剩至最后一人,也要追杀到底。
秦钧竭尽所学,勉强将凌冲所述几道符箓拆解出来,与凌冲交换一番。心下暗惊:“这几道符箓虽不繁复,但精美之处,比本门心传涓滴不差,清楚自成体系,凌师兄是从那边得了这等符经?”丹田中晦明孺子对劲笑道:“这小子就是个土鳖,我只轻露一手,便惊得像个蛤蟆,欺负他太也无趣,叫阿谁甚么沈朝阳的来还差未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