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贻香咬牙不答,冷静凝睇在场世人,心中飞速思考。且不说公孙莫鸣、明火尊者和来自东洋的寒香居士这三个修为远胜本身的妙手,即便是今非昔比的宁萃,本身也一定对于得了,更别说另有一个精通毒术的落木尊者和莫测高深的八方使者,本身如果和他们撕破脸强行突围,清楚是自寻死路,完整没有任何但愿。

一旁的言思道顿时豁然,吐出一口长长的浓烟。如此说来,自家公孙教主只是看不透轿中这位鬼部剑圣的深浅罢了,倒不见得对方当真是甚么妖邪鬼怪。但是转念一想,就连“江湖名流榜”上排名第二的神火教教主都没法摸清对方的气力,如果与之脱手过招,天然也无必胜掌控,足见这位东洋剑圣的修为,只怕不在公孙莫鸣乃至当今中原一干顶级妙手之下。

显而易见,便在鬼部剑圣方才弹起倭刀的顷刻间,已于暗中出招,一举劈开了言思道手中的旱烟杆。在场合有人除了及时收回一声喝采的公孙莫鸣以外,竟无一人看清这位东洋剑圣用的是何种手腕。当中以言思道最为惶恐,他深知本身这柄旱烟杆的来源,虽非甚么绝世神兵,但因材质特异,平常刀剑也休想留下一条划痕,谁知现在竟被人顺手一招悄无声气地从中剖开,实在力之强、修为之高可谓匪夷所思。他不由问道:“鬼部剑圣这是……”

言思道心知对方成心炫技,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暗道:“难为这东洋瞎子了,若非天生眼盲,倒也练不成如此光彩夺目的剑道。”当下他强笑一声,正待深吸一口旱烟定神,谁知抬手一看,手中这柄乌玄色的旱烟杆竟已无端变作两半――乃是从烟锅到烟杆平整均匀地一剖为二――持旱烟杆的手却安然无恙。再看分为两半的旱烟杆,其剖面之光滑、豆割之精准,即使是工匠以墨斗标尺细细凿磨,终究也不过如此。

这话一出,在场世人都是一愣,不知言思道心中在打甚么算盘。谢贻香听他说要引师兄先竞月来和这个天生无眼的东洋剑圣对决,心中愈发焦心,不由怒道:“你到底想做甚么?”劈面的寒香居士也皱眉问道:“此计虽善,但是吹皱一池春水,于汝何益?”

只见轿中的鬼部剑圣微微点头,一张没有双眼的脸颊愈发显得诡异,却并不开口答话,由一旁的寒香居士以东洋话低声奉告,想来是他不通汉话,需求旁人替他翻译。随后那寒香居士便向神火教世人解释道:“各位休要错愕,鬼部剑圣天生目盲,不见人间诸般繁华,方能穷理笃静,铸成无上剑心,终成东洋第一武者。此事东洋举国皆知,原非秘闻……”话到此处,轿中鬼部剑圣俄然开口,低声言语几句,声音如同夜枭哭泣,寒香居士当即翻译道:“鬼部剑圣有言,问尔等可知当日击败丹羽一叶当中原武者,究竟是何人也?”

只听劈面的寒香居士已笑道:“鬼部剑圣有言,便依汝之计,他先行一步前去东山之白石岭静候,由吾随众前去缥缈峰‘太湖讲武’邀战。至于汝手中之烟杆,便是鬼部剑圣邀战之信物,如若那先竞月看不明白,抑或看出玄机却不敢赴约,则不配与吾东洋之剑圣一战也!”话音落处,抬轿的四名东洋女子已在原地掉头,抬着轿中的鬼部剑圣一起往东而去,瞬息间便消逝在了林深之处,而埋没林中精通忍术的绿衣蒙面人也纷繁隐遁,只留下寒香居士一人筹办随神火教世人同业。

世人错愕之际,只听公孙莫鸣的声音脱口赞道:“好短长!”随后又是一声轻响,倒是离鞘跳起的倭刀余势耗尽,兀自落回刀鞘。伴跟着刃身入鞘,世人所见的白光也随之消逝,从而令六合万物垂垂重现于面前。只见轿中白发无眼的鬼部剑圣还是抱剑跪坐,周身不见涓滴转动,仿佛方才那一幕底子就未曾产生过。

目睹这位来自东洋的鬼部剑圣接管了言思道的发起,要约师兄先竞月于太湖的东山岛决斗,谢贻香惊怒之余,心知言思道之谋不但是要借东洋人之手对于师兄,更是以此调虎离山之举,好让神火教一行人对于全部中原武林。当下她不等世人商定安妥,脚下已偷偷退后两步,筹办乘机夺路而逃,先行前去缥缈峰示警。不料回身一看,宁萃和明火尊者二人一左一右,竟已提早封死了本身的退路。只听宁萃似笑非笑地问道:“姐姐这是何意?我教既已应允将你安然归还给你师兄,又怎能半路撂挑子?莫非你是要我们将你的尸身送归去不成?”

这话一出,神火教世人皆是不明以是,不知他为何肯放谢贻香分开。宁萃不由问道:“如何,莫非你要放她前去通风报信?”谢贻香更是满脸迷惑,脱口问道:“你到底另有甚么诡计?”

便在此时,轿中跪坐的鬼部剑圣俄然开口,用夜枭般的声音问出一句东洋话。言思道听懂他的意义,不等寒香居士翻译,已哈哈一笑,朗声答复道:“吾教公孙教主名列中原‘江湖名流榜’第二,单以修为而论,自是宇内无敌,当世不做第二人之想,如同中天之骄阳,其势不成挡也;而先竞月有‘十年后天下第一人’之称,夙来狷介狂傲,身居庙堂却执江湖之行,如同沧海之明月,其行不成量也。倘若二者相较,亦如日月并行,一主白天、一领黑夜,原是不成比也……”

轿中的鬼部剑圣和中间的寒香居士低声交换几句,由寒香居士开口问道:“计将安出?”言思道心知对方已经入瓮,不由微微一笑,吞吐着旱烟说道:“太湖双岛,原分东西,由此往东与‘西山’岛隔湖相对者,‘东山’岛是也。依吾鄙意,鬼部剑圣可先行前去东山岛上白石岭一地静候,由寒香居士随吾同去缥缈峰‘太湖讲武’会场,邀那先竞月单独前来应战,和鬼部剑圣作一对一公允之战。如此一来,剑圣虽是漂洋过海、邀战中原,亦能反客为主,废除对方之天时、天时、人和,取‘君子不处危地’之势,免遭中原人士的狡计暗害。”

只见言思道哈哈一笑,傲然说道:“事到现在,我也不必坦白。现在这天下的大局已定,统统可谓板上钉钉,再无变数可言。而我神火教本日前去这所谓的‘太湖讲武’,不过是知会当目前廷和武林各派一声,给他们一个昂首称臣的机遇罢了,哪用得着甚么诡计?以是本日之各种,我神火教全都只在明面上行事,是为‘阳谋’也。谢三蜜斯顾虑自家师兄,尽管先去通风报信便是,我倒要看看这西山缥缈峰上‘太湖讲武’的数万之众,另有谁能禁止于我!”

公孙莫鸣这话一出,神火教世人都是面露惶恐,宁萃仓猝说道:“教主可别开打趣,这位鬼部剑圣固然……固然形貌有些特异,却如何不是人了?”公孙莫鸣不住点头,说道:“我也不晓得呀……但是只如果活生生的人,在我看来,体内都会有气味在不断地流转,遵循气味的强弱,便可辩白出修为的凹凸。即便是修为已臻天人化境,仍然有气味与六合万物融为一体,表里流转不休。但是这位……这位东洋的剑圣周身表里不见涓滴气味,便浅显一尊石像、一块木雕,却又恰好能呼吸转动,莫非他是妖怪不成?”

却听言思道俄然笑道:“诸位这是何为?昔日天山墨塔一役,教主能够安然脱困,好歹也有谢三蜜斯一份苦劳,算是有恩于本教。现在她既然要走,我们又何必强留?”

谢贻香听这帮东洋人终究问及此事,不由心中一凛。言思道却早有计量,当即怒哼一声,说道:“好教剑圣晓得,殛毙丹羽、山本等东洋朋友之凶手,此时便在这西山缥缈峰‘太湖讲武’的会场当中,乃是当目前廷亲军都尉府的副批示使、中原天子生前的大红人先竞月是也,素有‘十年后天下第一人’之称!当日东海一役,吾尝亲眼所见,此人不但持刀行凶,还曾大言不惭,扬言要荡平东洋武道,端是傲慢!”

当下言思道便上前几步,向劈面轿中的鬼部剑圣遥遥抱拳,恭声说道:“鄙人乃神火教‘五行护法’之首、流金尊者是也,且代表神火教高低向东洋剑圣问安。但是东洋西域眼下既要结为联盟,共同对于中原武林,原当推心置腹、坦诚相待。有一事鄙人不敢不问,不知鬼部剑圣之双眼为何……嘿嘿,烦请奉告启事。”

那寒香居士便将言思道的答复用东洋话转述给轿中的鬼部剑圣,这边的谢贻香已按捺不住,向言思道呵叱道:“你……你的确一派胡言!”言思道立即反问道:“你且说说,我哪一句话是胡言?先竞月既敢杀人,莫非还怕承认?”说罢,他也不等劈面的鬼部剑圣和寒香居士回应,持续说道:“但是中原人士向来奸刁,不但狡计多端,亦是心狠手辣。本日中原各大帮派妙手齐聚西山缥缈峰召开‘太湖讲武’,鬼部剑圣和寒香居士如果冒然前去,无疑羊入虎口,惹其群起而攻之,身陷险境也。吾有一计,既可令诸位免遭中原武林之毒手,又可让鬼部剑圣与那先竞月公允对决,从而替一众亡故的东洋朋友报仇雪耻,却不知鬼部剑圣意下如何?”

不料他话到此处,轿中以双手抱剑在前的鬼部剑圣拇指微动,但听“咔嚓”一声,那柄朱红色的倭刀顿时离鞘跳起,暴露寸许是非的一小截刀身。一时候在场世人只觉刃间白光刺目,目不见物,继而六合万物仿佛都被这片所覆盖,仅余白茫茫的一片。

言思道嘿嘿一笑,喷出一口浓烟说道:“不敢相瞒,神火教本日叱咤中原武林,先竞月其人最是令人头痛,亦是吾家教主之劲敌。如能使之分开西山之缥缈峰,前去东山之白石岭,无疑是一箭双雕,吾与汝之大善也,何乐而不为,是也不是?”那寒香居士顿时豁然,抚掌笑道:“然也!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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