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师兄又问:‘输了的便如何?’田伯光道:‘你说如何便如何。’令狐师兄道:‘待我想一想。有了,第一,比输之人,此后见到这个小尼姑,不得再有任何无礼的言语行动,一见到她,便得上前恭恭敬敬的躬身施礼,说道:小师父,弟子田伯光拜见。’田伯光道:‘呸!你安知定是我输?如果你输呢?’令狐师兄道:‘我也一样,是谁输了,谁便得改投恒山派门下,做定逸教员太的徒孙,做这小尼姑的门徒。’师父,你想令狐师兄说得风趣不风趣?他二人比武,怎地输了要改投恒山派门下?我又怎能收他们做门徒?”
“令狐师兄也哈哈大笑,说道:‘只教有人插手互助,便算是令狐冲输了。小尼姑,你盼我打胜呢,还是打败?’我道:‘天然盼你打胜。你坐着打,天下第二,决不能输了给他。’令狐师兄道:‘好,那么你请罢!走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这么一个秃顶小尼姑站在我面前,令狐冲不消打便输了。’他不等田伯光出言禁止,唰的一剑,便向他刺去。”
仪琳道:“是。令狐师兄一再催促,我只得向他拜了拜,说道:‘多谢令狐师兄拯救之恩。华山派的大恩大德,仪琳毕生不忘。’回身下楼,刚走到楼梯口,只听得田伯光喝道:‘中!’我一转头,两点鲜血飞了过来,溅上我的衣衫,本来令狐师兄肩头中了一刀。”
她说到这里,脸上暴露了淡淡的笑容。她一向笑容不展,现在微现笑靥,更增秀色。
仪琳道:“田伯光点点头,道:‘你说东方教主第一,我没异言,但是中间自居排名第二,未免有些自吹自擂。莫非你还胜得过尊师岳先生?’令狐师兄道:‘我是说坐着打啊。站着打,我师父排名第八,我是八十九,跟他白叟家可差得远了。’田伯光点头道:‘本来如此!那么站着打,我排名第几?这又是谁排的?’令狐师兄道:‘这是一个大奥妙,田兄,我跟你言语投机,说便跟你说了,可千万不能泄漏出去,不然定要惹起武林中老迈一场风波。三个月之前,我五岳剑派五位掌门师尊在华山集会,议论当今武林名手的高低。五位师尊一时欢畅,便将普天下众妙手排了一排。田兄,不瞒你说,五位师尊对你的品德骂得一钱不值,说到你的武功,大师以为还真不含混,站着打,天下能够排到第十四。’”
世人听到这里,对令狐冲这番苦心都不由赞叹。他武功不及田伯光,除此以外,确无良策可让仪琳脱身。
她这么一问,世人都笑了起来。定逸也忍不住好笑,严峻的脸上终究暴露了笑容,说道:“那些地痞的粗话,好孩子,你不懂就不消问,没甚么功德。”
仪琳道:“本来令狐师兄是骗他的。田伯光也有些将信将疑,说道:‘五岳剑派掌门人都是武林中了不起的高人,竟然将田伯光排名第十四,那是过奖了。令狐兄,你是否当着五位掌门人之面,发挥你那套臭不成闻的厕所剑法,不然他们何故许你天下第二?’”
“田伯光挥刀挡开,笑道:‘佩服,佩服!好一条救小尼姑脱身的奇策。令狐兄,你当真是个多……多情种子。只是这一场凶恶,冒得忒也大了些。’我当时才明白,本来令狐师兄一再说谁先站起谁输,是要我有机遇逃脱。田伯光身子不能离椅,天然没法来捉我了。”
仪琳细声道:“那田伯光口出胡言,笑嘻嘻的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承诺娶她……娶她为妻,我马上放她,还向她作揖赔罪,除此以外,千万不能。’”
定逸道:“很好!厥后如何?”
世人均知田伯光何故动容。武学当中,要新创一起拳法剑法,当真谈何轻易,若非武功既高,又有过人的才干学问,决难别开门路,另创新招。像华山派这等开山立派数百年的王谢大派,武功的一招一式无不颠末千锤百炼,要将此中一招略加变易,也已极难,何况另创一起剑法?劳德诺心想:“本来大师哥暗中创了一套剑法,怎地不跟师父说?”
定逸道:“这些江湖上的卤莽男人,甚么话都说得出,你又怎地当真了?这令狐冲用心是在激愤田伯光。”她说到这里,抬开端来,微闭双目,思考令狐冲用甚么体例能够取胜,倘若他比武败了,又如何自食其言?想了一会,晓得本身的智力跟这些恶棍地痞比拟实在差得太远,不必徒伤脑筋,便问:“那田伯光却又如何答复?”
仪琳发觉到世人神采俄然间大变,既感惊奇,又有些惊骇,深恐本身说错了话,问道:“师父,这话不对么?”定逸道:“你别提此人的名字。田伯光却如何说?”
世人先前听仪琳陈述,田伯光坐在椅上一向没站起家,却挡架了泰山派妙手天松道人二三十招凌厉的守势,则他长于坐斗,可想而知,令狐冲说“站着打,我不是你敌手;坐着打,你不是我敌手”这句话,自是为了用心激恼他而说。何三七点头道:“赶上了这等暴徒淫贼,先将他激得暴跳如雷,然后乘机动手,倒也不失为一条奇策。”
仪琳道:“田伯光脸上暴露惊奇的神采,说道:‘当真有这回事?鄙人这但是孤陋寡闻了,倒想见地见地华山派的坐……坐……甚么剑法啊?’令狐师兄笑道:‘这些剑法不是我恩师所授,是我本身创出来的。’田伯光一听,顿时神采一变,道:‘本来如此,令狐兄大才,令人好生佩服。’”
仪琳道:“田伯光见令狐师兄说得这般有恃无恐,脸现游移之色,我料他有些担心了,大抵在想:莫非令狐冲坐着使剑,真有过人之长?令狐师兄又激他:‘倘若你决意不肯改投恒山派门下,我们也不消比了。’田伯光怒道:‘胡说八道!好,就是如许,输了的拜这小尼姑为师!’我道:‘我可不能收你们做门徒,我工夫不配,再说,我师父也不准。我恒山派非论削发人、在家人,个个都是女子,怎能够……怎能够……’”
“令狐师兄将手一挥,说道:‘我和田兄筹议定的,你不收也得收,那由得你作主?’他转头向田伯光道:‘第二,输了之人,就得举刀一挥,本身做了寺人。’师父,不晓得甚么是举刀一挥,本身做了寺人?”
天门道人和定逸师太齐声道:“令狐冲胡说八道,那有此事?”
定逸伸手在桌上一拍,喝道:“胡说八道,越说越下贱了。厥后如何?”
定逸道:“甚么‘多情种子’等等,都是粗话,今后嘴里千万不成提及,连内心也不准想。”仪琳垂目低眉,道:“是,本来那也是粗话,弟子晓得了。”定逸道:“那你就该当即走路啊,倘若田伯光将令狐冲杀了,你便又难逃毒手。”
“令狐师兄笑道:‘这套厕所剑法吗?当众发挥过分不雅,如何敢在五位师尊面前献丑?这路剑法姿式丢脸,但是非常短长。令狐冲和一些傍门左道的妙手议论,大师以为除了东方教主以外,天下无人能敌。不过,田兄,话又得说返来,我这路剑法固然了得,除了出恭时击刺苍蝇以外,却没合用。你想想,当真与人脱手比武,又有谁肯大师坐着不动?就算我和你约好了非坐着比不成,比及你一输,你天然老羞成怒,站起家来,你站着打天下第十四,轻而易举,便能将我这坐着打的天下第二一刀杀了。是以啊,你这站着打天下第十四是真的,我这坐着打天下第二却徒有浮名,毫不敷道。’”
“令狐师兄笑道:‘坐着使刀使剑,你没我工夫深,你是比不过我的。令狐冲本日新交了田兄这个朋友,又何必伤了两家和蔼?再说,令狐冲堂堂丈夫,不肯在本身最擅胜场的工夫上占朋友便宜。’田伯光道:‘这是田伯光自甘甘心,不能说是你占了我便宜。’令狐师兄道:‘如此说来,田兄必然要比?’田伯光道:‘必然要比!’令狐师兄道:‘必然要坐着比!’田伯光道:‘对了,必然要坐着比!’令狐师兄道:‘好,既然如此,我们得订下一个规条,胜负未决之时,那一个先站了起来,便算输!’田伯光道:‘不错!胜负未决之时,那一个先站起家,便算输了。’”
她说到这里,双颊晕红如火,目光下垂,声音越说越小,到厥后已细不成闻。
“田伯光又大笑起来,说道:‘令狐兄,我知你千方百计,只是要救这小尼姑,但是我田伯光爱色如命,既看上了这千娇百媚的小尼姑,说甚么也不放她走。你要我放她,唯有一个前提。’令狐师兄道:‘好,你说出来罢,上刀山,下油锅,我令狐冲认命了,皱一皱眉头,不算豪杰。’田伯光笑嘻嘻的斟满了两碗酒,道:‘你喝了这碗酒,我跟你说。’令狐师兄端起酒碗,一口喝干,道:‘干!’田伯光也喝了那碗酒,笑道:‘令狐兄,鄙人既当你是朋友,就当遵循江湖上的端方,朋友妻,不成戏。你若承诺娶这小尼姑……小尼姑……’”
世人听到这里,目光都向劳德诺瞧去,均想:“可不知华山派武功当中,有没如许一项坐着练剑的法门?”劳德诺点头道:“大师哥骗他的,敝派没这一门工夫。”
仪琳续道:“田伯光听了,也不活力,只笑嘻嘻的道:‘令狐兄,田伯光佩服的,是你的豪气胆识,可不是你的武功。’令狐师兄道:‘令狐冲佩服你的,乃是你站着打的快刀,却不是坐着打的刀法。’田伯光道:‘你这个可不晓得了,我少年之时,腿上得过寒疾,有两年光阴我坐着练习刀法,坐着打恰是我特长好戏。刚才我和那泰山派的牛……牛……道人拆招,倒不是轻视于他,只是我坐着使刀使得惯了,也就懒得站将起来。令狐兄,这一门工夫你是不如我的。’令狐师兄道:‘田兄,你这个可不晓得了。你不过少年之时为了腿患寒疾,坐着练了两年刀法,时候再多,也不过两年。我别的工夫不如你,这坐着使剑,却比你强。我每天坐着练剑。’”
“令狐师兄呸的一声,道:‘你要我倒足一世霉么?此事再也休提。’田伯光那厮又胡说了一大篇,说甚么留开端发,就不是尼姑,另有很多教人说不出口的疯话,我掩住耳朵,不去听他。令狐师兄道:‘住嘴!你再开这等无聊打趣,令狐冲当场给你气死,那另有性命来跟你拚酒?你不放她,我们便来决一死战。’田伯光笑道:‘讲打,你是打我不过的!’令狐师兄道:‘站着打,我不是你敌手。坐着打,你便不是我敌手。’”
仪琳道:“令狐师兄笑嘻嘻的道:‘鄙人练这路剑法,不过是为了好玩,绝无与人争胜拚斗之意。田兄千万不成曲解,小弟决不敢将你当作是厕所里的苍蝇。’我忍不住又笑了一声。田伯光更加愤怒,抽出单刀,放在桌上,说道:‘好,我们便大师坐着,比上一比。’我见到他眼中暴露凶光,非常惊骇,他明显已动杀机,要将令狐师兄杀了。”
世人听到这话都悄悄点头,均知妙手比武,倘若情意暴躁,可说已先自输了三成,令狐冲这些言语明显意在激愤对方,现下田伯光终究发怒,那是第一步已入彀了。
只听仪琳续道:“当时令狐师兄嘻嘻一笑,说道:‘这路剑法臭气冲天,有甚么值得佩服之处?’田伯光大感惊奇,问道:‘怎地臭气冲天?’我也好生奇特,剑法最多是不高超,那会有甚么臭气?令狐师兄道:‘不瞒田兄说,我每天凌晨出恭,坐在厕所当中,到处苍蝇飞来飞去,好生讨厌,因而我便提起剑来击刺苍蝇,初时刺之不中,久而久之,熟能生巧,出剑便刺到苍蝇,垂垂意与神会,从这些击刺苍蝇的剑招当中,悟出一套剑法来。使这套剑法之时,一向坐着出恭,岂不是臭气有点难闻么?’”
“令狐师兄道:‘进招罢!是谁先站起家来,屁股分开了椅子,谁就输了。’田伯光道:‘好,瞧是谁先站起家来!’他二人刚要脱手,田伯光向我瞧了一眼,俄然哈哈大笑,说道:‘令狐兄,我服了你啦。本来你暗中伏下人手,本日用心来跟田伯光难堪。我和你坐着相斗,谁都不准分开椅子,别说你的帮手一拥而出,单是这小尼姑在我背后脱手动脚,说不定便逼得我站起家来。’”
“令狐师兄道:‘武功我不如你,酒量倒是你不如我。’田伯光道:‘酒量不如你吗?那也未见得,我们便来比上一比。来,大师先喝十大碗再说。’令狐师兄皱眉道:‘田兄,我只道你也是个不占人便宜的豪杰,这才跟你赌酒,那知大谬不然,令我好生绝望。’田伯光斜眼看他,问道:‘我又如何占你便宜了?’令狐师兄道:‘你明知我讨厌尼姑,一见尼姑便周身不舒畅,胃口大倒,如何还能跟你赌酒?’”
仪琳道:“噢,本来是粗话。我本来想有天子就有寺人,没甚么了不起。田伯光听了这话后,斜眼向着令狐师兄问道:‘令狐兄,你当真有必胜的掌控?’令狐师兄道:‘这个天然!站着打,我令狐冲在普天下武林当中,排名第八十九;坐着打,排名第二!’田伯光甚是猎奇,问道:‘你第二?第一是谁?’令狐师兄道:‘那是魔教教主东方不败!’”
“田伯光冷哼一声,说道:‘令狐兄,你这张嘴当真会说。你又安知我坐着打必然会输给你,又安知我会老羞成怒,站起家来杀你?’令狐师兄道:‘你如答允输了以后不来杀我,那么做太……寺人之约,也可不算,免得你绝子绝孙,没了后代。好罢,废话少说,这就脱手!’他手一掀,将桌子连酒壶、酒碗都掀得飞了出去,两小我就面劈面的坐着,一个手中提了把刀,一个手中拿了柄剑。”
世人听她提到“魔教教主东方不败”八字,神采都为之一变。
“他说到这里,我忍不住便笑了出来,这位令狐师兄真风趣,天下那有如许练剑的。田伯光听了,却神采乌青,怒道:‘令狐兄,我当你是个朋友,你出此言,未免欺人太过,你当我田伯光是厕所中的苍蝇,是不是?好,我便领教领教你这路……你这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