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渊与这些师兄弟向来亲厚,既挑选坦诚,自是再无保存,是以便将英莲出身,贾府变迁以及黛玉遭际一一细说了。

冯渊先是微怔,半晌后只舒眉一笑,道:“是小婿的不是,还请翁丈勿怪。”

害得一行人白忙了这一场,英莲内心自是有愧的,只看向他们道:“你们莫要怪少爷了,这事儿都是我的错。”

说完,只幽幽看了英莲一眼,轻声道:“去将门关上。”

冯渊看她一眼,只这一眼倒是格外深长:“天道悠悠,总逃不过因果来去。阿瑛,你还阳至此,倒是被那铃铛所救才得以续命,现在又受她所托来了扬州,寻了林如海,此中何尝又不是天道指引?”

那头又听冯渊道:“林大人好策画。只临行时王老曾叮嘱,您体虚气弱,不成劳心过分,还望大人保重身材才是。”

不时,英莲不经意偏了头看向窗外,只见一勾弯月高悬,然落在她眼中,竟是可贵的美满。

“你又来闹?”英莲当下笑也不是,恼也不是,真想拿块布将他的嘴塞住,“再说这类话,我现在就不睬你了!”

英莲想了想,又问冯渊道:“若我们应了林大人,那金陵那边要如何呢?”

冯渊、英莲看着徐光一行人入车上马,又忍不住叮嘱:“路上慢着些,莫要心急。王大夫年纪大了,千万好生顾问。”

“哦?”慕耀发笑,只将手中折扇缓缓翻开,缓缓道,“既你这么说,我竟是愈发猎奇了,倒真想见上一见呢!”

何连之委曲地摸摸脑袋,哼哼道:“可我说得也没错啊。”

彼时,顺风堆栈的客房里。

英莲被他说得倏忽之间红了脸,只推了他一下,嗔道:“少爷胡说甚么?”心下却别扭得很,少不得找了个由头道:“我去给你们泡茶。”

慕耀闻言,因道:“那日你托我们去刺探铃铛一事返来,我便已感觉此中有几分蹊跷。九儿那神情清楚是晓得林如海的,我猜想着二师哥你但是瞒了我们很多事儿呢?”

言毕,目光还意味深长地在何连之身上瞟了一瞟,世人天然会心。

英莲闻言,深叹林如海心机周到,又微微策画了下,现在黛玉因刚满九岁,现下接她返来,比原著中竟早了一年不足,也不知她现在情状如何?

徐光朝二人扬了扬黑浓的眉毛,拍拍胸脯道:“放心吧,你们交代的我全都记下了。我包管会将这些人毫发无损送回你府上去!”

冯渊续道:“你若随我回了金陵,一来铃铛恩德未报,以你的性子怕是今后也不得心安的,二来,上天让你带着这些人缘旧事而来,怕不止是要你改了你我之运气,本日之事便已见端由。你我都是逆天改命而生的,有些事只怕遁藏不得?”

英莲会心,忙走到门边,叮嘱冯龙与海棠在门口守好,不准任何人出去,继而才谨慎关好房门。

彼时,冯渊交代结束,屋里只剩沉寂。

“如果我说,留下来做那林如海的女儿也不亏啊。”何连之是个心直口快的,又在靠近之人面前,自是愈发不晓得讳饰,直嚷道,“归正九儿原不是甄家的女儿,现在也已盘算主张不回姑苏甄家了,那林如海又是巡盐御史,做他的女儿白赚个好出身,如何不好?”

冯渊因道:“林大人可曾想好下一步当如何?”

“老夫记下了。”林如海笑笑,又道,“只现在既九儿已同意做我林府的女儿,现在你便是我林府的姑爷了,怎还称呼老夫林大人?”

约莫一个时候,冯龙才回了来,然此番倒是跟在一群人背面进了堆栈。

“怎生不记得?”何连之忙答道,“以道傍身,善行天下啊!”

俄顷,只听何连之深吸了一口气,忽伸出一只手在英莲脸上捏了捏,小声嘟囔道:“乖乖,之前我和师哥们都想你来源不平常,却从不会想到你竟然是个异世魂穿来的,当真是天下奇闻了!”

林如海捻须一笑,并无多言。

“小何,别闹了!”英莲被他捏得疼了,少不得伸手打他两下,挣开了去,继而驳道,“这有甚么好别致的?你四师哥宿世还跟金陵城隍有父子缘分呢,凭甚我就不能是个穿来的?”

慕耀因点头道:“二师哥说得不错。既如此,我们便帮上一帮也无妨。”

英莲躲在冯渊身侧,悄悄打量世人神采,见他们面上皆有顾恤之意,心下也深有感到,好久只幽幽问道:“那若依你们,我该不该应了林如海,留在扬州?”

冯渊嗯了一声,拢了拢英莲身上的披风,携着她往屋子里去了。

“胡说甚么?”冯渊昂首,只瞪他一眼,沉声道,“罢了,原我没奉告你们,一来是阿瑛私事,二来此事奥妙得很。不过今儿个既你们问了,我如何另有不说的?”

他身后的慕耀沉吟了好久,通俗的眼神垂垂清澈,笑道:“若那林黛玉真如九儿所言,才高貌美又新奇多情,那倒也能算上是个奇女子了!”

彼时,二人进了林府,林如海早已办理下人将御史府东边清荷苑清算了出来,与他佳耦二人住下,又叮嘱如有完善,务必开口,不必见外等语。

冯渊无法叹了一声:“你说的这些秘事我也是结婚以后才从阿瑛嘴里晓得的,偏你们又远行在外,我便是想奉告也寻不见人啊。到了这儿,既是生处,又碰上好些事儿,也叫我找不着好机会。”

不料,话音刚落,徐光便伸手在他头上狠狠拍了一下:“你啊?如果九儿为了这个应了那林如海,她成了个甚么人了?”

到了晚间,冯渊、英莲去林如海房中存候,林如海自是提早摒退了摆布,静待他二人。

冯渊摇点头,看向三个师兄弟道,“原是我的不是,未曾推测会有明天这番波折,才没奉告你们真相。”

徐光微怔,继而瞪大眼道:“二师哥,你连这个都奉告九儿了,竟然还将这些秘事讳饰到本日才肯跟我们坦白?”

徐光忙道:“好吧。既如此,此次便算了。然二师哥你可记取,下次再有甚么事儿,可不准瞒着我们了!”

言毕,又看向英莲身后三个师弟道:“你们可还记得,当日下山之时徒弟对我们的叮嘱?”

“究竟是如何一回事?”一旁的徐光也有些坐不住,灌下一杯茶,心急道:“二师哥,你还是跟我们说清楚吧,起码让我晓得何时才气回金陵去?”

冯渊点头一笑,算是默许。

“今儿个凌晨我已打发人往京里去了,只称我病重,接黛玉返来,想那荣国府定会同意的。”林如海如是道,又看向英莲,“别的,中午也派人送信去了姑苏族里,等姑苏来人后便开祠堂让你认祖,好叫别人没的闲话说。”

冯渊自是信他的,点了点头,道了声:“去吧。”

“如何?”徐光忙拥戴道,鼻子里哼哼了两声,道:“之前我们在山上的时候,二师哥对我们但是无话不说的,现在有了九儿,怎地不像畴前了!”

何连之撇撇嘴,道:“这么说来,那林如海是为了那林黛玉才想着留下九儿的?”

“好。”英莲一听,忙收了羞恼,重回了冯渊跟前。

一行人这才浩浩大荡离了,彼时只剩冯渊、英莲带了冯龙与海棠留在了堆栈。

“你晓得就好!”话音刚落,那头慕耀已捏了扇子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又朝英莲道,“九儿,你也莫恼了。现在虽定了主张,我们还得细心筹议下明儿的行事才好。”

“放心,我自有安排,不会误事的。”冯渊笑笑,唇边忽生出一丝难明的豁然来,“只这盐课御史令媛的名头听起来实在大得很,我倒是金陵小小商户,今后还望娘子莫要嫌我攀附才是!”

那头徐光却敛了眉间笑意,点头叹道:“前人有云,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想那林黛玉最后为那贾宝玉焚稿、绝粒,泪尽而亡,当真令人可惜!”

英莲莞尔一笑:“慕少爷,别人我不敢说。只这林mm,她绝对能当得起你口中的‘奇女子’?”

*

冯龙因道:“少爷,奶奶,那我这就去林府报信去。”

“还说?”慕耀剜他一眼,继而看向冯渊道,“二师哥,你如何想?”

冯渊笑道:“亏你记得如此清楚!提及来我们都是捡回一条性命的人了,现在既从阿瑛这儿有幸闻得这段秘事,如果不管不问,也有违师训,他日怕也无颜再见徒弟了!”

林如海亲身领着詹大带了肩舆来接,虽说是冯渊料想当中的事,英莲心下到底还是受了打动。

翌日一早。

小何笑得愈发欢了,只还是没罢休:“好了,不闹你了,再闹你怕二师兄要清算我了!”

英莲心下一动,水眸微漾,倒是低头不语。

英莲一听,忙将视野转向冯渊。虽白日里他说了统统由她,可现在他是她的夫君,在她内心早已将他当作本身的主心骨,他的定见天然是比谁都首要的!

说完,便回身往门口去,那头何连之却一把拦住了她,打趣道:“哎呀,九儿,这会子那里敢光驾你去泡茶,只盼望着你今后做了公侯蜜斯,不要不睬睬我们才好?”

她的目光太孔殷,冯渊如何发觉不到,倏忽扭过甚来迎上,倒叫英莲有些镇静,下一刻便垂了头。

徐光与何连之自是没有贰言,英莲本来心下流移,然现在见他们师兄弟皆应了,天然也定了主张。

何连之有些气急废弛地朝冯渊嘟囔:“二师哥,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如何好好儿的,那林如海竟要认九儿做女儿?”

英莲闻言,大为吃惊,不由抬了头问道:“这么说,你竟也是同意的么?”

彼时,只听冯渊在她上方幽幽轻叹了一声,继而道:“若阿瑛情愿,做他的女儿也何尝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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