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逐雨余熟,麦随风里成。
且说土行孙催粮至辕门,瞥见一首幡,幡下倒是韦护的降魔杵,雷震子的黄金棍。土行孙不知其故,自思:“他二人兵器如何丢在此幡下?我且见了元帅,再来看其实在。”报马报入中军:“启元帅:二运督粮官等令。”子牙传令:“令来。”土行孙来至中军,见子牙施礼毕,问曰:“弟子刚才督粮至辕门外,见那关前竖一首幡,那幡下却有韦护、雷震子两件兵器在那幡下,不知何故?”子牙把卞吉的事说了一遍,土行孙不信:“岂有此理?”哪吒曰:“卞吉被吾打了一圈,这几日俱未曾出来。”土行孙曰:“待吾去便知端的。”哪吒曰:“你不成去,果是那幡短长。”土行孙只是不信。当时天气将晚,土行孙径出营门,一头往幡下来。方至幡下,便一交颠仆,不知人事。
五岳门人多勇猛,哪吒正印是前锋。
金盔凤翅光彩吐,银甲鱼鳞瑞彩横。
地行妙术真堪羡,一晃满身入土中。
诗曰:
可惜成汤先世业,悄悄送入来往潮。
草香花落处,莺老柳枝轻。
三停均匀金霞绕,五岳朝归紫雾分。
偶然说出黄飞虎,天涯临潼属子牙。
周营哨马报于子牙,子牙大惊。正无可计算,只见关上军士见幡下睡着一个矮子,报与欧阳淳。欧阳淳命:“开关拿来。”不知若要拿人,只是卞吉的家将拿的,其他别人皆拿不得,到不得幡下去。彼时几个军士走至幡下,俱翻身颠仆,不醒人事。关上军士瞥见,忙报主将。欧阳淳亦自惊奇,忙叫摆布:“去请卞吉来。”卞吉此时在家保养伤痕,闻主帅来呼喊,只得勉强进府中。欧阳淳将前事奉告一遍,卞吉曰:“此小事耳。”命家将:“去把那矮子拿来,将世人放了。”家将出关,将土行孙绑了,把众军士拖出幡外。世人如醉方醒,各各揉眼擦面。一时将土行孙扛进关来,拿进府中。欧阳淳问曰:“你是何人?”土行孙曰:“我见幡下有一黄金棍,拿去家里耍子,不知就在那边睡着了。”卞吉在中间骂曰:“你这匹夫!怎敢以言语来戏弄我?”命摆布:“拿去斩了!”众军士拿出前门,举刀就斩,只见土行孙一扭,就不见了。恰是:
八百十年开世业,特将时雨救如焚。
龙凤风韵迥出群,神清气旺帝王君。
腾腾杀气冲霄汉,霭霭威光透九重。
红旗闪动出军中,对对豪杰气吐虹。
话说纣王设朝,百官无不光荣。朝贺毕,王曰:“姜尚肆横,以下凌上,侵犯关隘,已坏朕四关,现在屯兵于临潼关下。若不大奋乾纲以惩其侮,国法安在!众卿有何策可退周兵?”言未毕,左班中闪出一名上大掞李通,出班启奏曰:“臣闻‘君为元首,臣为股肱’。陛下平素不以国事为重,听谗远忠,荒淫酒色,摈弃政事,乃至天愁民怨,万姓不保,天下思乱,四海分崩。陛下本日临轩,事已晚矣。况目前歌岂无智能之士,贤俊之人,只因陛下常日不以忠良为重,故本日亦不以陛下为重耳。即今东有姜文焕,况魂关日夜无宁;南有鄂顺,三山关攻打甚急;北有崇黑虎,陈塘关朝夕将危;西有姬发,兵叩临潼关,指日可破:真如大厦将倾,一木焉能扶得。臣今不避斧钺之诛,直言冒渎天听,乞速加整饬,以救危亡。如不以臣言为谬,臣举保二臣,可先去临潼关,阻住周兵,再为商讨。愿陛下日修德政,去谗远佞,谏行言听,庶可少挽天意,犹不失成汤之脉耳。”王曰:“卿保举何人?”李通曰:“臣观众臣以内,只要邓昆、芮吉素有忠良之心,辅国实念,若得此二臣前去,可保无虞也。”纣王准奏,遂宣邓昆、芮吉上殿。
江燕携雏习,山鸡哺子鸣。
幞头光辉红抹额,束发冠摇雉尾雄。
且说卞吉进关来见欧阳淳,言曰:“鄙人欲诓哪吒往幡下来,他奸刁不来赶我,本身回营去了。”欧阳淳曰:“似此何如?”正议间,忽探马报:“邓、芮二侯奉旨前来助战,请主将驱逐。”欧阳淳同众将出府来驱逐。二侯忙上马,联袂上银安殿。施礼毕,二侯上坐,欧阳淳下陪。邓昆问曰:“前有将军垂危本章进朝歌,天子看过,特命鄙人二人与将军协守此关。今姜尚猖獗,地点授首,军威已挫,似全不在战之罪也。今临潼关乃朝歌保障,与他关分歧,必当重兵扼守,方保无虞。连日将军与周兵交兵,胜负如何?”欧阳淳曰:“初度副将卞金龙得胜,幸其子卞吉有一幡,名曰幽魂白骨幡,全仗此幡,以阻周兵。一次拿了南宫适,二次拿了黄飞虎、黄明,三次拿了雷震子。”邓昆曰:“拿的但是反五关的黄飞虎?”欧阳淳曰:“恰是他了。”欧阳淳此回恰是:
烟笼凤阁,香霭龙楼。光摇月扆动,云拂翠华流。侍臣灯,宫女扇,双双映彩;孔雀屏,麒麟殿,到处光浮。静鞭三下响,衣冠拜冕旒。金章紫绶垂天象,管取江山千万秋。
仁慈接踵同尧舜,吊伐重光过夏殷。
顿时将军如猛虎,步下士卒似蛟龙。
众军士忙进府中来报曰:“启元帅:异事非常!我等拿此人,方才动手,那矮子把身一晃,就不见了。”欧阳淳与卞吉曰:“这个就是土行孙了,倒要细心。”相互惊奇。不表。土行孙回营,来见子牙,曰:“公然此幡短长,弟子至幡下就颠仆了,不知人事,若非地行之术,性命休矣。”次日,卞吉伤痕病愈,领家将出关,至军前搦战。哨马报入子牙,子牙问:“那个出马?”哪吒愿往,登风火轮,摇火尖枪出营来。卞吉见了仇敌,也不答话,摇画杆戟,劈面刺来,哪吒火尖枪用心就刺。一场大战。怎见得,有赞为证,赞曰:
保周灭纣元戎至,杀法森严姜太公。
卞吉无辜遭屈死,欧阳热血染霞绡。
战鼓杀声扬,豪杰临疆场。红旗如烈火,征夫四臂忙。这一个展开银杆戟;那一个策动火尖枪。哪吒施威武;卞吉逞刚烈。忠心扶社稷,赤胆为君王。相逢难动手,孰在孰先亡。
邓、芮二侯出了关外,见了幽魂白骨幡高悬数丈,阻住正道。卞吉在顿时曰:“启上二位将军:把人马从左路上走,不成往幡下去,此幡分歧别样宝贝。”芮吉曰:“既去不得,便不成走。”军士俱从左路至子牙营前,对摆布探马曰:“请武王、子牙答话。”哨马报入中军:“启元帅:关中局势人马排开,请武王、元帅答话。”子牙曰:“既请武王答话,必有深意。”射中军官速请武王临阵。子牙传令:“点炮号令。”宝纛旗磨动,辕门开处,鼓角齐鸣,周营中人马齐出。怎见得,有赞为证。赞曰:
话说邓、芮二侯在顿时见子牙出兵,威风凛冽,杀气腾腾,别是普通风景;又见那三山五岳门人,一班儿齐划一整;又见红罗伞下,武王坐清闲马,摆布有四贤、八俊,分于两旁,怎见得武王天生的天子仪表非俗,有诗为证,诗曰:
话说差官在路,不分晓夜,不一日进了朝歌,在馆驿安息。次日,将本赍进午门,至文书房送达。那日是中大夫恶来看本。差官将本呈上。恶来接过手,正看那本,只见微子启来至,恶来将欧阳淳的本递与微子启看,微子启大惊:“姜尚兵至临潼关下,敌兵已临天涯之地,天子尚高卧不知。何如!何如!”遂抱本往内庭见驾。纣王正在鹿台与三妖饮膳,当驾官启驾:“有微子启候旨。”纣王曰:“宣来。”微子启至台上见礼毕,王曰:“皇兄有何奏章?”微子启奏曰:“姜尚造反,自主姬发,发兵作叛,纠合诸侯,妄生祸乱,侵犯国土,五关已得四关,大兵现屯临潼关下,损兵杀将,大肆狂暴,真累卵之危,其祸不小。守关主将具疏垂危,乞陛下以社稷为重,日亲政事,速赐实施,不堪幸甚!”微子启将表呈上。纣王接表,看罢,大惊曰:“不料姜尚作难肆横,竟克朕之四关也。今不早治,是养痈自患也。”遂传旨上殿。摆布当驾官施设龙车凤辇,“请陛下发驾。”只见警跸传呼,天子御驾早至金銮宝殿。掌殿官与金吾大将忙将钟鼓齐鸣,百官端肃而进,不觉威仪一新。只因纣王有经年未曾临朝,今一旦登殿,民气鼓励如此。怎见得,有赞为证,赞曰:
不一时宣至殿前,朝贺毕,王曰:“今有上大掞李通奏卿忠心为国,特举卿二人前去临潼关协守。朕加尔黄钺、白旄,特专阃外。卿当经心极力,务在必退周兵,以擒罪首。卿功在社稷,朕岂惜茅土以报卿哉。当领朕命。”邓昆、芮吉叩首曰:“臣敢不竭驽骀之力以报陛下知遇之恩也。”纣王传旨:“赐二卿筵宴,以见朕宠荣至意。”二臣叩首,谢恩下殿。斯须,摆布铺上筵席,百官与二侯把盏。微子、箕子二位殿下也奉酒与二侯,哽咽言曰:“二位将军,社稷安危,在此一行,全仗将军搀扶国难,则国度幸甚!”二侯曰:“殿下放心。臣常日之忠肝义胆,正报国恩于本日也,岂敢有负皇上拜托之隆,众大掞保举之恩也。”酒毕,二人谢过二位殿下与众官,次日起兵离了朝歌,径往孟津渡黄河而来。按下不表。
清和气候爽,池沼芰荷生。
话说卞吉战哪吒,又恐他先动手,把马一拨,预先往幡下走来。看官:若论哪吒要往幡下来,他也来得;他是莲花化身,却无灵魂,如何来不得。只是哪吒本性灵巧,他犹恐不妙,便立住脚,看卞吉往幡下畴昔了,他便登回风火轮,本身回营。不表。
话说欧阳淳被一干周将围在垓心,只杀得盔甲倾斜,汗流浃背,自料抵挡不住,把马跳出圈子,败进关中去了,紧闭不出。子牙在辕门又见折了雷震子,心下非常不乐。且说欧阳淳败进关来,忙升殿坐下,见卞吉打伤,叮咛他且往私宅保养,一面把雷震子且送下监中,修垂危文书往朝歌求救。差官在路上,恰是春尽夏初时节,怎见得一起上好风景,有诗为证,诗曰:
斗南当日永,万物显光亮。
奸邪用事民生丧,妖孽频兴社稷摇。
西山日落景寥寥,大厦将倾借小条。
话说邓昆问:“但是武成王黄飞虎?”欧阳淳曰:“恰是。”邓昆嘲笑曰:“他本日也被你拿了,此将军莫大之功也。”欧阳淳谦谢不已,邓昆暗记在心。本来黄飞虎是邓昆两姨掞,众将那里晓得。欧阳淳治酒管待二侯,众将饮罢,各散。邓昆至私宅,默思:“黄飞虎今已被擒,如何救他?我想天下八百诸侯,尽已归周,此关局势尽失,料此关焉能阻得他!不若归周,此为上策。但不知芮吉何如?且待明日会过一战,见机而作。”次日,二侯上殿,众将参谒。芮吉曰:“吾等奉旨前来,当以忠心报国。速传令,把人马调出关会姜尚,早定雌雄,以免无辜葎炭。”欧阳淳曰:“将军之言甚善。”令卞吉等关中点炮号令,人马一齐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