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思道顿时一愣,纵是他脸皮厚过这顾云城城墙,听到这话,神采也不由微微一红。他立即收转意神,嘲笑道:“照啊,既然此次剿除倭寇我是做了一件功德,你们要在此时杀我,当然说不畴昔!废话少说,我方甘心让出统统地盘、财帛和军士,而你方也不成趁人之危,于此时伤我性命。至于我们之间的恩仇,尽管留到中秋之夜的‘太湖讲武’再算,这笔买卖成还是不成?”

谢贻香无法之下,又望向师兄先竞月。先竞月也是沉吟好久,显是难以定夺,最后终究说道:“便如他所愿,临时留他一命。”谢贻香总感觉有点不甘心,问道:“当真不杀?”

说罢,他也不等世人回应,已自顾自地说道:“谢三蜜斯和我方孙心拒孙将军乃是此番‘平倭联军’的统帅,现在孙将军不幸殉身疆场,其间军中便数你最大。何况宁义城里的扬风波和太守方铁衣联名上奏向朝廷请功,传闻排在最前面的便是你们谢家兄妹二人的名字,是也不是?以是本日请谢三蜜斯前来,除了是要代表整支‘平倭联军’以外,亦是替你兄长谢擎辉列席,代表着全部朝廷一方。”

谢贻香惊诧半响,一时竟拿不定主张。现在倭寇已破,要说就此取了言思道的性命,她也并非没有想过。并且关于中秋之夜的“太湖讲武”,她克日也听到了一些传闻,传闻是朝廷停止的武林大会,如果在此时放虎归山,到时候他这个“流金尊者”还不知会带领神火教搞出甚么乱子来。

但正如言思道方才所言,此番他毕竟破贼有功,竖出了一面“保家卫国”的忠义大旗,真要在此时取别性命,不但有违江湖道义,本身也多少有些狠不下心肠。

先竞月缓缓说道:“此人虽大节有亏,却不失末节。他既以信义待人,我等自当以信义待之。”话音落处,言思道顿时喜笑容开,说道:“懂我者,竞月兄也!”

话说这还是十多天来谢贻香初次见到得一子,只见他本就白净的面庞,现在更是惨白得不见一丝赤色,冰冷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发觉的怠倦。谢贻香晓得他是因为剿除倭寇和替本身医治耗费了心力,不由地心生感激,仓猝开口伸谢。得一子却不该答,只是叫谢贻香抢先带路。

当下谢贻香只得望向一旁的得一子,看他是何意义。得一子还是紧闭双眼,却仿佛知伸谢贻香正望本身。他当即嘲笑一声,淡淡地说道:“狗贼化身千万,此时取他一命,又有何用?”谢贻香顿时觉悟过来,暗骂本身胡涂,竟忘了言思道另有“身外化身”这一神通,不由眉心深锁。言思道已哈哈一笑,说道:“知我者,小道长也!”

只见座椅上得一子缓缓闭上双眼,对言思道的话竟是不闻不答。言思道不觉得意,又向先竞月说道:“至于竞月兄一力击败东洋四大妙手,帮手我军活捉倭寇败军,无疑居功至伟。再加上竞月兄现在已是亲军都尉府的副批示使,是天子面前说得上话的红人,本日请你列席,实在也算代表了当明天子。”先竞月却有些不耐烦,冷冷问道:“你到底要说甚么?”

谢贻香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倘若此人当至心存大义,又怎会差遣西域五国和前朝外族侵犯中原?但是言思道这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声情并茂,她一时也不知如何辩驳,只得顺着他的话说道:“你如果肯多做些功德、多行些善举,大师又怎会对你恨之入骨?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人喜好你。”

这话一出,谢贻香顿时嘲笑一声,先竞月也是神采微变。要晓得言思道自从逃出天牢以来,已接连搞出连续串惊天动地的行动,为了搅得天下大乱,不但教唆西域五国联军侵犯中原,还让前朝外族的“尸军”偷袭金陵,现在更是效力于谋反的恒王,替叛军一方出运营策,这当中不管是哪一条罪名,都足以千刀万剐、诛灭九族了。只是这些日子大师联袂抗敌,一时候倒是将他身上这些罄竹难书的罪行淡忘了。

只听言思道持续笑道:“既然我本日代表的是恒王,那么起首便要就这场‘平倭之战’表个态,简而言之,共是三条。其一,恒王的军马早已撤离江浙,全军扼守福建,以是此番剿除倭寇、清除江浙以后,江浙地界上统统的城池、关隘、村庄、地步,尽归朝廷统统,我方一亩不占。其二,从倭寇手中夺回的车马赋税、金银金饰,包含众将士从江浙各地顺手牵羊捞来的财帛,全都由你方自行分派,不管是上缴朝廷还是散于百姓,又或者本身中饱私囊,悉听尊便,我方一文不要。其三,为了剿除倭寇,恒王曾前后派出合计四千名将士,此中有三千人已经阵亡其间,包含当世名将‘白甲怒马’孙心拒孙将军在内,而剩下的这一千军士,你们既已让小谢将军接办,又在军中安插了你方将领,那么这一千军士权当是送给朝廷了,包含厥后从江浙各地招募的新军,统统军士,我方一人不留。”

当下两人一起穿过顾云城,来到海边港口处的一间屋子,倒是昔日城内倭寇的议事之处,言思道和先竞月已在屋内等待。目睹谢贻香和得一子落座,言思道便起家关上房门,扑灭一锅旱烟笑道:“道长别来无恙,当真可喜可贺!有道是名不正则言不顺,本日请三位前来商讨措置倭寇俘虏一事,在此之前,却得先理一理这当中的事理,再谈一笔买卖。”

谢贻香被他说得有些摸不着脑筋,只得冷哼一声,不做理睬。言思道已转头向得一子笑道:“而得一子道长身为鬼谷一脉的传人,此番在青田县的囚天村中,曾和我联手与青田天先生三方博弈,最后却不幸得胜。遵循博弈前大师的商定,小道长和我便得替青田先生办一件差事,那便是将这场倭寇之乱延至一百五十年后,是也不是?以是本日之议,小道长天然脱不了干系,乃是以这场商定的局中人身份列席。”

言思道嘿嘿一笑,吐出一口旱烟说道:“竞月兄不必心急,本日之事,乃是我们四人关起门来商讨,再无第五人在场,当然要先把各自的身份和态度摆清楚,然后才好讲事理、谈买卖。”说罢,他便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至于戋戋鄙人,恒王麾下智囊逃虚散人是也,也便是三位所熟谙的‘言思道’,天然不必多作先容。此番之所能够剿除倭寇,领兵靠的是谢三蜜斯,策画靠的是小道长,擒敌靠的是竞月兄,我虽不敢居功,但多少也进献了一分穿针引线的微末力量,这才敢厚着脸皮主持本日的参议。而我所代表的,天然是恒王‘清君侧’的义兵一方了。”

听完房门外谢贻香转述言思道的聘请,得一子此次倒是并未回绝,“吱呀”一声拉开了房门。

听到言思道这套“一亩不占、一文不要、一人不留”的说辞,谢贻香惊奇之余,未免有些难以置信,实不敢信赖言思道竟会如此风雅,不由冷冷问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地盘、财帛和军士你都不要,那你究竟想要甚么?”却见言思道吞吐几口旱烟,冲着得一子似笑非笑地说道:“以小道长的聪明才干,该当明白我这一番苦心,不如由你来奉告谢三蜜斯?”

目睹得一子和先竞月这般态度,谢贻香也只得作罢,不由狠狠瞪了言思道一眼,心中暗生闷气。言思道心中吊挂的大石落地,仓猝连吸几口旱烟,笑道:“甚好甚好!买卖既已谈成,那接下来便该说说本日的闲事了。依各位之见,眼下顾云城里这八百余名倭寇俘虏,该当如何措置是好?”

谁知座椅上的得一子双眼紧闭,对言思道的话全然不做理睬。言思道讨了个败兴,只得尴笑几声,答复道:“我要甚么?嘿嘿,当然是要散财保命了!倭寇之事虽已告终,但我还得留着这条性命列席中秋之夜的‘太湖讲武’,倘若我这个‘流金尊者’不能参加,试问神火教高低岂不是群龙无首了?而你们三人,一个莫名其妙地要找我报杀父之仇,一个口口声声说我欠他一刀,另有一个更是摆了然要和我作对一辈子,至死方休。眼下倭寇既灭,正所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只怕转眼间你们便要翻脸无情,脱手取我性命。以是本日我代表恒王一方表白态度,甘心白白忙活这一场,当然是因为我怕死!”

说到这里,他仿佛有些冲动,手中旱烟杆一敲桌子,正色说道:“要晓得东洋犯我边境,倭寇杀我百姓,此乃中原之仇、中原之恨,我辈自当躬身入局,奋勇杀贼保家卫国!为此我不吝放下成见,与你们这些视我为仇敌之辈合作,一起上忍耐热诚吵架,为的是甚么?当然是为了救中原百姓于危难,救中原子民于水火!试问在这般家国大义之前,莫非你们竟还想着本身那点破事,非要取我这位做功德、积德举的忠义之士性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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