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封氏上京寻女还是托了尤三姐儿的照顾,这回薛家办燕徙,天然少不得要给尤家下了请柬。
凤姐儿见状,更是凑趣的走到贾母身边坐下,搂着贾母的胳膊“悄声”说道:“老太太不要说我,您的礼原是最厚的,您也该去才是。如若不然,可就便宜了她们了……”
另一厢薛阿姨并薛宝钗思前想后,因思忖此事乃贾母一力促进,何况贾母又最是个怜贫惜弱的性子,为了使贾母欢畅,也是彰显此家仁厚的意义,薛家母女同薛蟠商讨后,便拿出些银钱来安设封氏孺人――这也是不想封氏孺人久居贾府遭人嫌弃,又不想封氏住在镜花缘遭人诟病的意义。
薛家畴前乃是皇商之家,家有百万之富。厥后薛父身亡,薛家只剩下孀寡幼儿,皆不通经济油滑,因此被家下活计并掌柜们期满,家中买卖多有耗损。比及薛家母女进京后,因着薛蟠打死性命一事,更是连连的破财消灾,到了最后更是连户部的差使都被剥夺。几番折腾下来,早已不复当年风景。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薛家再是捉襟见肘,也并非那等青黄不接之人家儿,这会子想要安设封氏,倒也并不吃力。
那薛蟠既买定了宅院,又购置了各色家具摆件儿,不过月余摆布,便将一应事件筹办的妥妥铛铛,也将那封氏孺人从荣国府接到了小花枝巷,亲眼相看过了。
陈氏便是一笑,并没答言。
尤老太太心下一动,因着大女人嫁到了宁国府,半子倒也帮衬了尤子玉的出息。尤老太太心中是很在乎这一门婚事的。更不肯意获咎贾家世人。现在闻听史老太君并邢王两位夫人以及府上的女人们也都去,尤老太太不免松动了主张。口内笑道:“既是这么着,也不过是自家人寻个机遇热烈热烈罢了。倘若我们当真不去,倒也显得陌生了。”
尤老太太闻听陈氏提到荣国府,不免诘问道:“听你这意义,到了那日荣国府的老太太太太们也是去的?”
薛蟠闻言,还觉得薛阿姨和薛宝钗又要对送走香菱之事旧事重提,当下心不甘情不肯的说道:“你们且说便是。”
薛阿姨立即笑着接口道:“如何会呢。倘若老太太能来,才是给我们颜面,倒是比送甚么礼儿还叫人欢畅的。”
凤姐儿闻言,没等旁人开口,独自抢白道:“别人我不管,我是必然去的。连贺礼都送完了,如果不去吃以回席,我岂不是亏了?”
一句话没说完,早哄得世人都笑了。贾母指着凤姐儿笑道:“你们瞧瞧她这一张嘴,真真是谁也说她不过。”
陈氏便道:“那是天然。不独是老太太太太们,便是奶奶女人们和大女人婆媳也都要去的。传闻林女人史家女人也会去,只是凑个热烈罢了。”
薛蟠乍听这话倒还一愣,旋即回过神来,得知美人不走,自家也不过是多破钞几两银子帮手安设岳母,薛明白痴顿时喜得无可不成,赶紧着人在外头满街串巷的寻房舍,最后终在离荣宁街背面不过二里远近的小花枝巷内买定一所房舍,小小巧巧共十余间,倒是前庭后院俱全。用来安设封氏孺人并几个丫环婆子,倒是最得当不过。
薛阿姨便笑道:“下个月初五便是良辰谷旦,宜破土燕徙,老太太太太奶奶女人们如果有暇,还请赏光儿才是。”
世人闻言,天然笑应。
薛蟠哄着脸面憨憨一笑,搓动手讪讪道:“昨儿那不是气急了么,以是才口无遮拦。妈和mm是晓得我这脾气的,你们多担待些罢了。”
那封氏孺人且没想到本身历经女儿被拐,家宅被烧,相公疯走,家人嫌弃导致暮年失所,颠沛流浪这么些年后,竟然还能找到女儿安享暮年。顿时冲动的说不出话来。待回至梨香院后,更是淌眼抹泪的向着薛家世人伸谢,口口声声念佛不已。
陈氏见状,也不好同尤老太太对峙,只得笑道:“老太太的意义,我天然是晓得的。只是这件事儿到底是三丫头牵线办成的,这会子她们母女团聚,三丫头去吃一杯谢恩酒,倒也是该当。老太太如果不喜好,我只不叫三丫头去也就是了。不过贴子既送了来,我们也不好不睬会――好歹当中还牵涉着荣国府,到底也是大女人的妯娌。依我看,比及了那一日,我们尤家还是奉上贺礼,便叫三姐儿称疾不去也还罢了。”
贾母听了这一番话,便说道:“既这么着,我便赏一赏光。多迟早燕徙摆宴,也奉告我们一声儿罢了。”
谁家端庄的女眷要和别家的妾氏来往?特别那薛家还是个商贾之家,说出去凭白低了门楣。
却不知薛阿姨开口,说的倒是替封氏孺人安设房舍的话儿。
贾母没等凤姐儿把话说完,又是好一阵的笑。搂着凤姐儿便道:“你这个促狭鬼呦,跟你阿姨也是这么算计。也不怕你阿姨笑话我们府里的太太奶奶们吝啬。”
彼时尤三姐儿正在忙着办理年下的账,陈氏却在上房陪着老太太说闲话儿,顺道商讨四女人的婚事。闻听薛家派人来存候送帖,陈氏便忖着和香菱之事有关。待见了薛家送信儿的婆子,得知此番请席为的倒是给香菱之母安设房舍,不免道贺一番燕徙之喜。尤老太太在旁倒也问了几句闲话,待得知香菱母女之境遇跌宕,少不得也跟着感慨一回。只等打发走薛家来人,倒是同陈氏嘲笑道:“公然是商贾粗鄙人家儿,并不晓得端方。不过是替自家妾氏的母亲安设了房舍罢了,倒也值得这么大张旗鼓的。我传闻他们产业初纳妾的时候,也是这么摆酒唱戏昭告天下的。我竟不知这天底下另有儿子没娶妻,先急着纳妾的事理?依我看来,那妾倒也是个有手腕的。不然那里能哄得那家人如此待她?真不晓得将来谁家的闺女遭了殃嫁到他们家,如此宠妾灭妻之举,可有的气受了。”
现在只说香菱经过贾母互助,由贱妾变成良妾,何况又寻到了声声母亲,导致母女二人终得团聚,了结了一段苦衷。天然喜的无可不成。
说罢,又向陈氏说道:“你也不准去。也不准叫三姐儿去。好端端地,废弛了我们家的明净名声儿。”
陈氏闻言莞尔,只得笑向尤老太太道:“阿谁叫香菱的女孩子我也见过几面,倒还不错。配上阿谁薛大傻子,倒是可惜了了。”
那薛明白痴起初得知香菱寻到母亲家人,能够会被接走,心中非常不舍,同母亲mm大闹了一番,郁郁之余,更是在心中暗骂尤家多管闲事。骂过以后,却又悔怨不该冲母亲mm撒气。次日醒过味儿来,又少不得各式的开解哄劝。他原是个粗苯之人,也不大会说甚么花言巧语,只晓得大把的银子撒下去购置东西哄母妹高兴。一会子要给母妹裁制新衣,一会子又要替宝钗炸金项圈。薛阿姨并薛宝钗不堪其扰,只得说道:“你且消停会子罢。有这会子赔不是作揖的,昨儿为甚么说出那样噎人的话来?”
陈氏见状,更是莞尔。
心下却悄悄想着即便这会子把香菱送走,他还是会想个别例把人抢返来。
厥后又被薛家母女引着去给老太太存候。封氏也不忘谢过老太太。贾府众女眷闻听封氏口风儿,方晓得封氏有燕徙之喜,少不得预备了贺礼奉上。凤姐儿窥着贾母的心机,更是满口笑言道:“既是母女团聚,又是燕徙之喜,更有半子这么孝敬,这桩桩件件可都是值得道贺的事儿。”
凤姐儿话音未落,薛阿姨便接口笑道:“这么大喜的事儿,天然是要道贺一番的。我们也想趁着燕徙之日,摆酒唱戏的热烈一番。只不晓得老太太太太奶奶和女人们肯不肯赏光。”
尤老太太闻言冷哼,开口说道:“此人好不好的,也都看命罢了。倘若命不好,人便是夸出花来也不作数。我是不睬论的,明儿请席我也不去。倒是丢不起此人。”
尤老太太思前想后,终是决定要去。
薛家母女目睹薛蟠这么滚刀肉的模样儿,倒也无可何如。略沉吟半日,只得说道:“你若当真悔怨,我说一件事儿,你依了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