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丐只听得背后风声劲急,不及回棒抵挡,忙向前迈了一步,足刚着地,背后剑招便到,大惊之下,只得提气急奔。那知杨过的剑尖直如影子普通,非论两人跑得如何迅捷,剑招始终是在他两人背后闲逛。二丐脚步稍慢,背上肌肉就为剑尖刺得剧痛。二丐心知杨过并无相害之意,不然手上微一加劲,剑尖上前一尺,刃锋岂不穿胸而过?但脚下始终不敢有涓滴逗留。三人都发力疾走,半晌间已奔出两里不足,将李莫愁等远远抛在前面。

杨过躬身谢了,接太长剑,回身大声向陆无双道:“师弟,你站在一旁瞧着,不必脱手,教他丐帮的化子们见地见地我全真教门动手腕。”李莫愁一凛:“本来这两个小羽士是全真教的。但全真教跟丐帮夙来交好,怎地两派门人却闹将起来?”杨过恐怕两个乞丐喝骂出来,揭露了陆无双的奥妙,挺剑抢上,叫道:“来来来,我一个斗你们两个。”陆无双却大为担忧:“傻蛋不知我师父曾与全真教的羽士大小十余战,全真派的武功有那一招一式逃得过她眼去?天下玄门家数多着,正乙、大道、太一,甚么都好冒充,怎地恰好指了然全真教?”

杨过一笑,双手横捧长剑,拿剑柄递到洪凌波面前,躬身施礼,道:“多谢借剑。”洪凌波伸手接过。杨过正要回身,李莫愁忽道:“且慢。”她见这小羽士技艺了得,心想留下此人,必为他日之患,乘他此时武功不及本身,顺手撤除了事。

杨过见山角后另有两小我一探头就缩了归去,恰是申志凡和姬清虚,心下了然:“本来这三个臭羽士去奉告了丐帮,说我们改了道人打扮。”当下拱手说道:“两位叫化大爷,你们讨米讨八方,贫道化缘却化十方,本日要请你们布施布施了。”一个化子声似洪钟,说道:“你们就剃光了头,扮作和尚尼姑,也休想逃得过我们耳目。快别装傻啦,爽利落快的,跟我们到法律长老跟前评理去罢。”杨过心想:“这个老叫化说话声中气实足,只怕武功甚为了得。”那二人恰是丐帮中的七袋弟子,见杨陆二人都是未到二十岁的少年,竟然武功甚高,猜想这中间定有古怪。

两个老丐听他说道“全真教门下”五字,都是一惊,齐声喝道:“你当真是全真派门人?你和那……”

杨过那容他们提到陆无双,长剑刺出,分攻两人胸口小腹,恰是全真嫡传剑法。两个老丐辈分甚高,决不肯合力斗他一个后辈,但杨过这一招来得奇快,不得不应时举棒抵挡。铁棒刚举,杨太长剑已从铁棒空地中穿了畴昔,仍疾刺二人胸口。两个老丐万料不到他剑法如此迅捷,仓猝后退。杨过毫不容情,着着进逼,半晌之间,已连刺二九一十八剑,每一剑都一分为二,刺出时只要一招,手腕抖处,剑招却分而为二。这是全真派上乘武功中的“一气化三清”剑术,每一招都可化为三招,杨过每一剑刺出,两个老丐就发展三步,这一十八剑刺过,两个老丐竟一招也还不了手,一共发展了五十四步。玉女心经的武功公用以禁止全真派,杨过未练玉女心经,先练全真武功,不过练得并不精纯,“一气化三清”是化不来的,“化二清”倒也化得似模似样。

就在此时,李莫愁师徒已然赶到。洪凌波叫道:“喂,叫化儿,小羽士,瞧见一个跛脚女人畴昔没有?”两个老丐在武林中行辈甚高,听洪凌波如此扣问,心中有气,丐帮帮规严峻,毫不准帮众肆意与外人辩论,二人顺口答道:“没瞧见!”李莫愁目光锋利,见了杨陆二人背影,微微起疑:“这二人仿佛曾在那边见过。”又见四人相对而立,剑拔弩张的便要动武,心想在旁瞧个热烈再说。

李莫愁夙来平静自如,赶上天大的事也不动声色,但想到陆无双既为丐帮所擒,那本《五毒秘传》必将也落入他们手中,不由得微现焦心。

杨过斜眼微睨,见她脸现含笑,袖手观斗,心念一动:“有了,如此这般,便可去了她的狐疑。”回身走到洪凌波跟前,打个问讯,沙哑着嗓子说道:“道友请了。”洪凌波以道家礼节行礼。杨过道:“小门路过此处,给两个恶丐平白无端的拦住,定要动武。小道未携兵刃,请道友瞧在老君面上,相借宝剑一用。”说罢又深深一躬。洪凌波见他脸上凹凹凸凸,又黑又丑,但神态谦恭,兼之提到道家之祖的太上老君,仿佛不便拒却,拔出长剑,眼望师父,见她点头示可,便倒转剑柄,递了畴昔。

杨过见她脸上虽仍笑吟吟地,但眉间微蹙,正自沉吟,心想本身当日扮了乡童,跟洪凌波闹了好一阵,在古墓中又跟她们师徒数度比武,别给她们在语音举止中瞧出马脚,事不宜迟,走为上策,举手行了一礼,翻身上马,就要纵马奔驰。

杨过笑道:“我是王重阳的弟子。”他对全真诸道均无好感,心中没半点尊敬之意,丘处机虽相待不错,但与之共处时候甚暂,临别时又给他狠狠经验了一顿,至于郝大通、赵志敬等,那更是想起来就咬牙切齿。他在古墓中学练王重阳当年亲手所刻的《九阴真经》要诀,若说是他的弟子,勉强也说得上。但照他年纪,只能是赵志敬、甄志丙辈的徒儿,李莫愁见他武功不弱,才问他是全真七子那一个的门人,实已汲引了他。杨过如随口答一个丘处机、王处一的名字,李莫愁倒也信了。但他不肯比打死孙婆婆的郝大通矮着一辈,便抬出王重阳来。重阳真人是全真教创教祖师,平生只收七个弟子,武林中众所周知,这小道人出世之日,重阳真人早不在人间了。

说到此处,山角后马蹄声响,拥出一队人马,仪仗兵勇,阵容甚盛,本来是一队蒙古官兵。当时金国已灭,淮河以北尽属蒙古。李莫愁自不将这些官兵放在眼里,但她急欲查知陆无双的行迹,不想多惹事端,便避在道旁,只见铁蹄扬尘,百余名蒙古兵将拥着一个官员奔驰而过。那蒙古官员身穿锦袍,腰悬弓箭,骑术甚精,脸容虽瞧不清楚,纵马大跑时的神态却颇剽悍。

杨过“啊”了一声,向她一笑。陆无双感觉他这一笑当中似含深意,想起本身话中“失魂落魄的,也不知想些甚么”那几个字,不由脸儿红了。就在此时,一匹马俄然纵声长嘶。陆无双回过甚来,只见门路转角处两个老丐并肩走来。

全真派每个门人武功练到恰当火候,就须练这轻功,以便他日练“天罡北斗阵”时抢位之用。杨过此时法度虽是全真派武功,但呼吸运气,使的倒是“玉女心经”中的心法。古墓派轻功乃天下之最,他这一起脚,两名丐帮妙手便跟从不上,但见他急奔如电,白光闪处,长剑连刺。如他当真要伤二人道命,二十个化子也都杀了。二丐身子急转,抡棒防卫关键,此时已顾不得抵挡来招,只要极力保护。

杨过一听“且慢”二字,已知不妙,当下将长剑又递前数寸,放在洪凌波手中,随即放手离剑。洪凌波只得抓住剑柄,笑道:“小道人,你武功好得很啊。”杨过道:“见笑了!”李莫愁本欲激他脱手,将他一拂尘击毙,但他手中没了兵刃,本身是多么成分,那是不能用兵刃伤他的了,因而将拂尘今后领中一插,问道:“你是全真七子那一个的门下?”

杨过俄然足下加劲,抢在二丐前头,笑嘻嘻的道:“渐渐走啊,谨慎摔交!”二丐不约而同的双棒齐出。杨过左手一伸,已抓住一根铁棒,同时右手长剑平着剑刃,搭在另一根铁棒上向左推挤,左掌张处,两根铁棒一齐握住。二丐惊觉不妙,仓猝运劲里夺。杨过功力不及对方,那肯与他们硬拚,长剑顺着铁棒直划下去。二丐若不罢休,八根手指立时削断,只得撒棒后跃,脸上神采甚为难堪,斗是斗不过,就此逃脱,却又未免丢人太过。

李莫愁见小羽士剑法精奇,不由暗惊,心道:“无怪全真教名头这等清脆,公然是人才辈出,此人再过十年,我那边还能是他敌手?全真教的掌教,今后只怕落在这小道人手里。”她若跟杨过当真脱手,数招之间便能知他的全真剑法似是而非,根柢实在是古墓派工夫,但表面看来,却真伪难辨。杨过从赵志敬处学到全真派工夫口诀,而后曾加修习,是以他的全真派武功却也不是通盘冒充。洪凌波与陆无双天然更加瞧得神驰目炫。

如此急转了数十圈,二丐已累得头晕目炫,脚步踉跄,目睹就要晕倒。李莫愁笑道:“喂,丐帮的朋友,我教你们个法儿,两小我背靠背站着,那就不消转啦。”这一言提示,二丐大喜,正要依法施为,杨过心想:“不好!给他们这么一来,我可要输。”不再回身移位,一招两式,分刺二丐后心。

李莫愁轻飘飘的跃出,拦在他马前,说道:“下来,我有话问你。”杨过道:“我晓得你要问甚么?你要问我,有没见到一个左腿有些不便的年青仙颜女人?可知她带的那本书在那边?”李莫愁心中一惊,淡淡的道:“是啊,你真聪明。那本书在那边?”杨过道:“刚才我和这师弟在道旁歇息,见那女人和三个化子脱手。一个化子给那女人砍了一刀,但又有两个化子过来,那女人不敌,终究给他们擒住……”

杨过见谎话见效,更加夸大其词:“一个化子从那女人怀里取出一本甚么书来,那女人不肯给,却让那化子打了老迈个耳括子。”陆无双向他横了一眼,心道:“好傻蛋,你胡说八道损我,瞧我不清算你?”杨过明知陆无双心中骇怕,用心问她道:“师弟,你说这岂不让人活力?那女人给几个化子又摸手、又摸脚,吃了好大的亏哪,是不是?”陆无双低垂了头,只得“嗯”了一声。

两丐喃喃自语:“萨华滋,萨华滋?可没听过他的名头,此人年纪悄悄,武功竟然如此了得……”一丐俄然跳了起来,骂道:“直娘贼,狗厮鸟!”另丐问道:“甚么?”那丐道:“他名叫萨华滋,那是杀化子啊,给这小贼道骂了还不晓得。”两丐破口痛骂,却也不敢归去寻他计帐。

半晌之间,铃声更加近了。杨过心想:“这李莫愁我是打不过的,只要从速向前夺路逃脱。”说道:“两位不肯化缘,也不打紧,就请让路罢。”说着大踏步向前走去。两个化子见他脚下踏实,仿佛涓滴不懂武功,各伸右手抓去。杨过右掌劈出,与两人手掌相撞,三只手掌略一凝持,各自退了三步。这两名七袋弟子练功数十年,内力精深,在江湖上已少逢敌手,要论武功根柢,实远胜杨过,论到招数的奇巧奇妙,却又不及。杨过借力打力,将二人掌力化解了,但要就此闯过,却也不能。三人各自暗惊。

两边均自游移之际,西北方金铃响起,玎玲,玎玲,轻巧活动,顿挫动听。陆无双暗想:“糟了,糟了。我虽改了面貌装束,偏巧此时又撞到这两个死鬼化子,给他们一戳穿,如何能脱得师父毒手?唉,当真运气太坏,魔劫重重,偏有这么多人吃饱了饭没事干,尽找上了我,缠个没了没完。”

杨过心中暗笑,恐怕陆无双有失,仓猝回转,见陆无双转过了头,不住向这边张望,显是不敢与师父朝相。她一见杨过,脸有忧色,忙催马迎来,低声道:“傻蛋,你好,你撇下我啦。”

行了一个多时候,杨过怕她支撑不住,扶她上马,坐在道旁石上歇息。他想起今晨竟然对陆无双有轻浮之意,轻浮她也没甚么,但如此对不起姑姑,本身真是大大的混帐王八蛋,正在深深自责,陆无双忽道:“傻蛋,如何不跟我说话?”杨过浅笑不答,俄然想到一事,叫道:“啊哟,不好,我真胡涂。”陆无双道:“你本就胡涂嘛!”杨过道:“我们改装易容,那三个道人尽都瞧在眼里,如跟你师父提及,岂不糟糕?”陆无双抿嘴一笑,道:“那三个臭道人先前骑马颠末,早赶到我们头里去啦,师父还在前面。你失魂落魄的,也不知在想些甚么,竟没瞧见。”

李莫愁心道:“你这小丑八怪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我是谁,在我面前胆敢拆台。”转念一想:“全真教羽士那敢随口拿祖师爷谈笑?又怎敢口称‘王重阳’三字?但他若非全真弟子,怎地武功招式又明显是全真派的?”

杨过说道:“敝教与贵帮夙来交好,冤有头,债有主,古墓派的赤练仙子李莫愁明显在此,两位何不找她去?”双手捧起铁棒,恭恭敬敬的还了二丐,又道:“那赤练仙子随身照顾之物天下闻名,两位莫非不知么?”一个老丐恍但是悟,说道:“啊,是了,她手中拿着拂尘,花驴上系有金铃。阿谁穿青衫的就是她了?”杨过笑道:“不错,不错。用银弧飞刀伤了贵帮弟子的阿谁女人,就是李莫愁的弟子……”微一沉吟,又道:“就只怕……不可,不可……”那声若洪钟的乞丐性子甚是暴躁,忙问:“不可甚么?”杨过道:“想那李莫愁横行天下,贵帮固然短长,却没一个是她敌手。既然伤了贵帮朋友的是她弟子,那也只好罢休。”

那乞丐给他激得哇哇大呼,拖起铁棒,就要来往路奔回。另一个乞丐却脾气慎重,心想我二人连面前这小道人也斗不过,还去惹那赤练仙子,难道白白送命?当下拉住他手臂,道:“也不须急在一时,我们归去从长计议。”向杨过一拱手,说道:“就教道友高姓大名。”杨过笑道:“小道姓萨,名叫华滋。后会有期。”打个问讯,转头便走。

杨过这一十八剑刺过,长剑急抖,却已抢到了二丐身后,又是一剑化为两招刺出。二丐仓猝回身抵挡,杨过不容他们铁棒与长剑相碰,晃身闪到二丐背后,两丐仓猝回身,杨过又已抢到他们背后。他自知若凭实在工夫,莫说以一敌二,便一个化子也抵敌不过,是以回旋急转,一味发挥轻功绕着二丐兜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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