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石破天都看出了这点,丁不四和白万剑自早就心中稀有。本来丁不四自大与白万剑之父威德先生白安闲平辈,宣称不肯以大压小,只以白手接他长剑。但一动上手,丁不四当即悄悄叫苦不迭,对方出招之迅,窜改之精,内力之厚,法度之谨,在在均是第一流妙手风采,即令白安闲当年纵横江湖的全盛之时,剑法之高,只怕也不过如是。

丁不四边斗边喝:“老三,你笑甚么鬼?”丁不三笑道:“我笑你啊!”丁不四怒道:“笑我甚么?我有甚么好笑?”丁不三道:“我笑你平生要强好胜,碰到危难之际,总还得靠哥哥来提你一把。”丁不四怒道:“这姓白的是我后辈,若不是瞧在他父母脸上,早就一掌将他毙了。我有甚么危难?谁要你来提一把,你还是去提一把酒壶、提一把尿壶的好!要不,就提一只马桶!哎哟!好小子,你乘人之危……”

丁氏兄弟凶性大发,足掌齐施,各以狠毒伎俩向白万剑进犯。白万剑跛着一足,沉着对付,一步步退出圈子,俄然一声低哼,右肩又中了丁不四一掌,右臂几近提不起来。

白万剑以一敌二,心想:“本来你跟我单打独斗,丁老四也跟我单打独斗,不是两人夹攻。”他生性端严,不喜和人作口舌之争,内心又瞧不起丁氏兄弟的恶棍;而在这两名妙手的夹攻之下,也委实不能用心答话,只全神灌输的周到戍守,寻瑕反击,一句话也不说。

丁不三喝道:“狗崽子,活得不耐烦了,通统给我滚归去!”却见剑光闪闪,几柄长剑同时向他刺来。丁不三一一避过,大声叫道:“再不滚蛋,老子可要杀人了。”

丁不四叫道:“老三,你走开些!我跟人家过招,你站在这里干甚么?”他虽正全神灌输和白万剑脱手,但究竟兄弟之亲,丁不三只说了“放屁”两字,他便晓得是兄长到了,何况他兄弟俩自幼到老,相互间说得最多的便是这“放屁”两字。

丁不四打醒十二分精力,发挥小巧腾挪工夫,在他剑锋中纵跃来去,偶然迫不得已,只得行险幸运,以两败俱伤的狠着,逼退白万剑凌厉剑招。赶上这等景象,白万剑总让步一步,不跟他硬拚,仿佛是智珠在握,心有必胜成算普通。以二人真工夫而论,毕竟还是丁不四高出一筹,但他输在过于托大,不肯用兵刃和对方脱手,明显一条金光灿然的九节软鞭围在腰间,既已说过不消,便杀了他头,也不肯抖将出来。

丁不三道:“小痴人,那日给你在船上逃得性命,却本来躲在这里。现在你又出来干甚么?”石破天道:“我来劝两位老爷子少结朋友,既然胜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又何必赶尽扑灭?”

丁不三和丁不四相对哈哈大笑。丁不四道:“老三,这小子不知从那边听了几句狗屁不通的言语,竟然来相劝老爷爷。”

丁不四大急,情知面前情势,本身已没法取胜,这个自幼便跟他争强斗胜、互不相下的兄长恰幸亏这时现身,真正不巧之极,他大声叫道:“你在中间来搅散我心神。我既用心和你说话,如何另故意机跟人家厮打?”

丁不三叫道:“老四,你来打发,我明天已杀了三人。”

丁不四仍头也不回,反脚踢出。石破天右足一点,轻飘飘的从他头顶跃过,落在他面前,使的恰是阿绣刚才所教的轻身工夫。丁不四一脚踢空,面前却多了一人,一怔之下,叫道:“大粽子,本来是你!”

丁不三余威不歇,长剑如疾风骤雨般向白万剑攻去,猛听得喀喀两响,双剑同时折断。两人同时以半截断剑向对方掷出,同时低头矮身,两截断剑同时向两人头顶掠去,相去均不到半尺。两人普通行动,普通快速,又普通的存亡悬于一线。

丁不三哈哈大笑,挺剑向白万剑刺去,大声说道:“姓白的,你听细心了,现下是我跟你单打独斗,丁老四也在跟你单打独斗,可不是我们两兄弟联手夹攻于你。老四叫我不成脱手,我不听他的。我叫老四退下,他也不听我的。我瞧着你不扎眼,要经验经验你。他讨厌你老子,要打你几个耳光。我们大家打大家的,别让人说丁氏双雄以二打一,传到江湖上可不大好听。”口中啰唣,部下涓滴没闲着,出招悍辣之极。

雪山派群弟子见师兄受二人夹攻,何况这丁不三乃殛毙同门的大仇敌,他一上前脱手,世人发一声喊,纷繁攻上。

石破天只看得数招,便即全神灌输,浑忘了怀中还抱着一人。他既学过雪山剑法,而丁不四所用的招数,一小半是曾经教过他的,没教过的却也理路相通,有头绪可寻。那些招式在长江船上比试之时,仿佛平平无奇,但这时在长剑击刺之间抢攻,锋锐凌厉,其势不下于刀剑。两大妙手比武,斗得松散非常,所使武功他又大部分学过,自瞧得兴高采烈。

其他雪山弟子挺剑欲上前互助,丁不三已手持长剑,剑尖刺地,绕着白万剑和丁不四二人奔了一圈,在地下画了个径长丈许的圆圈,站定身子,向雪山群弟子冷冷说道:“那一个踏进这圈子一步,便算踏进鬼门关了!”

他白手和白万剑对打,本已落于下风,这么用心和丁不三说话,流派中便即现出空地。白万剑乘势直上,在他左肩上划了一剑,顿时鲜血淋漓。

世人目光不约而同的转了畴昔。这些人中,倒以石破天吓得最为短长。只见两人并肩站在林边,一是丁不三,另一个是丁珰。

丁不3、丁不四两兄弟自幼吵斗不休,互争雄长,做哥哥的不似哥哥,做兄弟的不似兄弟,但这时丁不三目睹兄弟受伤,却也不由体贴,怒道:“好小子,你胆敢伤我丁老三的兄弟!”身形微矮,俄然呼的一声弹将出去,伸手直抓白万剑后心。

目睹树林将到绝顶,忽听得叱呵之声,又见日光一闪一闪,显是从兵刃上倒映出来,有人正在打斗。石破天道:“不好,那边有人,不能畴昔了!”左足在树干上一点,悄悄落下,依着阿绣所说的体例,提一口气,足尖向下,手中虽抱着人,却着地极轻。

丁不三挺剑向前,叫道:“老四,你先退下,把剑伤裹好了,再打不迟。”丁不四大声道:“甚么剑伤?我身上有甚么剑伤?谅这小子的一把烂剑,又怎伤得了我?”丁不三道:“咦!如何你身上有伤口、又有鲜血?”丁不四道:“我欢畅起来,本身在身上搔搔痒,弄了点血出来,有甚么希罕?”

白万剑晓得这些师弟决不是他敌手,他说要杀人,那是真的杀人,忙叫道:“大师退回!”雪山群弟子对这位师兄的号令不敢涓滴违拗,当即散开退后。

斗到分际,丁不三的长剑和他长剑一交,白万剑只觉手臂剧震,对方的内力猛攻而至,忙运内力外荡,回剑横削,便在此时,右腿上给丁不四左掌作刀,重重的斫了一掌,当即向后退出两步,脚步踉跄,几乎跌倒。

阿绣俄然给他放落,“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石破天百忙中转头,说道:“对不起!”几个起落,已踏入圈中。

但丁不四胁下虽中一剑,伤非关键,尽能支撑得住,白万剑这一躁急求胜,剑招虽狠,“稳、准”二字便不如先前了。丁不四双掌翻飞,在长剑中穿来插去,仍然矫捷狠辣之极,创口中的鲜血却也不住飞溅出来。

白万剑打得固然平静,心中却已非常焦心,情知这不3、不四两兄弟杀人不眨眼,现在二人联手,本身已不管如何讨不了好去,比之当日地盘庙中独斗石清佳耦,情势更凶恶很多,丁氏兄弟可不似石清佳耦那么讲究武林道义,只怕雪山派十七弟子,本日要尽数毕命于紫烟岛上。迫着剑走险势,要抢着将丁不四先毙于剑底,雪山派十七人存亡存亡,全看是否能先行杀了丁不四而定。

白万剑前后受攻,心神稳定,长剑向丁不四先刺一剑,将他逼开一步,随即回剑向丁不三斜削畴昔。

丁不三笑道:“我要瞧瞧你迩来武功长进了些没有。”

白万剑右腿受伤,行动不便,再落空了兵刃,顿时变成了只要挨打,难以还手的境地。两名雪山弟子明知踏进圈子不免有死无生,但总不能眼睁睁的瞧着师兄为这两个凶人联手害死,当即挺剑冲进。

妙手比武,这一招原可说胜负已分。但丁不四老羞成怒,喝道:“谁来让你了?这一招你一时运气好,算得甚么?”一招“顺水行舟”,向白万剑又攻了畴昔。白万剑只得挺剑接住。刚才这一剑划破对方裤脚,说是运气好,确也不错,当时白万剑挺剑刺去,丁不四刚好挥足踢出,倒似是将本身裤管送到剑锋上去给他划破普通。但这么一来,丁不四一股凌厉的气势不免稍煞,出招时就慎重很多,越打越处下风。

他瞬息间连杀三人,石破天在树后见着,不由得心惊胆战,脸如土色。

丁不四倏左倏右,忽前忽后,只将石破天看得目炫狼籍。猛听得嗤的一声响,丁不四右腿裤管上中了一剑,虽没伤到皮肉,却将他裤子划了一条长长破口。白万剑收剑退回,说道:“承让,承让!”

雪山派众弟子瞧着非常对劲,就有人出声奖饰:“你瞧白师哥这一招‘月色昏黄’,使得如有若无,朦昏黄胧,当真是得了雪山剑法的神髓。丁四老爷子手忙脚乱,若不是白师哥剑下包涵,他身上已然负伤了。”

阿绣红着脸问道:“大哥,你说我是你的甚么?”石破天道:“对不起,我说你是我的心肝宝贝。”阿绣道:“不消对不起,我很高兴啊。你说宁肯你给她杀了,却千万不能杀我,这话是真的吗?”石破天道:“真的,真的!你是我的心肝宝贝!”阿绣红着脸道:“好,那我也当你是我的心肝宝贝。”石破天俯下头去,在她小嘴上悄悄一吻,二人都高兴不由。石破天本就抱着她飞在空中,这时更如飞在云端普通。

但见丁不四招招抢攻,双掌如刀如剑、如枪如戟,逼得白万剑守势多而攻着少,但白万剑打得极是沉着,俭朴无华,偶尔间锋芒一现,又即收敛,看来丁不四若想取胜,可实在不易,斗得久了,只怕白万剑还会占到上风。

丁不三笑道:“你不消和我说话,用心打斗好了。”转头向丁珰道:“你四爷爷老是自称武功了得,天下无敌,倒似比你亲爷爷还强些普通。现下你睁大了眼,可要瞧细心了,瞧你四爷爷单凭一双肉掌,要将人家打得撤剑认输,跪地告饶。哈哈,哈哈!”笑声怪作,大家耳鼓中嗡嗡作响,都非常的不舒畅。

雪山派一名弟子叫道:“休得伤我师哥!”挺剑来助,左脚刚踏进丁不三所画的圆圈,面前白光一闪,长剑贯胸而过,已遭丁不三一剑刺死。两名雪山弟子又惊又怒,双双进袭。丁不三大喝一声,跃起半空,长剑从空中劈将下来,同时左掌击落。剑锋落处,将一名雪山派弟子从右肩劈至左腰,以斜切藕势削成两截,左手这掌击在另一名雪山弟子的天灵盖上。那人闷哼一声,疲劳在地,头颅扭过来向着背心,颈骨折断,自也不活了。

丁不四怒道:“放屁,我怎会打你不过?你尝尝这招!”左手划个圈子,右手拳从圈子中直击出去。这一招来得甚怪。白万剑不明拆法,便退了一步。丁不四哈哈大笑,右足在地下一蹬,身子向左弹出,便似脚底下装了弹簧,俄然飞起,双脚在半空中缓慢踢出。白万剑又退一步,挥剑护住面门。

再拆二十余招,白万剑道:“丁四叔,你使九节鞭罢,单凭白手,你打我不过的。”

他躲在一株大松树后,悄悄探头出去张望,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林隙的一片大空位中两人斗得正紧,一个是手持长剑的白万剑,另一个是双手空空的丁不四。十余名雪山派弟子手中各挺长剑,疏疏落落的站在四周凝神观斗,为白万剑作援助之势。丁不四手中虽没兵刃,但擒、拿、劈、打、点、戳、勾、抓,两只手掌便如是一对短长兵器普通,碰到白万剑长剑刺削而来,他常常猱身而上,硬打抢攻。

目睹白万剑命在瞬息,石破天只瞧得热血沸腾,叫道:“你们不能杀白徒弟!”顺手将阿绣往地下一放,拔出插在腰带中那把烂锈柴刀,大喊:“不能再杀人了!”

丁不四叫道:“老三退开!谁要你来帮我?”丁不三道:“谁帮你了?丁老三最恼人打斗不公允。我先弄掉他的剑,再在他身上弄些血出来,你们再公公允平的打一架。”

石破天道:“是,是我。爷爷、四爷爷,你们已经……已杀了五人,应当停止啦。”斜眼向丁不三瞧去,心中怦怦乱跳,目睹他杀死的那三名雪山派弟子尸横当场,连本身足上也溅满了鲜血,更怕得短长。

丁不四笑道:“哈,你也有求我脱手的时候。”竟不回身,左足向后弹出,便似骡马今后腿踢人普通,啪啪两声,别离踢中两人胸口。两名雪山弟子飞出数丈,摔跌在地,哼也没哼一声。两人胸口中腿,当即毙命。

丁不三向着一名肥肥矮矮、名叫李万山的雪山弟子道:“把你的剑给我!”李万山怒道:“好!给你!”剑起中锋,嗤的一声,向他小腹直刺畴昔。丁不三左手疾探,从侧抓住了他右腕,悄悄一扭,便将他手中长剑夺过,便如李万山真是乖乖的将长剑递给他普通。这一扭之下,李万山右腕已然脱臼,丁不三跟着飞脚将他踢了个筋斗。

猛听得一声“放屁!”同时从两处响出。一处出自丁不四之口,那是应有之义,毫不希罕,另一处却来自东北角上。

石破天在松树枝干上一起一落,甚觉风趣。阿绣在他怀中,不住出言指导他运劲使力之法。他本来内力不足,一得轻功的诀窍,在树枝上纵跃自如,便似猿猴松鼠普通,轻巧安闲,喜乐无穷,说道:“这体例真好,这么一来,他们便追不上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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