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我行道:“我心中对你牛鼻子有一半佩服,感觉你所说的话,也有一半事理。那你们这一方是那三位出场?由我遴选成不成?”
任我行侧身过来,对着武当派掌门冲虚道长道:“老夫第四个佩服的,是牛鼻子老道。你武当派太极剑很有独到之处,精绝妙绝,非常之了不起,你老道却也洁身自爱,不去多管江湖上的闲事。只不过你不会教门徒,武当门下没甚么杰出人才,等你牛鼻子鹤驾西归,太极剑法的绝艺只怕要失传。再说,你的太极剑法虽高,一定胜得过老夫,是以我只佩服你一半,算是半个。”
任我行笑道:“抱愧得很,中间不在其内。”那人道:“鄙人如何敢与方证大师比肩?天然是任先生所不平气了。”任我行道:“我不平气的三个半人当中,你也不在其内。你再练三十年工夫,或许会让我不平气一下。”那人嘿然不语。
方证大师道:“阿弥陀佛,任施主这句话,大有菩萨心肠。”左冷禅道:“方丈大师别上他的当。他将我们这八个无辜丧命的弟子比作了牛羊。”任我行道:“虫蚁牛羊,菩萨凡人,都是众生。”方证又道:“是,是。阿弥陀佛!”
任我行笑道:“哈哈,岳夫人,你还道我说的是尊夫么?他……他可差得远了。我所倾倒佩服的,乃是剑术通神的风清扬风老先生。风老先生剑术比我高超很多,非老夫所及,我是衷心佩服,决无子虚。”
冲虚道人笑道:“能得任先生佩服一半,贫道已脸上贴金,多谢了!”
令狐冲听他说于当世高人当中,佩服三个半,不平气三个半,甚是猎奇,亟盼晓得他所指的,除方证以外更有何人。
任我行道:“不可,我杀性已动,忍不住要将左大掌门的儿子断其四肢、毁其双目,再将余观主那几个爱妾和儿子一并杀了。岳先生的令爱,更加不容她活活着上。”
只听一个声音宏亮之人问道:“任先生,你还佩服那几位?”刚才方证只为任我行等引见到岳不群佳耦,双便利即辩论不休,余人一向不及引见。令狐冲听上面呼吸之声,方证等一行共有十人,除了方证大师、师父、师娘、冲虚道长、左冷禅、天门道长、余沧海,别的另有三人。这声音宏亮之人,便不知是谁。
岳不群道:“风师叔于数十年前便已……便已归隐,与本门始终不通动静。他白叟家倘若尚在人间,那可真是本门的大幸。”
任我行道:“三战两胜,这个不当,我们只比一场。你们挑一名出来,我们这里也挑一人,干干脆脆只打一场了事。”
向问天道:“传闻丐帮中的青莲使者、白莲使者两位,固然不姓解,却都是解帮主的私生儿子。”任我行道:“你没弄错罢?我们可别错杀了好人?”向问天道:“错不了,部属已查问清楚。”任我行点头道:“就算杀错了,那也没体例,我们杀他丐帮中三四十人,总有几个杀对了的。”向问天道:“教主高见!”
任我行道:“第三位我所佩服的,乃当今华山派的绝顶妙手。”令狐冲又大出料想以外,他刚才言语当中,对岳不群不留半分情面,那知贰内心竟会对之非常佩服。
令狐冲心中怦怦乱跳,知左冷禅所言确是真相,上面十人中虽不知余下三人是谁,但猜想必与方证、冲虚等成分相若,不是一派掌门,便是绝顶妙手。任我行武功再强,最多不过满身而退。向问天是否能够保命脱困,已所难言,盈盈是更加没希冀了。
令狐冲听方证大师说得非常竭诚,心想:“这位佛门高僧不通世务,当真迂得短长。这三人杀人不眨眼,你想说得他们志愿给拘禁在少室山上,可真异想天开之至了。”
任我行道:“那妙得很啊。左大掌门有个儿子,名叫‘天外寒松’左挺,传闻武功差劲,脑筋不大灵光,杀起来挺轻易。岳君子有个女儿。余观主仿佛有几个爱妾,另有三个小儿子。天门道长没儿后代儿,敬爱门徒却很多。莫大先生有老父、老母在堂。昆仑派乾坤一剑震山子有个一脉单传的孙子。另有这位丐帮的解大帮主呢,向左使,解帮主世上有甚么舍不得的人啊?”
任我行嘲笑道:“你说这话,是想倚多为胜,围攻我们三人吗?”
任我行道:“杀人必然要有来由?左大掌门,你吃荤还是茹素?”左冷禅哼了一声道:“鄙人杀人也杀,干么茹素?”任我行道:“你每杀一人,死者都是罪有应得的了?”左冷禅道:“这个天然。”任我行道:“你吃牛吃羊,牛羊又有甚么罪?”
任我行嘲笑道:“风老先生是剑宗,你是气宗。华山派剑气二宗势不两立。他白叟家仍在人间,于你何幸之有?”岳不群给他这几句抢白,沉默不语。
方证茫然道:“老衲这可不明白了。为甚么与施主的大号有关?”
任我行道:“鄙人姓得不好,名字也获得不好。我既姓了个‘任’,又叫作‘我行’。早知如此,当年叫作‘你行’,那就便利很多了。现下已叫作‘我行’,只好任着我本身性子,喜好走到那边,就走到那边。”
他一提到大家的家属,左冷禅、解帮主等无不凛然,情知此人言下无虚,世人拦他是拦不住的,但若杀了他的女儿,他必以狠毒手腕相报,本身嫡亲至爱之人,只怕个个难逃他毒手,思之不寒而栗。一时殿中鸦雀无声,大家脸上变色。
隔了半晌,方证说道:“冤冤相报,无有已时。任施主,我们决计不伤任大蜜斯,却要屈三位台端,在少室山居留十年。”
令狐冲大惊,不知这喜怒难测的大魔头只不过虚声望吓,还是真的要大开杀戒。
左冷禅冷冷的道:“我们这里十小我,拦你或许拦不住,要杀你女儿,却也不难。”方证道:“阿弥陀佛,杀人可使不得。”
左冷禅道:“鄙人所不平气的当世三个半高人当中,中间却只算得半个。”任我行道:“拾人牙慧,全无创见,是以你就不令人佩服了。你所学嵩山派武功虽精,却满是前人所传。依你的才具,只怕这些年中,也不见得有甚么新招创出来。”
左冷禅哼了一声,嘲笑道:“中间东拉西扯,是在迟延时候呢,还是在等救兵?”
世人都“啊”的一声,明显大出料想以外。令狐冲幸而将这“啊”字忍住了,心想他为东方不败所算,遭囚多年,定然恨之入骨,那知竟然对之不堪佩服。
方证怫然道:“本来任先生是消遣老衲来着。”
方证道:“任先生,你们三位便在少室山上隐居,大师化敌为友。只须你们三位不下少室山一步,老衲包管没人敢来向三位招惹是非。今后乐享清净,岂不皆大欢乐?”
任我行道:“老夫赌运不佳,打赌没掌控,杀人却有掌控。杀妙手没掌控,杀妙手的父母后代、大老婆小老婆却挺有掌控。”冲虚道人道:“那些人没甚么武功,杀之不算豪杰。”任我行道:“固然不算豪杰,却可教我的仇家一辈子悲伤,老夫就高兴得很了。”冲虚道人道:“你本身没了女儿,也没甚么高兴。没有女儿,连半子也没了。你半子不免除做人家的半子,你也不见得有甚么光彩。”任我行道:“没有体例,没有体例。我只好将他们一古脑儿都杀了,谁教我半子对不住我女儿呢?”
令狐冲早就猜到风清扬是本派剑宗中的人物,现在听凭我行一说,师父并不否定,那么此事自确然无疑。
左冷禅道:“中间来到少林,伤害良善,本日再想满身而退,可太把我们这些人不放在眼里了。你说我们倚多为胜也好,不讲武林端方也好。你杀了我嵩山派门下弟子,眼放着左冷禅在此,本日正方法教中间高招。”
余沧海嘲笑道:“倒是有情有义得紧。只可惜这令狐冲操行太差,当年在衡山城中嫖妓宿娼,贫道亲眼所见,却孤负任大蜜斯一番恩典了。”向问天笑问:“是余观主在倡寮中亲眼目睹,并没看错?”余沧海道:“当然,怎会看错?”向问天低声道:“余观主,本来你常逛窑子,倒是鄙人的同道。你在那倡寮里的相好是谁?边幅可不错罢?下次我作东道,请你一起再去逛逛如何?”余沧海大怒,喝道:“放屁,放屁!”向问天道:“我请你逛窑子,你却骂我。当真是恩将仇报,臭不成当!”
左冷禅道:“方丈大师是主,他是非了局不成的。老夫的武功搁下了十几年,也想试上一试。至于第三场吗?这场赌赛既是冲虚道长的主张,他终不成袖手旁观,出个困难让人家顶缸?只好让他的太极剑法露上一露了。”他们这边十人当中,固然个个不是庸手,毕竟以方证大师、冲虚道人、和他本身三人武功最高。他一口气便举了这三人出来,可说已立于不败之地。盈盈不过十八九岁年纪,武功再高,修为也必有限,非论和那一名掌门相斗,必定是要输的。
岳不群等一齐称是。方证、冲虚、左冷禅三人是正教中的三大妙手,任谁一人的武功都不见得会在任我行之下,比之向问天只怕尚可稍胜半筹,三战两胜,赢面占了七八成,乃至三战三胜,也是五五之数。大家所担心的,只是怕擒不住任我行,给他逃下山去,以凶险狠毒手腕伤害大家的家人弟子,只如果正大光亮决斗,那就无所害怕了。
冲虚道人道:“如许罢,我们不倚多为胜,你也不成胡乱杀人。大师公公允平,以武功决胜负。你们三位,和我们当中的三小我比斗三场,三战两胜。”
任我行道:“不过在我所佩服的人中,大和尚的排名还不是第一。我所佩服的当世第一名武林人物,是篡了我日月神教教主之位的东方不败。”
左冷禅道:“任兄,本日你们势孤力单,处鄙人风。别说我们这里十小我,已比你方多了三倍不足,方丈大师一个号令出去,单是少林派一等一的妙手,便有二三十位,其他各派妙手还不计在内。”任我行道:“是以你们要倚多为胜。”左冷禅道:“不错,恰是要倚多为胜。”任我行道:“不要脸之至。”左冷禅道:“无端杀人,才不要脸。”
任我行道:“不消客气。”转头向左冷禅道:“左大掌门,你倒不必脸上含笑,肚里活力,你虽不属我佩服之列,但在我不平气的三个半高人当中,中间却居其首。”左冷禅笑道:“鄙人受宠若惊。”任我行道:“你武功了得,心计也深,很合老夫的脾胃。你想归并五岳剑派,要与少林、武当鼎足而三,才高志大,也算了不起。但是你鬼鬼祟祟,安排下各种诡计狡计,不是豪杰豪杰的行迳,可教人非常的不平气。”
任我行浅笑道:“方丈的美意,想得面面俱到,鄙人原该服从才是。”方证喜道:“那么施主是情愿留在少室山了?”任我行道:“不错。”方证喜道:“老衲这就设斋接待,自今而后,三位是少林寺的佳宾。”任我行道:“只不过我们最多只能留上三个时候,再多就不可了。”方证大为绝望,说道:“三个时候?那有甚么用?”任我行笑道:“鄙人本来也想多留数日,向方丈大师就教佛法,跟诸位朋友盘桓倾谈,只不过鄙人的名字获得不好,这叫做无可如何。”
他这几句话说得甚是诚心,绝无挖苦之意。方证道:“阿弥陀佛,老衲可不敢当。”
任我行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不错,公然是高见,明知单打独斗是输定了的,便要群殴烂打。姓左的,你本日拦得住任我行,姓任的不消你脱手,在你面前横剑自刎。”
令狐冲心道:“本来要叫你不平气,却也不轻易。”
任我行道:“老夫武功既高,心机又机灵之极,只道普天下已无抗手,不料竟会着了东方不败的道儿,几乎葬身湖底,永久不得翻身。东方不败如此短长的人物,老夫对他怎不平气?”方证道:“那也说得是。”
任我行道:“第一,我不知风老先生在那边。第二,就算晓得,也决不跟你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真小人轻易对于,伪君子可叫人头痛得很。”岳不群不再说话。
令狐冲心道:“我师父是彬彬君子,自不会跟任先生恶言相向。”
方证道:“任先生所言,倒非常新奇。”任我行道:“大和尚,你想不想晓得我佩服的是谁,不平气的又是谁?”方证道:“正要恭聆施主的高论。”任我行道:“大和尚,你精研易筋经,内功外功俱臻化境,但心肠慈爱,为人谦退,不像老夫如许放肆,那是我向来真正佩服的。”方证道:“不敢当。”
任我行道:“不敢,不敢。老夫于当世高人当中,心中佩服的没几个,数来数去只要三个半,大和尚算得是一名。另有三个半,是老夫所不平气的。”
令狐冲心道:“本来莫大师伯也到了。任先生实在不消方证大师引见,于对方十人不但均早知形貌,并且他们的出身家属也都已查得清清楚楚。”
岳夫人道:“你不消说这等反语,讽刺于人。”
任我行道:“我们三人倘若败了,便须在少室山上居留十年,不得下山,是也不是?”冲虚道人道:“恰是。如果三位胜了两场,我们天然伏输,任由三位下山。这八名弟子也只好算是白死了。”
任我行笑道:“你放心。风老先生是世外高人,你还道他稀少你这华山派掌门,会来抢你的宝座么?”岳不群道:“鄙人才德庸驽,若得风师叔耳提面命,真是天大的丧事。任先生,你能够指导一条明路,让鄙人去拜见风师叔。华山门下尽感大德。”说得甚是诚心。
任我行向方证道:“方丈大师,这里是少林寺呢,还是嵩山派的下院?”方证道:“施主明知故问了,这里天然是少林寺。”任我行道:“但是其间事件,是少林方丈作主,还是嵩山派掌门作主?”方证道:“虽是老衲作主,但众位朋友如有高见,老衲自当服从。”
冲虚道人说道:“任先生,我们来打个赌,你瞧如何?”
方证忙道:“是极,冲虚道兄高见大是不凡。点到为止,不伤性命。”
方证问道:“岳先生,莫非风老先生还在人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