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如此境地,“谢贻香”口中却不肯善罢甘休,兀自说道:“你……你这双瞳妖道,未免……未免高估她了……”得一子见她连话也说不清楚了,心知真正的谢贻香已经逐步复苏,开端掌控本身的神识,不由长叹一声,继而低声念叨:“北斗无量,七星顺行,元始盘桓,华精茔明,元灵散开……”
“谢贻香”听得眉头深锁,得一子已持续说道:“只要谢贻香听懂我的话,天然便会明白你的来源,继而想通整件事情。待到当时,你的存在对她而言,不过只是一段影象罢了,又或者是一个游戏――一个将本身扮演成你的游戏。”
听到这番话,“谢贻香”已有些坐立不安,就连旱烟也没法律她平静下来。她当即奋力挺直腰身,争锋相对道:“你说得固然头头是道,但那又如何?如你所言,眼下我便是谢贻香,谢贻香便是我,你又能何如我?你觉得仅凭三言两语,便可将我消灭?的确是天大的笑话!奉告你也无妨,要想将我消灭,除非是连同谢贻香一并杀死;不然的话,即使是我的真身亲临,也一样无计可施。”
得一子缓缓说道:“你这所谓的‘寄魂之相’,和毕忆湘的症状倒是异曲同工,皆是被旁人洗脑,给你们通报了一整套内容,以此来影响你们的思路心智。以是在毕忆湘的潜认识里,才会认定本身是关公转世,由此分裂出两个身份;但不管是‘关公身份’还是‘毕忆湘身份’,这二者实在都是毕忆湘本身,是她本身同时扮演了这两个身份。”
谁知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谢贻香便将这千万件事情尽数清算清楚,一一化作本身的影象;就连她本身也有些不敢信赖,本身的脑筋何时变得这般好用?再遐想起方才得一子的话,她忍不住开口说道:“小道长所言不差,这统统的确像是一个游戏。”说罢,她又弥补说道:“现在游戏结束了,我是谢贻香。”
耳听得一子俄然念起咒语,“谢贻香”不由心中一凛。要说道家的那些“符咒印斗”,她本是一窍不通,但是得一子现在念出的这串咒语,在她听来却仿佛有些熟谙。只听得一子持续念叨:“……流盼无穷,降我光辉,上投朱景,解滞豁怀……”她蓦地觉悟过来,这岂不恰是当日海一粟向本身发挥“七星定魄阵”时所念的咒语?
谢贻香早已想通了此中起因,听到这话,心中更是再无迷惑,赶紧向得一子抱拳施礼,恭声说道:“多谢小道长互助。”得一子嘲笑道:“不必谢我,谢你本身便是。阿谁家伙所言非虚,凡人一旦被他种下此术,即便是大罗金仙下凡,又或者是阿谁家伙亲身脱手,也已没法挽救。方才我不过是以言语指导,唤醒你本来的神识,是你本身的神识将他消灭;你如果个蠢材,我也帮不了你。除此以外,你还要多谢本身身上的‘七星定魄阵’,若非有此阵庇佑,就算你能克服于他,神识也一定经得起这般折腾;稍有不慎,不但不能将对方化为己用,乃至另有能够变成傻子,哪还能保持现在的复苏?”
想到这里,她便起家平常大人和宋参将身前而去,想到和他们参议对策。却不料蓦地间但觉心中一冷,继而“唰”的一声轻响,腰间乱离已无端出鞘,自行激射出来,落进了谢贻香手里。
得一子点头说道:“若要和你我二人比拟,谢贻香这小丫头天然望尘莫及,但将她放到庸碌世人当中,其资质也算出类拔萃;如果能活到个五六十岁,即便不能开宗立派,也能拾人牙慧,集大成于一身。并且她身上另有一个特质,用我道家的说法,便是‘引’,能够了解成‘引渡’之意,又或者是佛家所谓的‘有缘人’。就比如本日我能见到你,也是通过她这一‘引’的感化。以是你到底还是低估了她,谢贻香的存在,实在并不简朴。等她完整觉悟,明白现在的本身不过是在扮演你这一角色,天然便会结束这个游戏;而你,也将不复存在。”
这话一出,便意味着谢贻香完整规复了普通。劈面的得一子倒是满脸不屑,嘲笑道:“阿谁家伙留在你脑海里的各种,眼下已被你尽数化为已用,倒也算因祸得福。就比如你们习武之人获得高人传功,一夜之间获得数十年的内力;而阿谁家伙,倒是将他的聪明传给你了。至于他在你脑海中留下了多少聪明,今后你又能从中贯穿多少,继而学乃至用,那便要看你的本领了。”
话音落处,“谢贻香”浑身高低都是一阵抽搐,差点就要从椅子上滑落。她不由脱口喝道:“不成能!这类事向来便没产生过!就算她真能想明白,又能如何?眼下我才是这副身躯的仆人!”
说着,得一子那姣美的脸上不由暴露一丝嘲笑,盯着“谢贻香”持续说道:“而你的‘鬼上身’,也是被旁人强行灌输了一整套内容,由此在你脑海中构成一段影象,让你将本身臆想成别人,同时却又保存着本来的你。如此一来,你身上同时存有两个截然分歧的身份,在旁人看来,的确像是传说中的‘鬼上身’。但是追本溯源,你始终还是你,这两个分歧的身份,也都是由谢贻香所扮演。”
得一子却不动声色,淡淡地说道:“井底之蛙,到底只配坐井观天。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天然,人间万物皆逃不出‘道’的指引,何况是你这雕虫小技?据我所知,起码便有三种体例,足以令你魂飞魄散、形神俱灭,但眼下我却一种也不筹算用。因为――你是谢贻香。”
话说前厅里的一干人,此时都被久别相逢的毕家世人吸引,要看毕家如何了断这场恩仇,一时竟无人理睬得一子和“谢贻香”二人。耳听得一子说出“寄魂之相”,“谢贻香”眼中闪现过一丝惊骇,却只是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谢贻香蓦地惊醒,径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说完这番话,得一子便将双眼闭上,待到他重新展开时,眼睛里已经转回了本来那对灰红色的瞳孔。当下他在谢贻香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取来本身那件红色大氅重新披上,扯下帽子挡住头脸,闷声说道:“法事已经做完,毕府里的六只恶鬼,也已尽数找出。今后的事,便与我毫无干系……”说着,模糊便有鼾声从大氅里传来,竟是再次甜睡了畴昔。
谢贻香见状,不由苦笑一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却觉满嘴都是旱烟的味道,好不恶心。再看毕府前厅里的局面,不由心道:“我的‘鬼上身’已被这位小道长化解,恒王一案的本相也已查清,但此案到底还是要定出个成果,不然朝廷又怎会善罢甘休?”
与此同时,前厅当中仆人席位前的毕无宗暴喝一声,以手中那柄青龙偃月刀隔空斩落,竟然将劈面轮椅上的毕夫人连人带椅劈作两片,铺洒出一地鲜血。
伴跟着得一子说出这话,“谢贻香”的神采已是惨白一片,浑身高低仿佛都开端不受节制。她尽力举起手中的旱烟杆,想要再吸上一口,却如何也送不进嘴里。随后便听“啪”的一声,她手里的旱烟杆再也拿捏不住,终究掉到了地上。
一想到海一粟,她面前顿时闪现出海一粟白发绿袍的形貌,仿佛正在朝本身招手。耳边得一子的声音持续念叨:“……得驻飞霞,腾身紫微,人间万事,令我先知……”那海一粟的幻象随之捏出一个指模,伸手向她脑门上按来……以后仿佛有亮光乍现,将面前统统统统尽数覆盖此中,变成空缺一片;与此同时,她的脑海里也变成空缺一片,就仿佛是飞升于九天之上,又仿佛是坠落于地府之下!
待到她看清面前这个姣美的黑袍小羽士,一对瞳孔和衣衿、腰带、鞋子倒是红色,清楚恰是此番和本身同来毕府的得一子,她才垂垂回想起了方才产生的事,乃至包含本身以“言思道”这一身份的言谈举止。刚一想到这里,顷刻间千万件事同时涌现在她脑海中,当中有笔墨、有言语、有丹青、有场景……全都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