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纣王与妲己在台上玩月,催逼妲己焚香。妲己曰:“妾虽焚香拜请,倘或喜媚来时,陛下当躲避一时。恐凡俗不便,触彼归去,孔殷难来。待妾以言告过,再请陛下相见。”纣王曰:“但凭爱卿叮咛,一一如命。”妲己方净手焚香,做成骗局。将近一鼓时分,听半空风响,阴云密布,黑雾迷空,把一轮明月讳饰。一顷刻,天昏地暗,寒气侵人。纣王惊奇,忙问妲己曰:“好风!一会儿翻转了六合。”妲己曰:“想必喜媚踏风云而来。”言未毕,只听空中有珮之声,模糊有人声坠落。妲己忙催纣王进内里,曰:“喜媚来矣。俟妾讲过,好请相见”纣王只得进内殿,隔帘偷瞧。只见风声停歇,月光当中,见一道姑穿大红八卦衣,丝绦麻履。况此月色复明,光彩洁白,且是灯烛光辉,常言“灯月之下看才子,比白日更胜十倍”,只见此女肌如瑞雪,脸似朝霞,海棠丰韵,樱桃小口,香脸桃腮,光莹娇媚,色色动听。妲己向前曰:“mm来矣!”喜媚曰:“姐姐,贫道顿首了。”二人同至殿内,施礼坐下。茶罢,妲己曰:“昔日mm曾言,‘但欲相会,只焚信香即至。’今果不失媒介。得会尊容,妾之幸甚。”道姑曰:“贫道适闻信香一至,恐违前约,故此即速前来,幸恕冒昧。”相互谦谢。

纣王与妲己正饮宴赏雪,当驾官启奏:“比干候旨。”王曰:“宣比干下台。”比干施礼毕。王曰:“六花杂出,舞雪纷繁,皇叔不在府第酌酒奭寒,有何奏章,冒雪至此?”比干奏曰:“鹿台高接霄汉,风雪隆冬,臣忧陛下龙体生寒,特献袍袄,与陛下御冷驱寒,少尽臣微悃。”王曰:“皇叔年高,当留自用;今进与孤,足征忠爱!”命“取来。”比干下台,将朱盘高捧,面是大红,里是毛色。比干亲手抖开,与纣王穿上。帝大悦:“朕为天子,富有四海,实缺此袍御寒。今皇叔之功,世莫大焉!”纣王传旨:“赐酒共乐鹿台。”话说妲己在绣帘内,观见都是她子孙的皮,不觉一时候刀剜肺腑,火燎肝肠,此苦可对谁言!暗骂:“比干老贼!吾子孙就享了当今酒菜,与老贼何干?你明显欺我,把外相惑吾之心。我不把你这老贼剜出你的心来,也不算中宫以后!”泪如雨下。不表妲己深恨比干。且说纣王与比干把盏。比干辞酒,谢恩下台。纣王着袍进内,妲己接住。王曰:“鹿台酷寒,比干进袍,甚称朕怀。”妲己奏曰:“妾有愚言,不识陛下可包容否?陛下乃龙体,怎披此狐狸外相?不当稳便,甚为亵尊。”王曰:“御妻之言是也。”遂脱将下来贮库。此乃是妲己见物伤情,其心不忍,故为此语。因自深思曰:“昔日欲造鹿台,为报琵琶妹子之仇,岂知惹出这场是非,连子孙俱剿除殆尽……”心中甚是悔恨,一心关键比干,无计可施。

纣王大喜曰:“爱卿何不速取信香焚之?”妲己曰:“尚早。喜媚乃是仙家,非同凡俗。待明日,月下陈列茶果,妾身沐浴焚香相迎,方可。”王曰:“卿言甚是,不成轻渎。”纣王与妲己宴乐安寝。却说妲己至半夜时分,现出本相,竟到轩辕坟中。只见雉鸡精接着,泣诉曰:“姐姐!因为你一席酒,就义了你的子孙尽灭,将皮都剥了去,你可晓得?”妲己亦哀号道:“mm!因我子孙受此沉冤,无处申报,深思一计,须……如此如此,可将老贼取心,方遂吾愿。今仗mm搀扶,相互各相保护。我想你单独守此巢穴,也是寥寂,何不乘此机遇,享皇宫血食,朝暮如常,何不为美。”雉鸡高深谢妲己曰:“既蒙姐姐汲引,敢不如命,明日即来。”妲己计算已定,还是隐形回宫入窍,与纣王共寝。天明起来,恰是纣王欢忭,专候今晚喜媚来临,恨不得把金乌赶下西山,去捧出东边玉兔来。至晚,纣王见华月初升,一天如洗,作诗曰:

话说光阴易度,一日,妲己在鹿台陪宴,陡生一计,将面上妖容彻去,比平常娇媚不过非常中一二。大略昔日如牡丹初绽,芍药顶风,梨花带雨,海棠醉日,艳冶非常。纣王正喝酒间,凝睇很久,见妲己面貌大不不异,不住盼睐。妲己曰:“陛下频顾贱妾残妆何也?”纣王笑而不言。妲己强之。纣王曰:“朕看爱卿面貌,真如娇花美玉,令人把玩,不忍释手。”妲己曰:“妾有何容色,不过蒙圣恩宠嬖,故如此耳。妾有一结识义妹姓胡,名曰喜媚,现在在紫霄宫削发。妾之色彩,百不及一。”纣王原是爱酒色的,听得如此面貌,其心不觉欣悦,乃笑而问曰:“爱卿既有令妹,能够令朕一见否?”妲己曰:“喜媚乃是闺女,自幼削发,拜师学道,上洞府名山紫霄宫内修行,一刻焉能得至?”王曰:“托爱卿福庇,如何勉强,使朕一见,亦不负卿所举。”妲己曰:“当时同妾在冀州时,同房针线,喜媚削发,与妾道别,妾挥泪泣曰:‘今别mm,永不能相见矣!’喜媚曰:‘但拜师以后,若得五行之术,我送信香与你。姐姐欲要相见,焚此信香,吾当即至。’厥后去了一年,果送信香一块。未及仲春,蒙圣恩取上朝歌,侍陛下摆布,一贯忘怀。方才陛下不言,妾亦不敢奏闻。”

朔风一夜碎琼瑶,丞相乘机进锦貂。

玉盘悬在碧天上,展放光辉散彩虹。

金运蝉光出海东,清幽宇宙彻长空。

可惜成汤贤圣业,化为流水逐春潮!

刳心已定千秋案,宠妒难羞万载谣。

且说比干将狐狸皮硝熟,形成一件袍袄,只候隆冬进袍。此是玄月。瞬息工夫,一如捻指,不觉时近仲冬。纣王同妲己宴乐于鹿台之上。那日只见:浓云密布,凛冽朔风。乱舞梨花,乾坤银砌;纷繁瑞雪,遍满朝歌。怎见得好雪:

诗曰:

空中银珠乱洒,半天柳絮交集。行人拂袖舞梨花,满树千枝银压。公子围炉酌酒,仙翁扫雪烹茶。夜来朔风透窗纱,也不知是雪是梅花。飕飕寒气侵人,片片六花盖地。瓦楞鸳鸯轻拂粉,炉焚兰麝可添锦。云迷四野催妆晚,暖客红炉玉影偏。此雪似梨花,似杨花,似梅花,似琼花:似梨斑白,似杨花细,似梅花无香,似琼花贵重。此雪有声,有色,有气,有味:有声者如蚕食叶,有气者冷浸心骨,有色者比美玉无瑕,有味者能识来年禾稼。团团如滚珠,碎剪如玉屑,一片似凤耳,两片似鹅毛,三片攒三,四片攒四,五片似梅花,六片如六萼。此雪下到稠密处,只见江河一道青。此雪有富,有贵,有贫,有贱:繁华者红炉添寿炭,暖阁饮羊羔;贫贱者厨中无米,灶下无柴。非是老天传敕旨,清楚降下杀人刀。凛冽寒威雾气棼,国度吉祥落纷繁。斯须四野难辩白,瞬息千山尽是云。银天下,玉乾坤,空中隐跃自为群。此雪落到半夜后,尽道丰年已非常。

只望转意除恶孽,孰知触忌作君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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