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给闵妃讨情，不必张口了。”闵太后冷不丁地打断闵大夫人。
闵大夫人满脸陪笑地行了礼：“太后娘娘迩来可好？”
两人一起沉默，直到了崔府门口，崔夫人才低声说了一句：“宫中如有甚么动静，烦请夫人号召一声。我们一同进宫也便利些。”
“……闵大夫人和赵氏已经进了慈宁宫。”小巧满脸忿忿地禀报：“她们少不得要在太后娘娘面前哭诉讨情。”
顾莞宁非常平静，随口说道：“母后整日待在慈宁宫，闲着发闷，闵家人进宫存候陪母后说话，给母后解解闷也是功德。”
进宫前，闵大夫人信誓旦旦，尽是自傲。一进宫，就成了鹌鹑。在慈宁宫里是小鹌鹑，到了椒房殿，直接成了大鹌鹑。
小巧夙来佩服琳琅，立即杜口不语。
新帝和顾皇后商讨以后，将承恩公的爵位给了闵家。
闵家人的反应，比傅崔两家稍慢一步。
承恩公夫人几个字，说的不轻不重。闵大夫人却听的有些心虚。如果不是顾莞宁松口，这承恩公的爵位落不到闵家，她也没有一品诰命夫人的尊荣。
……
……
崔家人丁畅旺，没有不肖儿孙。崔尚书是吏部尚书，乃六部堂官之首，位高权重。崔家长女崔珺瑶是定北侯府长孙媳，当今顾皇后的娘家长嫂，论亲疏，更赛过傅家。
闵家统统的光荣都来自闵太后和新帝。恰好这对母子都一心向着面前的顾皇后。
闵大夫人入坐以后，态度愈发恭敬谦虚，绝口不提闵芳二字。
闵大夫人到处巴结奉迎，闵太后听着受用，神采也和缓了几分。
闵太后淡淡说道：“哀家本日有些乏了，你们都跪安吧！”
……
顾皇后脾气冷硬手腕凌厉，世人皆知。又有新帝和闵太后撑腰，这后宫的确就成了顾皇后的天下。崔傅两家再短长，也不敢更不能将手伸进宫中。
闵大夫人厚颜进宫来，早有受冷言冷语的心机筹办，听了这话，既不羞也不恼，持续陪笑道：“太后娘娘福泽恩厚，天生便是纳福的命。有太后娘娘坐镇慈宁宫，我们闵家也跟着颜面有光。”
男人不便出入后宫，闵大夫人便领着闵芳的生母赵氏进了宫……没去椒房殿，直接就去了慈宁宫。
现在的闵大老爷，便是承恩公。
赵氏唯唯诺诺地应了。
赵氏满心惶惑，悄声问道：“本日太后娘娘发怒，我们该如何办？”
这是含蓄地表示同进同退之意。
太后一怒，闵大夫人和赵氏只得跪下请罪：“请太后娘娘息怒。”
可不是沾了闵太后的光吗？
到底是娘家长嫂，只要闵大夫人不过分度，闵太后也不会用心撂神采。
傅夫人似是想说甚么，张张嘴，又将话忍了归去。
翻脸的代价，闵家接受不起。
但是……
小巧一急，正要说甚么，琳琅已经冲她眨了眨眼。
傅阁老是当朝首辅，傅家长孙傅卓是皇上亲信亲信，现在已是皇上身边的中书令，前程不成限量。
到底是闵太后的娘家人，闵太后又是出了名的软和性子。万一如果被哭得心软方向闵芳如何办？
闵大夫人窝着一肚子火气，进了椒房殿，立即堆出满脸笑容给顾莞宁存候。态度殷勤热络，犹赛过给闵太后存候。
“臣妻见过皇后娘娘。这段光阴没进宫给皇后娘娘存候，目睹着娘娘的凤体是大好了。面色红润，更胜畴前。臣妻看在眼里，也感觉欣喜欢乐。”
闵大夫人窥着闵太后的神采窜改，谨慎翼翼地说道：“实在，本日我和赵氏一起进宫，是有一事相求……”
赵氏还是低着头坐在一旁，内心忍不住冷静腹诽。
小巧几近将担忧写在了脸上。
崔夫人苦衷重重，也未多言。
还能如何办？
“闵家有今时本日，已是皇上皇后格外优容。”闵太后沉着脸，声音中透出厉色：“有哀家在，便能保闵家安然繁华。若过分贪婪，哀家第一个便容不得。”
崔珺瑶和顾谨行伉俪失和之事，并未传出定北侯府。崔夫人略略一提，便杜口不语。
“托闵家的福，哀家过得还不错，还没被气死。”闵太后不冷不热地扔了一句。
傅夫人目光微闪，点了点头。
傅夫人也皱起眉头。
后宫被清算清除以后，一举一动皆瞒不过顾莞宁。
以是，毫不能正面惹怒顾莞宁。
皇后娘娘心中稀有，不要再多嘴。
赵氏还是第一次进宫，满脸惶恐，战战兢兢，施礼以后便垂下头，不敢吭声。
傅崔两家，都是大秦官宦王谢。论家世，傅家犹胜崔家。
按理来讲，顾莞宁为皇后，承恩公的爵位本该落在定北侯府。不过，定北侯府是勋贵将门，本就有世袭的定北侯爵位。
现在两家皆有女进宫为妃。本觉得新帝看在崔傅两家的颜面上，起码也会做些大要工夫，至于帝宠，熬上几年总会有。无人推测，新帝对顾皇后一心一意，从不踏足其他嫔妃寝宫半步。
顾莞宁坐在凤椅上，看着老脸笑成了一朵花的闵大夫人，微微扯了扯唇角：“承恩公夫人不必多礼，赐座。”
承恩公的爵位，不能秉承给下一代的子孙。闵太后一离世，爵位便要被收回。闵太后活着一日，闵家便灿烂一日。
赵氏身子微微一抖，头垂得更低了。
闵大夫人没好气地说道：“已经进了宫，总得全了礼数。现在我们便去椒房殿，向皇后娘娘请罪去。”
慈宁宫里。
闵太后瞥见娘家长嫂就头痛。这些年，闵家从没给她长过脸，倒是不时捅些不大不小的娄子让她清算。可到底是娘家人，又不能全然置之不睬。
也是以，闵家人最盼着闵太后长命百岁。闵大夫人这几句话，也说得格外竭诚。
闵大夫人被噎了一下，神采一僵。
现在看来，傅玉和崔珺莹怕是难有出头之日了……
闵大夫人信心满满地进慈宁宫，很快便灰头土脸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