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只觉好生孤单,但他从小孤傲惯了的,只过得大半个时候,便已泰然。这时胸口剑伤已然不再流血,心道:“大师都走了,我也走了罢,还是去寻妈妈和阿黄去。”这时不再有人没出处的向他胶葛,心中倒有一阵轻松欣喜之感,只是想到史婆婆和阿绣,却又非常恋恋不舍,将柴刀插在腰间,走到江边。

白万剑使一招“风沙莽莽”,石破天便跟着使“大海沉沙”。一刀一剑共同得天衣无缝,上似有暴风黄沙之重压,下如有怒海洪涛之澎湃。丁不3、丁不四齐声大喊。

白万剑不肯石中玉就此给他如此凌厉的一招击毙,挺剑使招“老枝横斜”,从侧刺去。石破天柴刀一落,使出一招“父老折枝”,去砍丁不四的手掌。说也奇特,这一剑一刀的招数原秘闻克,但归并利用,竟然生出极大能力,顷刻之间,将丁不四覆盖在刀剑之下。

白万剑神采大变,左足一挑,地下的一柄长剑又跃入他手中,唰唰唰三剑,都是本派练功的入门招式,快速无伦。石破天只瞧得目炫狼籍,手忙足乱之际,俄然间手腕中剑,柴刀再也抓捏不住,当的一声,掉在地下。便在当时,对方长剑又已指住了贰心口。

只听得“啊、啊”两声,丁不四肩头中刀,丁不三臂上中剑。两人倏然回身,跃出圈外。丁不三反手抓住丁珰,敏捷之极的隐入了东边林中。丁不四却在西首山后逸去,只听山背后传来他的大声呼唤:“白万剑,老子瞧在你老娘面上,本日饶你一命,下次可决不轻饶了……”声音垂垂远去。

丁不三大呼:“谨慎!”但刀光剑势,凌厉无俦,他虽欲插手互助,但是一双白手实不敢伸入这刀剑织成的光网当中。

白万剑道:“你有胆量欺侮雪山派,却没胆量跟我比剑!”长剑挺出,一招“梅雪争春”,剑光点点,向石破天头顶罩了下来,他虽左手使剑,不如右手矫捷,但凌厉之意,涓滴不减。石破天见剑光当头而落,只得举起柴刀,还了一招“梅雪逢夏”,攻瑕抵隙,公然恰是这招“梅雪争春”的克星。

一转到这个动机,左手长剑轻送,一招“朝天势”向前刺出。雪山诸弟子都是“咦”的一声。这“朝天势”不属雪山剑法七十二招,是每个弟子初入门时熬炼筋骨、打熬力量的十二式根基工夫之一,招式平常,简练易记,虽于练功大有好处,却不能用以临敌。世人见他俄然使出这一招来,都吃了一惊,只道白师哥伤重,已有力使剑。

白万剑右腿、右肩都给丁不四手掌斩中,这时候更觉疼痛难当,然石破天的言语句句辱及本门,却如何忍得,长剑一举,叫道:“好!我来领教领教金乌派的高招,且看如何招招是雪山剑法的克星!”但这一举剑,肩头顿时剧痛,脸上变色,长剑几乎脱手。

拆到三十余招时,石破天柴刀斫落,劈向白万剑左肩。白万剑本可飞腿踢他手腕,以解此招,但他右脚一提,伤处俄然奇痛彻骨,右膝竟尔不由自主的跪倒,仓猝右掌按地。石破天这刀砍下,他已没法抗御,目睹便要将他左臂齐肩斫落。雪山群弟子大声惊呼。不料石破天提起柴刀,说道:“这一下不算。”

但见波澜澎湃,岸旁更没一艘船只,因而沿岸寻去。那紫烟岛并不甚大,他快步而行,只一个多时候,已环行小岛一周,不见有船只的踪迹,举目向江中望去,连帆影也没见到一片。他还盼史婆婆和阿绣去而复回,又到山洞中去探视,却那边再见二人的踪迹?好生怅惘,只得又去摘些柿子充饥。到得入夜,便在洞中睡了。

白万剑左脚用力,奋力跃起,心中如闪电般转过了无数动机:“这小子早便能够胜我,何故每一招都使不敷?倒似他没好好学过雪山剑法似的。现在他明显已经胜我了,何故又用心让我?石中玉这小子向来阴狠,他只消一刀杀了我,其他众师弟那一个是他敌手?他忽发善心,那是甚么原因?莫非……莫非……他当真不是石中玉?”

他抛下长剑,抱起一名师弟的尸身,既伤同门之谊,又愧本身无能,致令这五个师弟死于丁氏兄弟之手,忍不住热泪长流,其他雪山弟子将别的四具尸身也抱了起来。白万剑恨恨的道:“不3、不四两个老贼别死得太早。”向众师弟道:“我们走!”一伙人快步走入树林,有人转头望石破天一眼,目光中也充满了大惑不解之意。

石破天还不知他已起火,持续解释:“我师父说道,金乌就是太阳,太阳一出,雪就融了。是以雪山派弟子碰到我金乌派,只要……只要……”上面本来是“叩首告饶的份儿”,但他只不过不通情面油滑,毕竟不是傻子,话到口边,想起这句话不能在雪山派弟子面前说出来,当即开口。

白万剑骇怪之极,数招之下,便知石破天这套刀法和本身的剑招联成一气以后,直是无坚不摧,这小子内力更似有一股有质无形的力道,不竭的垂垂扩大。

白万剑手腕轻抖,石破天叫声“哎哟”,低头看时,只见本身胸口已整整齐齐的给刺了六点,鲜血从衣衫中渗将出来,但着剑不深,并不如何疼痛。

雪山群弟子齐声喝采:“好一招‘雪花六出’!”

石破天究无应变之能,目睹剑到,便即慌乱,不知该使那一招才好。白万剑使招“双驼西来”从旁互助,这一剑提示了石破天,当即便出“千钧压驼”,以刀背从空中压将下来,柴刀虽钝,但加上沉重内力,丁不三登感剑招窒滞,幸亏丁不四已抖出腰间金龙九节鞭,抢着来救,丁不三乘机让开。

白万剑心中一凛,不等这招“梅雪争春”使老,急变“胡马越岭”,石破天依着来一招“汉将当关”。白万剑目睹对方这一招守得周到非常,不但将本身去招全数封住,并且明显还含有短长后着,当即换成一招“明月羌笛”,石破天跟着变成“赤日金鼓”。白万剑又是一惊,目睹他柴刀直攻而进,正对准了本身这招最软弱之处,忙又变招。

第十一回

幸亏石破天不懂这其间的奇妙,目睹对方变招,跟着便即窜改。实在刚才已占敌机先,不管白万剑变招也好,稳定招也好,乘势直进,立时便可迫他急退三步。此时他腿上不便,这三步难以疾退,不免便要撒剑认输。但说到当真拆招斗剑,石破天可差得远了,他只是目睹白万剑使出甚么剑招,便照式应以金乌刀法中配好了的一招,较之日前与丁不四在舟中斗拳,其依样葫芦之处,实无多大别离。他招数既不会稍有变动,自不免错过了这大好机遇。

不料石破天也是一呆,这一招“朝天势”他从未见过,史婆婆也没教过破法,不知如何拆解才是。但是在“气寒西北”的长剑之前,又有谁能呆上一呆?石破天只这么稍一游移,白万剑长剑犹似电闪,中宫直进,剑尖已指住了贰心口,喝道:“如何样?”

丁不三骂道:“这姓白的要捉你去杀了,当日若不是我相救,你另有命么?”石破天点头道:“恰是。爷爷,我是很感激你的。以是嘛,我也劝白徒弟得饶人处且饶人。”

白万剑道:“相烦中间归去奉告令师,雪山派多有获咎。”他见石破天不会雪山派这几路最粗浅的入门工夫,显非作伪,该当从未在雪山派中学过武功,而神情举止、脾气脾气,和石中玉更是大异,一个仁厚谦恭,一个狡猾阴狠,截然相反;又想:“他于我有拯救之恩,刚才一刀又没斫我肩膀,明着是部下包涵。此人天然不是石中玉。就算当真是他,本日也总不能杀他、拿他。他虽曾对花师妹言语轻浮,但本日雪山弟子的性命,总都是他救的。这一招‘雪花六出’,不过惩戒他金乌派口出大言,在他身上留个记认。”

白万剑神采乌青,厉声道:“我雪山弟子赶上你金乌派的,那便如何?只要甚么?”石破天点头道:“这句话你听了要不欢畅的,我也觉得师父这话不对。”白万剑道:“只要大败亏输,望风而逃,是不是?”石破天道:“我师父的话,意义也就差未几。白徒弟你别活力,我师父恐怕也是说着玩的,当不得真。”

石破天内力微弱之极,所学武功也非常精美,只是少了习练,更无临敌应变的经历,目睹敌招之来,不知该出那一招去对付才是。他所学的金乌刀法,除了最后一招以外,每一招都是针对雪山剑法而施,史婆婆传授之时,总也是和每招雪山剑法归并指导。现在贰心中慌乱,得空细思,但见白万剑使甚么招数,他便跟着使出那一招呼应的招数,是以白万剑使“老枝横斜”,他便使“父老折枝”,白万剑使“双驼西来”,他便使“千钧压驼”。那知这金乌刀法虽说是雪山剑法的克星,但正因为相克,一到联手并使之时,竟将两边招数中的空地尽数弥合,变成了能力无穷的一套武功。

石破天见地下血迹殷然,歪倾斜斜的躺着几柄断剑,几只乌鸦啊啊啊的叫着重新顶飞过,忙拾起柴刀,叫道:“阿绣,阿绣!”奔到大树以后,阿绣却已不在。

丁不四恐怕石破天说出在划子上打败了本身之事,急于要将他一掌毙了,喝道:“胡说八道些甚么?”呼的一掌向他直击畴昔,这一次并无史婆婆在旁,再没顾忌,这招“黑云满天”倒是从未教过他的。

丁不3、丁不四天然也早就瞧了出来,只两人不肯认输,还盼石破天这路古怪刀法招数有限,两兄弟打起精力,苦苦支撑。白万剑也怕石破天不过是“程咬金三斧头”,时候一长,又让丁氏兄弟占了先机,眼下情势,须当速战持久,当即便一招“暗香疏影”,长剑颤抖,剑光如有若无,那是雪山剑法中最精微的一招,常常伤人于不知不觉之间。石破天柴刀横削,也是连连颤栗,这一招“鲍鱼之肆”,内力从四周八方涌出。

丁不三道:“好,我们也用兵刃了。”从地下拾起一把长剑,叫道:“老四,还逞个屁能?用鞭子!”剑尖一抖,向石破天刺了畴昔。

白万剑侧目瞧着石破天,一时之间悔恨、哀痛、忸捏、光荣、惶惑、惊奇、佩服,百感交集,而感激之意却也实在很多,若不是这小子脱手,雪山派十余人自必尽数毕命于紫烟岛上,回想刚才丁氏兄弟脱手之狠辣,兀自心不足悸。他长长舒了口气,问道:“你这路刀法是谁教你的?”

石破天道:“你这一招是甚么剑法?我没见过。”

数招一过,白万剑又遇凶恶。不管他剑招如何奇妙繁复,石破天以拙应巧,一柄烂柴刀老是在每一招中都占了上风。白万剑越斗越惊,心想:“这小子倒也不是胡吹,他的甚么金乌刀法,公然是我雪山剑法的克星。阿谁史婆婆莫非是我爹爹的大仇敌?她如此处心积虑的创了这套刀法出来,显是要打得我雪山派一败涂地。”

石破天提起柴刀,将地下一柄长剑挑起,向白万剑掷去,说道:“白徒弟,你们雪山派的,必然要用剑。”白万剑转眼便要丧于丁氏兄弟部下,万不料这小朋友石中玉反会出来互助,心下满不是滋味。他掷过来这柄长剑,是遭丁不三劈死的那师弟遗下来的,当下接太长剑,凝立不动,一剑在手,精力陡振。

石破天道:“是史婆婆教的,共有七十三路,比你们的雪山剑法多一起,招招是雪山剑法的克星。”白万剑哼的一声,说道:“招招是雪山剑法的克星?口气未免太大。谁是史婆婆?”石破天道:“史婆婆是我金乌派的开山祖师,她是我师父,我是金乌派的第二代大弟子。”白万剑不由大怒,冷冷的道:“你不认师门,那也罢了,却又另投甚么金乌派门下。金乌派,金乌派?没闻声过,武林中没这个字号。”

丁不四也大吃一惊,危急中当场一个打滚,逃出圈子以外,挺起家来时,只见对方的一刀一剑之旁飞舞着无数白丝,一摸下颏,一排胡子竟已给割去了一截。

白万剑心中暗叫:“忸捏!”旁观的雪山派弟子中,倒也有半数瞧了出来,也是暗道:“幸运,幸运!”

一名雪山弟子包万叶上前两步,挺剑说道:“姓石的小子,你当然不认我这师叔了,我来接你高招!”白万剑咬牙忍痛,说道:“包师弟,你……你……”他本要说“你不可”,但学武之人,脸面最是要紧,随即改口道:“我来接他好了!”剑交左手,说道:“姓石的小子,上罢!”石破天点头道:“你肩头、腿上都受了伤,我们不消比了,并且,并且,我必然打你不过的。”

毒酒和义兄

但见满地是血,衰草上躺着五具尸首,雪山派群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惊又悲,又是满腹疑团。

丁不四天然又惊又怒,丁不三骇然失容,白万剑大出不测,只石破天还不知本身刚才这一招内力雄浑,刀法精美,已令当世三大妙手大为震惊。

白万剑见他现在存亡系于一线,竟然还问及剑法,倒也佩服他的胆气,说道:“你当真没学过?”石破天摇了点头。白万剑道:“我此时取你性命,易如反掌,只是刚才我受丁氏兄弟围攻,中间有得救大德,我们一命换一命,谁也不亏负谁。从今而后,你可不准再说金乌刀法是雪山剑法克星的话。”

石破天心道:“她先归去了?”心中顾虑,忙快步跑回山洞,叫道:“阿绣,阿绣!”不但阿绣不在,连史婆婆也不在了。他错愕起来,见地下用焦炭横七竖八的画了几十个图形,他不知写的是字,更不知是甚么意义,猜想史婆婆和阿绣都已走了。本来史婆婆和阿绣留字告别,约他去雪山凌霄城相会,言词甚为亲厚,却没推测他竟一字不识。

石破天点头道:“我原说打你不过。你叫我不成再说,我听你的话就是,今后不说了。白徒弟,我想明白了,刚才你这一招剑法,仿佛也可破解。”蓦地间胸口一缩,凹入数寸,手中柴刀横掠,啪的一声,刀剑订交,内力到处,白万剑手中长剑断为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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