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如此,倒是委曲诸位皇嫂了。”

倒是长沙王妃陈婕朴厚利落,坦诚道:“尤是近年王府岁入大涨,旁人皆觉我等大富,贺礼或犒赏如果薄了,在旁人眼中便是鄙吝,不但不落好,反是教人在背后戳了脊梁骨。”

刘彻笑问道:“哦,为何?”

刘非多么灵敏聪明,未等刘彻说完,便是蓦地昂首,急声摸索道:“殿下不怕御史弹劾?”

世人皆是满脸讶异,刘非更是点头道:“恕我直言,殿下这体例怕是不成的。”

刘非眼神大亮:“殿下是说,让各家宗妇合力购置如皇室实业般的财产,分润红利?”

汉帝刘启还是躲在甘泉宫,想来不到春暖花开是毫不返回长安的,馆陶公主刘嫖倒是在甘泉宫呆不住了,抱着襁褓中的陈蟜早早回到长安皇亲苑的长公主府,日日到天上人间和贵妇们寻欢作乐。

刘彻倒是不觉得意,点头道:“五皇兄此言有失公允,各地郡县的百姓且先不提,光说这长安城内的十余万百姓,若能用数十大钱省下织布和缝制的工夫,去各处作坊做些杂活,怕多是情愿的。”

刘彻待得世人笑声稍缓,方才道:“孤王这体例倒也简朴,不过就是做些衣裳,拿到市道上贩售。”

诸位皇子亦是一样神情,江都王刘非更是松开手中面团,望着刘彻急声问道:“殿下又想出甚挣钱的财产?”

刘彻环顾仍自茫然的王妃们,笑道:“这财产看似薄利,实则远景弘远,光凭阿娇和诸位皇嫂是撑不住场面的,但如有姑母和各家宗妇们在里头入了分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她们皆是出身世家大族,谁能没有阿母姊妹,三姑六婆,且多因联婚,成为诸多朱门权贵的当家主母。

刘彻扬眉道:“倒无需弄出那么大的场面,那财产就名为结合制衣吧。”

不过此番繁忙并非全无好处,刘彻看着那些光彩各别的冬衣,不由福由心至,生出个设法。

刘彻讶异道:“哦?那诸位皇嫂怎的度日,莫不是还要动用嫁奁和梯己钱补助花消吧?”

太子刘彻为筹办冬祭忙得团团转,尤是犒赏群臣的冬衣,另有给太子太傅,太子少傅乃至诸多宗室耆老的谒礼,皆得由他决计。

刘非答道:“平常百姓多是自行织布或买了布匹回家,亲手缝制衣物,且每年都一定舍得换身新衣,岂会费钱采办裁缝?”

刘彻见世人都忙活得热火朝天,故作猎奇的望向王妃们问道:“立冬该贺谒师长,诸位皇嫂可有向家中长辈贡献了谒礼?”

刘彻见她们不答,笑着解释道:“孤王常闻得阿娇抱怨,说是每月的月例颇是不敷花消,还得姑母经常补助,便想着皇嫂们可不似姑母那般脾气,会随便调用公中赀财,常日怕也会觉钱紧?”

王妃们不由愣怔,不解太子为何问起这等妇人之事。

王妃们闻言,齐齐昂首望向刘彻,眼神皆是大亮。

刘彻皱眉,故作沉吟半晌,复又道:“既是这般,皇嫂们不如自行购置些财产,让信得过的家老打理,赢利不必入王府公库,算是梯己钱,以此支应平常开消,如何?”

刘非微是皱眉,沉吟道:“确切,非但是长安城,全部京畿三辅现在皆是用工完善,便连女子都招收很多,人为亦是不低。只是即便每户百姓皆购买裁缝,每年也顶多卖出数十万件衣裳,刨除本钱,挣不到多少。”

王妃们皆是赧然,垂首不语。

汉朝的大族宗妇们对外务具有绝对的掌控力,尤是对侍婢仆人具有生杀大权,将之汲引重用或是私刑杖毙,皆可自行定夺。

“莫非是像田氏商团制作的皮草和羊毛衣物?”

出于对正妻的尊敬,世家大族的男人向来鲜少过问中馈之事,皇族后辈更是如此。即便是汉帝刘启,也甚少干与皇后王娡执掌宫闱。

王妃们皆是臻首轻点,俱为世家大族的嫡女,向来礼数全面,大汉又以孝道治天下,自不会在这等首要的节庆怠忽家中长辈。

刘彻笑着摆摆手:“五皇兄可莫要惦记,这财产是孤王想替阿娇和诸位皇嫂挣些梯己钱,算不得暴利,不过求个细水长流罢了。”

立冬之日,天子需出郊迎冬,并有赐群臣冬衣,怜恤孤寡。君臣百姓皆需进酒肴,贺谒师长耆老。

话到此处,他决计顿了顿,看着江都王妃杨氏,轻笑道:“旁人且不提,便说你吧,每年封国送来多少丝绸斑斓,不知比那甚么艾格服饰富丽多少,你偏要花大笔赀钱去添置那些外相衣裳,不过是为脸面罢了。”

此言一出,自是哄堂大笑,阿娇顷刻俏脸通红,垂着小脑袋连连顿脚。

刘彻倒是摇了点头,看向刘非道:“五皇兄研读过孤王撰写的市场经济学,应是早已深悉此中事理了吧?”

“不怕殿下笑话,我等身为当家主母,向是以身作则,与平常妾室般领那公库月例,虽是比那些妾室多些,但花消也大很多,寒暄送迎哪样不需开消?”

但若放宽对布衣服饰的限定,无疑是要违背祖制的,冒然朝议,怕是会遭到朝臣们的狠恶反对。

皇子和王妃们隔着偌大的席案各自忙活,倒是齐划一整。

社会的进步最直观的表现,便是百姓的衣食住行,若服饰被严苛限定,社会团体经济便有严峻缺口,无疑是会极大的迟滞经济生长。

“那些外相衣裳做工邃密,代价昂扬,田氏商团又早打出了名头,皇嫂们是难以涉足此中的。”

诸位皇子见状,再是笑不出来,面色皆是讪讪,还染上些许惭愧。

立冬这日,停止完冬祭,拜见过师长耆老,刘彻召九位皇兄及其正妃入宫,在太子府进里手宴。

诸位皇子皆是哄然大笑,长沙王刘非则是面红耳赤,心道自家婆娘真真口无遮拦,这等破事也拿到明面上说。

刘彻想了好久,决定还是走妇女线路更靠谱,毕竟汉朝实乃女权主义高涨的奇特年代,包含历代太后在内的长安贵妇们还真能顶起半边天。

世人显也与他一样设法,王妃们自是难掩绝望之色。

人老了,也就图个儿孙承欢膝下,得以含饴弄孙,没甚么旁的念想。

王妃们俱是笑而不答,神情举止皆如同个模型印出来般,不得不让刘彻感慨世家大族正统精英教诲的可骇。

因着皆是年青人,年事最大的鲁王刘余也才二十来岁,刘彻没有大办宴席,干脆在后苑的梅园暖阁摆了席案,大师脱手包饺子。

刘彻近年虽借着国舅田胜旗下的纺织作坊推出了羊毛织品,但对大汉纺织业的影响不大。只因大汉对布衣服饰有严格限定,不得穿染色的衣物,只得着本质麻衣。

故而皇子们真是不晓得自家婆娘会宽裕到动用嫁奁补助花消,这若传出去,要被人笑话死的。

西方产业化的发源,应追溯到纺织业的鼓起。

杨氏抿嘴含笑不语,刘非为人虽是张扬放肆,但对自家婆娘却惯是疼惜的,故而杨氏没甚么畏缩拘束。

王妃们的脑袋垂得更低,便连陈婕都不再答话,点头苦笑不已,显是确有其事,恰是后代所谓的打肿脸充瘦子。

饺子是好吃食,近年已在关中各地流行起来,诸位皇子和王妃们自不陌生,只是从未亲手制作,虽是大感别致,却不知从何动手。

刘非不由赧然,想到要和自家婆娘抢买卖,还真是拉不下脸。

“嗯,正如五皇兄所言,艾格服饰已占有了高端品牌的市道,即便诸位皇嫂办的财产制作出更精彩的服饰,短时候怕也难以获得贵妇们的喜爱,卖不出大代价。”

光是想想,都美得慌!

刘彻笑着打趣道:“近年诸位皇兄挣得钵满盆满,目睹年首将至,又有大笔红利入账,应不会鄙吝赀财,浅备薄礼,让皇嫂们在娘家失了颜面吧?”

阿娇亦被召了入宫,她先前也和刘彻包过饺子,本日倒是过了把为师授业的瘾,手把手的教着王妃们包馅。

刘非颌首,缓声向世人解释道:“太子说的名头,亦可称为品牌,制作皮草和羊毛织物的本钱不高,但田氏商团能将之卖出高价,赚取数以十倍计的暴利,皆因贵妇们皆认准了这品牌,将其视为最能烘寄身份的豪侈之物,即为高端品牌。”

此言一出,阿娇和王妃们皆是喜形于色。

刘彻笑着打趣道:“你今后不也是我刘家的婆娘?还是姑母承诺会给你大笔嫁奁,充足你华侈了?”

她们不傻,能坐稳诸侯王正妃之位的皆是平辈中最出类拔萃的女子,自是晓得皇家实业每年获得多大的暴利,现在太子殿下要让她们有样学样弄个甚么结合制衣,所获收益皆为自个别己钱,那还了得么?

刘彻微是扬眉,意有所指道:“百姓们先前鲜少添置新衣,不过是因家无余钱,且只能着本质麻衣。现在百姓愈发充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果能穿上其他光彩的衣物……”

若此番能为娘家亲眷争得些分子,那她们会是多么风景,多少贵妇要来上前凑趣?

阿娇倒是大喜:“我也有份儿?”

窦太后对小孙女泰安公主甚是心疼,又想着即便回到长安,刘嫖和陈蟜母子也不能长宿宫中,难以日日逗弄小外孙,干脆也留在甘泉宫。

刘彻颌首认同,复又道:“皇嫂们无妨做低端品牌,向平常百姓出售些物美价廉的衣物,求个薄利多销,挣到的钱一定比那艾格服饰少。”

过得半晌,刘彻又出言问道:“诸位皇嫂皆执掌王府中馈,是否也需每月从府库中提得牢固月例,方能购置胭脂水粉,打赏下人?”

诸位皇子倒是随性,除了刘非还是面色沉寂的和面团较量,其他八人皆不时和刘彻笑谈几句。

男人天然要担起力量活,在刘彻的指导下吭哧吭哧的和面擀面,便连向来略微有些洁癖的江都王刘非都未能幸免。

陈婕目光熠熠,她但是艾格服饰的大买家,新品上市从未手软。

且还可让各家宗妇入分子,那岂能少得了她们的娘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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