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具有的最贵重的金饰，是一枚一克拉多点的矢车菊蓝宝石戒指，面前这些，随便哪一个，大抵都比她那枚戒指值钱。
裴清带着李岩，穿过园子，再走过一条两边都是高墙的巷子，转个弯出来，就到了一条人声鼎沸、热烈非常的宽广大街上。
“这位女人看着面熟。”婆子笑着和李岩攀话，“头一趟到小号来？那得烦劳女人，先得给女人量个尺寸，女人这边请，这位大姐儿也请这边。”
穿过一个不算小的园子，几个婆子在一个用低矮起伏的女儿墙围起来的小小院落前停下，院子里四五其中年妇人迎出来，垂手侍立在院门两侧，让进李岩和玉树，引着两人沿着小小的抄手游廊，进了上房。
吃了饭，仆妇禀了李岩，带着个高瘦的老大夫出去，细细诊了脉，看了伤口，开了方剂，没多大会儿，就送了药出去，玉树给李岩身上脸上几处还结痂还没褪掉的伤口上抹了药，李岩已经困的眼皮打斗。
李岩瞪着长案上摆着的几十匹绸缎，每样都做一件……
李岩嗯了一声，内心涌起股奇特的感受。这也难怪，这是她头一回由年青男人陪着买衣服买金饰，并且还是对方出钱。
李岩从帘子后转出来，裴清坐在上首椅子上，抿着茶，见李岩出来，站起来，表示中间长案上已经摆的满满的绸缎和毛皮，“你怕冷，大毛衣服多做几件，这几张貂皮还过得去，让她们给你做两件斗蓬，这几张银狐也还好，做斗蓬和袄子都好。”
“是是是！”两个婆子眉开眼笑，不断的承诺，不断的曲膝，这一笔买卖，抵得过一年的辛苦了。
院门外，裴清一件靛蓝长衫，站在一颗梅树下，正抬头看着树上一对叽喳吵架的鸟儿，看的兴趣盎然。
李岩这一枕黑甜，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杆，一觉起来，只感觉浑身舒畅，这些天的伤痛和劳累，都被这一觉睡走了。
“这是小明园堆栈。”玉粟上前半步，微微欠身笑道：“爷叮咛，在南阳城多停几天，把女人路上要用的人手、车子，百般东西筹办齐备了再出发。”
从巷子里一扇小门出来，这家珠宝行好象哪一户的宅院子一样，掌柜一起让着裴清和李岩进了间花厅，花厅正中摆着张广大的长案，几个小厮捧着大大小小的匣子，一会儿就将长案放的满满的，匣子里珍珠玉石闪着柔润却夺目的光，各式百般的赤金金饰堆在一起。
李岩站在台阶上，微微侧头打量着裴清。她见过他很多次，可这么当真的打量他，这是头一回，把他作为一个年青男人――就是个年青的、长的很不错的年青人来打量，这是头一回。
玉树先下了车，再谨慎的扶下李岩，李岩下了车，转头打量四周。
李岩嗯了一声，跟着婆子往里走。
“没有，在想，做了多少衣服。”
“是，爷在外头候着了。”玉粟垂手让到一边，等李岩出来，再垂手跟上。
“好多了，现在就走？”李岩站起来。
裴清瞄着一起怔忡的李岩，再转头看了眼跟在前面的玉树，再看看李岩，跟着李岩的步幅，也不说话了。
净房里热水已筹办好了，几其中年仆妇个个手脚利落，换了几遍热水，李岩舒舒畅服洗了个澡，出来换好衣服，饭菜已经送到了，连同一只火锅，摆满了桌子。
李岩站在长案旁，目炫狼籍到有些麻痹了。
两个婆子热忱非常的围着李岩倾销，李岩听的头都有点晕了，甚么缂丝锦缎羽纱织金尼，都是干甚么用的？
上房里灯火透明，带着芬芳香味儿的暖风劈面而来，李岩舒畅的叹了口气。
婆子将李岩和玉树让到帘子后，几个绣娘仔细心细量了尺寸，又描了脚样，足足忙了两刻来钟，才算量好了。
刚吃了早餐，仆妇带了玉粟出去，隔着帘子禀报：“女人，爷问女人好些没有，如果好些了，爷陪女人去买些东西。”
裴清笑起来，“想这个做甚么？如果不累，我们走畴昔，也就半刻钟。”裴清表示李岩往前，李岩低着头，有些苦衷忡忡，这些款项和情面，如何还？还不了，如何办？
一其中年管事小步急走迎上来，玉粟迎上来讲了几句，中年管事忙叫了两个绸衣绸裙的婆子过来，两个婆子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殷勤的引着李岩和裴清进了间很宽广的隔间。
两只鸟儿俄然跃腾飞走，裴清转过甚，迎着李岩的目光，暴露一脸明朗笑容，“走吧。”
李岩下了台阶，裴清看着她过来，转个身，和她并肩往前，“先去裁缝坊，挑好衣服，再去挑些钗环。”
李岩的手在一张张柔滑的外相上拂过，两个婆子已经将一匹匹的绸缎抖开，“这几张紫貂色彩深，配大红靛蓝最能压得住，女人看看这匹暗纹缂丝料子如何样？这料子看着老气，实在上身最衬人不过，女人生的如许好，这料子一衬，真比水葱还水灵……”
“累了？”裴清看着神情有几分恍忽的李岩，体贴道。
裴清微微侧着身子，护着李岩穿过街道，进了劈面一家披红负伤、油漆光鲜的铺子。
李岩跟着裴清出了裁缝坊，站在铺子门口，转头看了眼还在不断曲膝的两个婆子，有几分恍忽。
“两件貂皮斗蓬配这两匹缂丝料子。”站在李岩背后的裴清发话了，“银狐用织锦缎，这些料子，每样都做几件，让绣娘看着搭配。”
远远能看到城门时，天已经黑了，玉粟提着灯笼，纵马迎上来，带着一辆车十几匹马，穿过几条灯火透明的热烈街道，拐进一个宽广的胡同，车子直接进了一个看起来非常气度的院门，在影壁后停下，几个婆子迎上来，放下脚踏，打起帘子。
“这里就是。”路过一个巷口，眼看李岩出着神就要走畴昔，裴清伸手挡在李岩肩膀，悄悄推着她转进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