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鳄神连吐唾涎,说道:“呸!呸!呸!老迈横行天下,怕过谁来?在这小小的大理国又怎会失手?他自称‘恶贯充斥’,是说要干尽了千桩万件大恶事,这才自行无疾而终。他已做了多少恶事?目前千万不敷!他奶奶的,肚子又饿了!”拿起地下的一条牛腿,在身边的一堆火上烤了起来,过未几时,香气垂垂透出。

如此心神不定,一晃又是数日。度日如年的滋味,这几天中当真尝得透了。日日夜夜,只盼山岳下传上来一点声音,纵使不是段誉到来,也胜于这般苦挨茫茫白日、漫冗长夜。每过一个时候,心中的凄苦便增一分,心头翻来覆去的只是想:“你若当真故意前来寻我,就算翻山越岭不易,第二天、第三天也必然来了,直到本日仍然不来,就决不会来了!你虽不肯拜这南海鳄神为师,但是对我当真没涓滴交谊么?那你为甚么又来吻我抱我?答允娶我为妻?”

木婉清见她手中已换过一个男孩,约莫三四岁年纪,锦衣锦帽,唇红面白,甚是敬爱。只听得那男孩大声叫道:“爸爸,爸爸!山山要爸爸。”叶二娘柔声道:“山山乖,爸爸待会儿就来啦。”木婉清听到她这般慈爱亲热的安抚言语,想起她企图不善,顿时打个寒噤。

云中鹤叫道:“你徒儿是方是圆,是尖是扁,我向来没见过,怎说是我捉了去?”说着迅捷之极的连避南海鳄神两下闪电似的扑击。南海鳄神骂道:“放屁!谁信你的大话?你定是打斗输了,一口冤气出在我徒儿身上!”云中鹤道:“你徒儿是男的还是女的?”南海鳄神道:“天然是男的,我收女门徒干么?”云中鹤道:“照啊!我云中鹤只抢女人,向来不要男人,莫非你不知么?”

别人随声到,手爪将要搭到木婉清肩膀,斜刺里一掌挥到,架开他手,倒是南海鳄神。他哇哇吼怒,喝道:“老四,我南海派门下,决不容你欺负。”云中鹤几个起落,已避在十余丈外,笑道:“你徒儿收不成,这女人便不是南海派门下。”木婉清见此人身材极高,却又极瘦,便似根竹杆,一张脸也长得吓人。

那三人等待“恶贯充斥”这天下第一恶人到来,表情之焦心虽及不上她,可也有如热锅上蚂蚁普通,万分烦躁。木婉清和三人相隔虽远,三人大声辩论的声音却不时传来。

南海鳄神喝问:“你这家伙是谁?到这里来大喊小叫。我的徒儿是不是你偷了去?”叶二娘笑道:“这位教员是‘无量剑’东宗掌门人左子穆先生。剑法倒也罢了,生个儿子却挺肥白敬爱。”木婉清登即恍然:“本来叶二娘在无量山中找不到小儿,竟将无量剑掌门人的小儿掳了来。”

木婉清叫道:“他逃脱了,便是心虚。若不是他杀了你的好徒儿,何必逃脱?”南海鳄神吼道:“对,对!这话倒也有理!还我徒儿的命来!”两人一追一逃,转眼间便绕到了山后。木婉清悄悄欢乐,半晌之间,只听得南海鳄神吼声自远而近,两人从山后追逐而来。

南海鳄神知云中鹤好色如命,一见到木婉清的姿容,便性命不要,也图介入,不像本身是性之所至,这才强奸杀人,忙撕了一大块半生不熟的牛腿,掷到木婉清身前,喝道:“你到那边去,给我走得远远的,别偷听我们说话。”

俄然间一条青影从二人之间轻飘飘的插入,恰是叶二娘到了。她左掌横掠,贴在鳄尾鞭上,斜向外推,云中鹤已乘机跃开。叶二娘道:“老3、老四,干甚么动起家伙来啦?”一转眼看到木婉清的面貌,神采登变。

木婉清放粗了喉咙,将声音逼得非常刺耳,问道:“我丈夫来过了么?”

微步縠纹生

云中鹤见到她娟秀的面庞,不由一呆,淫笑道:“妙啊,这小娘儿好斑斓。不过不敷风骚,不算十全十美……”说话之间,南海鳄神已然追到,呼的一掌,向他后心拍去。云中鹤右掌运气反击,蓬的一声大响,两股掌风相碰,木婉清只觉一阵堵塞,气也透不过来,丈余周遭以内,尘沙飞扬。云中鹤借着南海鳄神这一掌之力,向前纵出二丈不足。南海鳄神吼道:“再吃我三掌。”云中鹤笑道:“你追我不上,我也打你不过。就再斗一天一晚,也不过如许。”

南海鳄神听到这里,目中凶光大盛,呼的一声,纵身向云中鹤扑去。云中鹤明知他受了木婉清的教唆,但一时说不明白,自知武功较他稍逊,见他扑到,拔足便逃。南海鳄神双足在地下一点,又扑了畴昔。

云中鹤奸笑道:“老三,我几次让你,只是为了免伤我们四大恶人的和蔼,莫非我当真怕了你?”双手在腰间一掏,两只手中各已握了一柄钢抓,这对钢抓柄长三尺,抓头各有一只人手,手指箕张,指头收回蓝汪汪的闪光,左抓向右,右抓向左,封住了身前,摆着个只守不攻之势。南海鳄神喜道:“妙极,七年不见,你练成了一件古怪兵刃,瞧老子的!”解下背上承担,取了两件兵刃出来。

云中鹤忽道:“老迈到这时候还不到,约会的日期已过了三天,他向来不是这模样的,莫非……莫非……”叶二娘道:“莫非也出了甚么岔子?”南海鳄神怒道:“呸!老迈叫我们等足七天,另有整整四天,你心急甚么?老迈是多么样的人物,莫非也跟你一样,打不过人家就跑?”叶二娘道:“打不过就跑,这叫做识时务者为豪杰。我是担心他真的遭到七大妙手、八大豪杰围攻,即使力屈,也不伏输,当真应了他的外号,来个‘恶贯充斥’。”

两人追逐已远,四周尘沙兀自未歇,木婉清心想:“须得设法拦住这云中鹤,不然两人永久动不上手。”等两人第三次绕山而来,木婉清纵身而上,嗤嗤嗤响声不断,六七枝毒箭向云中鹤射去,大呼:“还我夫君命来!”云中鹤听着短箭破空之声,晓得短长,窜高伏低,连连闪避。木婉清挺起长剑,唰唰两剑向他刺去。云中鹤知她情意,竟不抵敌,飘身闪避。但如许一阻,南海鳄神双掌已然拍到,掌风将他满身圈住。

她少女情窦初开,既认定了段誉是丈夫,一心一意便全放在他身上,越等越苦,师父所说“天下男人无不负心薄幸”之言尽在耳边响个不住,本身虽说“段郎一定如此”,终究也知只是自欺罢了。幸亏这几日中,南海鳄神、叶二娘和云中鹤并没向她啰唣。

木婉清渐走渐远,听得南海鳄神大吹段誉资质之佳,人间少有,心中又欢乐,又愁苦,又有几分好笑:“段郎书白痴一个,会甚么武功?除了胆量不小以外,甚么也不可。南海鳄神如收了这个宝贝徒儿,南海派非倒大霉不成。”在一块大岩下找了一个隐僻之处,坐下来撕着牛腿便吃,虽饿得短长,但这三四斤重的大块牛肉,只吃了小半块也便饱了。暗自深思:“比落第七天上,段郎若真负心薄幸,不来寻我,我得设法逃命。”想到此处,心中一酸:“我就算逃得性命,此后的日子又如何过?”

南海鳄神本已扑在空中,听他这话倒也有理,猛使个“千斤坠”,落将下来,右足踏上一块岩石,喝道:“那么我徒儿那边去了?为甚么到这时候还不来拜师?”云中鹤笑道:“嘿嘿,你南海派的事,我管得着么?”南海鳄神苦候段誉,早已烦躁万分,一腔肝火无处宣泄,喝道:“你胆敢耻笑我?”

南海鳄神怒道:“他妈的,我到那边山崖和深谷中亲身细心寻过,不见这小子的涓滴踪迹。这小子定是没死,不知给谁救去了。我在这儿等了三天,再等他四天,七天以内这小子倘若不来,哼哼,我将你烤来吃了。”

几次三番拔足欲行,老是牵挂着段誉:“倘若这负心郎明天来找我呢?明天如不能和他相见,而后便永无再见之日。他决意来和我同生共死,我却一走了之,岂不是他没负我,反而是我负了他?”思前想后,柔肠百转,直到东方发白,仍下不了决计。

南海鳄神伸手一拍本身脑门,对云中鹤道:“你瞧,我门徒的媳妇儿也这么说,莫非还能冤枉你么?”

蓦地里觉到背后微有冷气袭体,木婉清左足急点,向前窜出。只听一阵忽尖忽粗的笑声发本身后,一人说道:“小女人,你老公撇下你不要了,不如跟了我罢。”恰是“穷凶极恶”云中鹤。

云中鹤笑道:“二姊,老三新练成的鳄嘴剪和鳄尾鞭可了不起啊。刚才我跟他练了几手玩玩,当真难以抵挡。这七年来你练了甚么工夫?能敌得过老三这两件短长家伙吗?只怕你也不成罢。”他不提南海鳄神冤枉本身害死了他门徒,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便想引得叶二娘和南海鳄神脱手。

叶二娘上峰之时,早已看到二人实是性命相搏,决非练武拆招,淡淡一笑,说道:“这七年来我勤修内功,兵刃拳脚上都陌生了,必然不是老三和你的敌手。”

到得第六天晚间,木婉清心想:“明日是最后一天,这负心郎是决计不来的了。今晚乘着入夜,须得悄悄逃脱才是。不然一到天明,可就再也难以脱身。”她站起家来,活动了一下身子,将养了六日六夜以后,固然精力疲劳,伤处却仗着金创药灵效已好了七八成,深思:“最好是待他们三人吵得不成开交之时,我偷偷逃出数十丈,找个山洞甚么的躲了起来。这三人定往远处追我,说不定会追出数十里外,决不会想到我仍然在此峰上。待三人追远,我再逃脱。”转念又想:“唉,他们跟我无冤无仇,追我干甚么?我逃脱也好,不逃也好,他们又怎会放在心上?”

云中鹤的轻功比南海鳄神高强很多,他竹杆般的瘦长身子摇扭捏摆,东一晃,西一飘,南海鳄神老是掉队了一大截。两人刚过木婉清面前,顷刻间又已转到了山后。待得第二次追逐过来,云中鹤猛地转折,飘到木婉清身前,伸手往她肩头抓去。木婉清大惊,右手急挥,嗤的一声,一枝毒箭向他射去。云中鹤向左挪移半尺,避开毒箭,也不知他身形如何转动,长臂竟又抓到了木婉清面门。木婉清仓猝闪避,终究慢了一步,脸上斗然一凉,面幕已为他抓去。

第五回

南海鳄神喝道:“你安知我徒儿不来?是你害死了他,是不是?是了,定是你瞧我徒儿资质太好,将他捉了去,想要抢他为徒。你坏我大事,先捏死了你再说!”他也不问云中鹤是否真的暗中作了手脚,便向他扑去。

木婉清走向崖边,只见一小我影捷如飞鸟般向山下驰去,一起一落,形如鬼怪,恰是“无恶不作”叶二娘,她手臂中红布飞舞,还抱着阿谁娃儿。木婉清见她奔行这等神速,本身师父似也有所不及,顷刻间百感丛生,坐倒在地。

忽听得山腰中一人长声喝道:“兀那妇人,你抢去我儿子干么?快还我儿子来!”声音甫歇,人已窜上峰来,身法利落。此人五十来岁年纪,身穿古铜色缎袍,手提长剑。

天气一明,倒为木婉清解开了困难,归恰是逃不走了,“这负心郎来也罢,不来也罢,我在这里等死便是。”正想到凄苦处,忽听得云中鹤尖嗄的嗓音隔着山岩传来:“二姊,你要去那边?”叶二娘远远的道:“我这孩儿玩得厌了,要去送给人家,别的换一个来玩玩。”云中鹤道:“老迈来了如何办?”叶二娘叫道:“你别多管闲事,我很快就返来。”

木婉清心想:“听他们言语,本来我在这山岳上已昏睡了三天。段郎不知有讯息么?”她已四日不食,腹中饥饿已极,闻到烧烤牛肉的香气,肚中不自禁收回咕咕之声。

叶二娘笑道:“小mm肚子饿了,是不是?你早醒啦,何必装腔作势的躺着不动?你想不想瞧瞧我们‘穷凶极恶’云老四?”

木婉清大声道:“不错,你徒儿定是给这云中鹤害了,不然他在那高崖之上,本身如何能下来?云中鹤轻功了得,定是窜到崖上,将你徒儿带到隐僻处杀了,以免南海派中出了个短长人物,不然如何连尸首也找不到?”

只听叶二娘问道:“那小子到底有甚么好?令你这般爱才?”南海鳄神笑道:“这小子真像我,学我南海一派武功,多数能青出于蓝。嘿嘿,天下四大恶人当中,我岳老……岳老二虽甘居第二,说到门徒传人,倒是我的门徒排定了第一,无人可比。”

木婉清退开几步,只见南海鳄神右手握着一把短柄长口的奇形剪刀,剪口尽是锯齿,宛然是一只鳄鱼的嘴巴,左手拿着一条锯齿软鞭,成鳄鱼尾巴之形。

木婉清心下大慰,深思:“这南海鳄神非是等闲之辈,他既去寻过,认定段郎未死,定然不错。唉,可不知他是否会将我挂在心上,到这儿来救我?”拾起地下牛肉,渐渐走向山岩以后。她久饿之余,更觉乏力,但静卧了三天,背上伤口却已愈合。

云中鹤斜眼向这两件古怪兵刃瞧了一眼,右手钢抓挺出,蓦地向南海鳄神面门抓去。南海鳄神左手鳄尾鞭翻起,啪的一声,荡开钢抓。云中鹤脱手快极,右手钢抓尚未缩回,左手钢抓已然递出。只听得喀喇一声响,鳄嘴剪伸将上来,夹住他左手钢抓一绞。这钢抓是精钢打就,但鳄嘴剪的剪口竟然更加锋利,竟将钢抓的五指剪断了两根。总算云中鹤缩手得快,保住了钢抓上别的三指,但他所练抓法,十根手指每一指都有服从,少了两指,能力登减,心下甚为懊丧。南海鳄神狂笑声中,鳄尾鞭疾卷而上。

木婉清道:“我丈夫说道,他能拜到你这般了不起的师父,当真三生有幸,定要用心习艺,使你南海鳄神的名头更加威震天下,让甚么‘恶贯充斥’、‘无恶不作’,都瞧着你恋慕得不得了。那知有个‘穷凶极恶’妒忌你,害死了你的好徒儿!”她说一句,南海鳄神拍一下脑门。木婉清又道:“我丈夫的后脑骨长得跟你一模一样,资质又跟你普通聪明,像这般十全十美的南海派传人,人间再也没第二个了。这云中鹤恰好跟你难堪,你还不为你的乖徒儿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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