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莲亭喝道:“胡说!跪下了!”两名紫衫酒保齐声呼喊,飞脚往童百熊膝弯里踢去。只听得砰砰两声响,两名紫衫酒保腿骨断折,摔了出去,口中狂喷鲜血。
向问天嘲笑道:“我上黑木崖来,便是为了清算你这奸棍!”右掌一起,喀的一声,将他左腿小腿骨斩断。岂知杨莲亭武功平平,为人竟然极结实,喝道:“你有种便将我杀了,这等折磨老子,算甚么豪杰豪杰?”向问天笑道:“有这等便宜的事?”手起掌落,喀的一声响,又将他右腿小腿骨斩断,左手一桩,将他顿在地下。
杨莲亭嘲笑道:“东方教主天下无敌,你们胆敢去送命,真再好也没有了。好,我就带你们去见他。”
一行人走到成德殿后,颠末一道长廊,到了一座花圃当中,走入西首一间小石屋。杨莲亭道:“推右首墙壁。”童百熊伸手推去,那墙本来是活的,暴露一扇门来。门后另有一道铁门。杨莲亭从身边摸出一串钥匙,交给童百熊,翻开了铁门,内里是一条隧道。
忽见众酒保中走出一人,跪下说道:“启禀教主,东方教……东方不败还没死!”
上官云大声道:“东方不败多数早给杨莲亭他们害死了。这位任教主,便是本教教主。自今而后,大伙儿须得尽忠于任教主。”说着便向任我行跪下,说道:“部属拜见任教主,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任我行见东方不败闪避之状极其胡涂,而童百熊与他相距尚远,一时赶他不上,从怀中摸出三枚铜钱,运力于掌,向东方不败掷了畴昔。盈盈叫道:“脱手罢!”
众军人认得上官云是本教职位极高的大人物,见他向任我行参拜,又见东方教主确是冒充假货,而权势显赫的杨莲亭给人折断双腿,抛在地下,更没半分抵挡之力,便稀有人抢先向任我行跪倒,都是些平素擅于吹牛拍马之徒,大声道:“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其他众军人前后跟着跪倒。那“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十字,大师每日里都说上好几遍,说来顺口谙练之至。
阁房那人道:“你为甚么带他来?这里只你一人才气出去。除了你以外,我谁也不爱见。”最后这两句说得嗲声嗲气,明显是女子调子,但声音却明显是男人。
房内花团锦簇,脂粉浓香扑鼻,珠帘旁一张打扮台畔坐着一人,身穿粉红衣衫,左手拿着一个绣花绷架,右手持着一枚绣花针,抬开端来,脸有惊奇之色。
房内那人尖声道:“有谁如许大胆,敢欺负你?是任我行吗?你叫他出去!”
任我行向一干紫衫酒保道:“有谁晓得东方不败下落的,尽速禀告,重重有赏。”连问三句,没人答话。
向问天大拇指一翘,赞道:“豪杰子!我不再折磨你便了。”在那假东方不败肚子上悄悄一拳,问道:“你叫甚么名字?”那人“啊”的大呼,说道:“小……小……人……名……名叫……包……包……包……”向问天道:“你姓包,是不是?”那人道:“是……是……包……包……包……”结结巴巴的半天,也没说出叫包甚么名字。
杨莲亭昂然道:“你是甚么东西,也配来问我?我认得你是反教叛徒向问天。日月神教早将你革逐出教,你凭甚么重回黑木崖来?”
盈盈见父亲举止有异,大有狂态,叫道:“爹爹!”畴昔牵住了他手。
这时向问天已呼过紫衫酒保,将童百熊的铐镣翻开。童百熊体贴东方不败的安危存亡,抓起杨莲亭后颈,喝道:“你……你……你必然害死了我那东方兄弟,你……你……”表情冲动,喉头哽咽,两行眼泪流将下来。
任我行哈哈大笑,叫道:“这东方不败是假货。”
世人从隧道一起向下。隧道两旁点着几盏油灯,昏灯如豆,一片阴沉沉地。任我行心想:“东方不败这厮将我关在西湖湖底,那晓得报应不爽,他本身也身在樊笼。这条隧道,比之孤山梅庄的也好不了多少。”不料转了几个弯,前面豁然开畅,暴露天光。世人俄然闻到一阵花香,胸怀为之一爽。
任我行道:“事不宜迟,我们去找东方不败要紧!”提起那姓包男人,大声道:“你们大师都瞧见了,此人冒充东方不败,扰乱我教。我们这就要去查明本相。我是你们的真正教主任我行,你们认不认得?”
杨莲亭道:“是你的老朋友,他非见你不成。”
任我行哈哈大笑,一时之间,志对劲满,说道:“你们严守高低黑木崖的通路,任何人不得上崖下崖。”众军人齐声承诺。
杨莲亭双足着地,小腿上的断骨戳将上来,剧痛可想而知,但是他竟不哼一声。
只听得阁房一人说道:“莲弟,你带谁一起来了?”声音锋利,嗓子却粗,似是男人,又似女子,令人一听之下,不由得寒毛直竖。
向问天唰的一鞭,卷住了杨莲亭的双足,顿时便将他拖倒。
世人随即闻到一阵臭气,只见他裤管下有水流出,本来是吓得屎尿直流。
顷刻之间,任我行心中一片冰冷。他困囚西湖湖底十余年,除练功以外,便是想像脱困以后,如何折磨东方不败,天下快事,无逾于此。那知本日来到黑木崖上,找到的竟是个假货。明显东方不败早已不在人间,不然以他的机灵武功,怎容得杨莲亭如此胡作非为,命人来冒充他?而折磨杨莲亭和这姓包的混蛋,又有甚么意味?
杨莲亭大喊:“大胆叛徒,行刺教主!众军人,快上殿擒拿叛徒!”
向问天对上官云道:“上官兄,我二人临时做一下轿夫,抬这家伙去见东方不败。”说着抓起杨莲亭,将他放上担架。上官云道:“是!”和向问天二人抬起了担架。杨莲亭道:“向内里走!”
任我行、向问天、盈盈、童百熊、上官云等和东方不败都甚熟谙,这声音确然是他,只是恰如捏紧喉咙学唱旦角普通,娇媚造作,却又不像是开打趣。大家面面相觑,尽皆骇异。杨莲亭叹了口气,道:“不可啊,我不带他来,他便要杀我。我怎能不见你一面而死?”
他向数十名散站殿周的紫衫酒保瞧去,只见有些人显得非常惊骇,有些惶惑,有些隐现狡谲之色。任我行绝望之余,烦躁已极,喝道:“你们这些家伙,明知东方不败是假货,却伙同杨莲亭棍骗教下兄弟,个个罪不容诛!”身子一晃,欺将畴昔,啪啪啪啪四声轻响,手掌到处,四名紫衫酒保哼也不哼一声,便即毙命。其他酒保骇然惊呼,四散逃开。任我行奸笑道:“想逃!逃到那边去?”拾起地下从童百熊身上解下来的铐镣铁链,向人丛中猛掷畴昔,顿时血肉横飞,又有七八人毙命。任我行哈哈大笑,叫道:“跟从东方不败的,一个都活不了!”
童百熊叫道:“东方兄弟,这几年来,我要见你一面也难。你隐居起来,苦练《葵花宝典》,可知不晓得教中故旧分离,大祸便在眉睫吗?”东方不败仍默不出声。童百熊道:“你杀我不打紧,折磨我不打紧,但是将一个威震江湖数百年的日月神教毁了,那可成了千古罪人。你为甚么不说话?你是练功走了火,不会说话了,是不是?”
向问天和上官云抬着他在前带路。任我行、令狐冲、盈盈、童百熊四人跟从厥后。
童百熊大喊:“东方兄弟,我要瞧瞧你,是谁害得你不能说话?”双手舞动,铁链挥起,双足拖着铁链,便向东方不败抢去。
任我行纵身抢到,一把抓住东方不败后颈,将他提到殿口,大声道:“世人听着,这家伙冒充东方不败,祸乱我日月神教,大师看清了他嘴脸。”
盈盈侧头向令狐冲瞧去,见他脸孕笑容,甚是高兴,低声问:“你说这里好不好?”令狐冲浅笑道:“我们把东方不败赶跑后,我和你在这里住上几个月,你教我操琴,那才叫欢愉呢。”盈盈道:“你这话可不是骗我?”令狐冲道:“就怕我学不会,婆婆可别惩罚。”盈盈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童百熊叫道:“东方兄弟,我要听你亲口说一句话,死也甘心。三年多来你不出一声,教中兄弟都已动疑。”杨莲亭怒道:“动甚么疑?”童百熊大声道:“狐疑教主遭人暗害,给服了哑药。为甚么他不说话?为甚么他不说话?”杨莲亭嘲笑道:“教主金口,岂为你这等反教叛徒轻开?摆布,将他带了下去!”八名紫衫酒保回声而上。
但见此人五官边幅,和东方不败实在非常类似,只是现在神采惶急,和东方不败平素那泰然自如、胸有成竹的神态,却有天壤之别。众军人面面相觑,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任我行听他只凭一句话便推测是本身,不由深佩他的才干,作个手势,表示大家出来。上官云掀起绣着一丛牡丹的锦缎门帷,将杨莲亭抬进,世人跟着入内。
任我行道:“快取冷水来!”这些紫衫酒保都是非常聪明之徒,当即有五人飞奔出殿,却只三人返来,各自端了一盆冷水,其他两人却逃脱了。三盆冷水都泼在杨莲亭头上。只见他渐渐展开眼睛,醒了过来。
只听得东方不败“啊”的一声叫,额头上中了一枚铜钱,鲜血涔涔而下。任我行发射这三枚铜钱时和他相距甚远,命中他额头时力道已尽,所受的只是些肌肤重伤。但东方不败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竟然连如许的一枚铜钱也避不开,自是道理之所无。
东方不败掩面疾走。令狐冲斜刺里兜畴昔,截住他来路,长剑一指,喝道:“站住!”岂知东方不败急奔之下,竟不会收足,身子便向剑尖上撞来。令狐冲仓猝缩剑,左掌悄悄拍出,东方不败仰天直摔出去。
向问天道:“姓杨的,我恭敬你是条硬汉,不来折磨于你。现在黑木崖高低通路早已断绝,东方不败如非身有双翼,不然没法逃脱。你快带我们去找他,男人汉大丈夫,何必藏头露尾?大师爽利落快的作个了断,岂不痛快?”
童百熊叫道:“东方兄弟,别走!”加快脚步。他双足给铁镣系住,行走不快,心中一急,摔了出去。他乘势几个筋斗,跟着向前扑出,和东方不败相去已不过百尺之遥。
杨莲亭叹了口气,道:“你既不肯认错,我可救不得你了。摆布,将他家眷带下去,从明天起,不得给他们吃一口饭,喝一口水。”几名紫衫酒保应道:“是!”押了十余人便行。童百熊叫道:“且慢!”向杨莲亭道:“好,我认错便是。是我错了,哀告教主网开一面。”固然认错,眼中如欲喷出火来。
两人抚玩美景,便落了后,见向问天和上官云抬着杨莲亭已走进一间精雅小舍,令狐冲和盈盈忙跟着出来。一进门,便闻到一阵浓冽花香。房中挂着一幅仕女图,图中绘着三个美女,椅上铺了绣花锦垫。令狐冲心想:“这是女子的内室,怎地东方不败住在这里?是了,这是他爱妾的寓所。他身处和顺乡中,不肯措置教务了。”
从隧道中出来,竟是置身于一个极精美的小花圃中,红梅绿竹,青松翠柏,安插得极具匠心,水池中数对鸳鸯悠游其间,池旁有四只白鹤。世人万料不到会晤到这等美景,无不悄悄称奇。绕过一堆假山,一个大花圃中尽是深红和粉红的玫瑰,争芳竞艳,娇丽无俦。
童百熊道:“我和教主当年是八拜之交,数十年来,向来平起平坐。”他俄然进步嗓子说道:“东方兄弟,你目睹老哥哥受尽折磨,怎地不开口,不说一句话?你要老哥哥下跪于你,那轻易得很。只要你说一句话,老哥哥便为你死了,也不皱一皱眉。”
众军人均是二十来岁的青年,从未见过他,自是不识。自东方不败接任教主,部下亲信揣摩到他的情意,相诫不提早任教主之事,是以这些军人蝉联我行的名字也没闻声过,倒似日月神教创教数百年,自古至今便是东方不败当教主普通。众军人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那人只吓得满身颤栗,颤声道:“小……小……人……人……叫……叫……叫……”
八名紫衫酒保见他神威凛冽,不敢逼进。杨莲亭大呼:“拿住他,拿住他!”殿下军人只在门口大声号令,不敢上殿。教中立有严规,教众若照顾兵刃踏入成德殿一步,那是十恶不赦的极刑。东方不败站起家来,便欲转入后殿。
向问天已点了杨莲亭数处穴道,将他拉到殿口,喝问:“此人到底叫甚么名字?”
东方不败坐着一动不动。一时大殿当中沉寂无声,大家都望着东方不败,等他开口。但是隔了很久,他始终没出声。
任我行大喜,抢畴昔抓住他肩头,问道:“东方不败没死?”那人道:“是!啊!”大呼一声,晕了畴昔,本来任我行冲动之下,用力过巨,竟捏碎了他双肩肩骨。任我即将他身子摇了几下,此人始终没转醒。他转头向众酒保喝道:“东方不败在那边?快快带路!迟得半晌,一个个都杀了。”
杨莲亭嘲笑道:“刚才你说甚么来?你说甚么和教主共历磨难之时,我生都没生下来,是不是?”童百熊忍气吞声,道:“是我错了。”杨莲亭道:“是你错了?这么说一句话,那可轻易得紧啊。你在教主之前,为何不跪?”
令狐冲一跃而起,从绷带中抽出长剑。向问天从担架的木棍中抽出兵刃,分交任我行和盈盈,跟着用力一抽,担架下的绳索本来是一条软鞭。四人展开轻功,抢将上去。
任我行大声道:“你叫甚么名字?不好好说,我把你脑袋砸得稀烂。”
杨莲亭双目一闭,不去睬他。童百熊一个耳光打畴昔,喝道:“我那东方兄弟到底如何了?”向问天忙叫:“动手重些!”但已不及,童百熊只使了三成力,却已将杨莲亭打得晕了畴昔。童百熊冒死摇摆他身子,杨莲亭双眼翻白,便似死了普通。
一名酒保跪下说道:“启禀教主,东方不败所居处所非常隐蔽,只杨莲亭晓得如何开启秘门。我们把这姓杨的反教叛徒弄醒过来,他能带引教主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