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笑起来，弯下腰，细心看了看李岩的脖子，“没伤着你就好。”
“嗯。”裴清顿了顿，才接着道：“老李相国宗子早殇，小李相国事嫡长孙，是老李相国带在身边，亲身教养大的，不过，小李相国粹会了老李相国的专断狠辣，却没有老李相国的心计手腕，做了不到十年丞相，就亡了国，也给李家带来没顶之灾。”
“另有，你说我是，我就是了？李荣海本年多大了？没老胡涂吧？另有那位陈老夫人……”李岩总感觉有点不靠谱，冒用别人身份这件事，让她有种在犯法的感受。
出了珠宝行，门口停了辆靛青绸围子的大车，金豆拿着鞭子牵着马，玉粟掀起帘子，李岩上了车，裴清紧跟前面也上了车，金豆表示有些怔忡的玉树上前面一辆小车。
“李家是从老李相国李轻安那一代，从豫章迁到都城的。”裴清伸手将车帘拉开一半，“到明天，是第五代了。李家两位相国，你传闻过没有？”
李岩瞄着他那只渐渐理着斗蓬的手，内心涌起股说不清的感受，她感觉那只手，好象不如何安闲。
说到林氏难产而死，裴清顿住，极轻的叹了口气，“李荣海到都城后，续娶了江陵陈家女人，就是现在的陈老夫人。”裴清看着李岩，嘴角往上弯出丝丝笑意，“陈炎枫也是江陵陈家后辈。”
“进都城之前，你得有个合适的身份。”裴清理好斗蓬，端祥了几眼，才看着李岩接着道。
“有个处所，你得畴昔看一趟。”裴清端坐在李岩劈面，一边说，一边伸手替李岩理了理窝在中间的斗蓬。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李岩抬手按在额头，裴清说的驰名有姓有因有果，听起来跟真的一样。
院子内里比内里更加破败，两边的配房已经塌了一半，三间上房倒还好，院子里到处都是荒草。
李岩手里还握着那串粉红珍珠，抬头看着裴清，内心说不出甚么感受，那些珠玉……如果只要一样，比如手里这一串珍珠，再如何着，她也得冲动镇静一会儿，可现在……她已经麻痹了。
裴清挑一样，中间掌柜等个半晌，就利落非常的收起，一排排放到小厮托着的紫红丝绒托盘里。
李岩被他看的一身不安闲，忙今后退了两步，“来这儿看甚么？”
李岩怔了下才反应过来，是说她到都城李家？她只是先到都城看看，到不到李家，这会儿环境不明，她还……她环境不明，可他必定一清二楚……
“那边就是李荣海在南阳的居处，也是李昌楠长大结婚，生下女儿的处所，出来看看，这里是后巷，前面是一条小街，都走一遍。”裴清指着两人面前两扇陈旧的黑漆院门。
“李荣海没接李昌楠去都城，李昌楠在南阳长大，娶妻高氏，生了一个女儿，女儿两岁那年，李昌楠伉俪双双死在南阳城一场疫病里，高氏的兄长高延年带着这个女儿，展转迁到六安，本年年初，高延年病死，临死前，将你拜托给我，带到都城，认祖归宗。”
李岩点头，周睿和她说过一回。
“李家嫡支，只要小李相国七岁的季子李荣海幸免于难，避到李荣海母家南阳，李荣海在南阳住了十三年，十九岁那年，娶了南阳城东林秀才的女儿林氏，隔年，朝廷召李荣海回京，林氏身怀六甲，没能同业，两个月后，李荣海宗子李昌楠出世，林氏难产而死。”
裴清话音刚落，车子就停了，帘子掀起，裴清先跳下车，回身去扶李岩，李岩侧身避开他的手，搂着裙子往车下跳，顾着了裙子，却没顾上斗蓬，斗蓬下摆夹在车门缝里，扯的李岩猛的歪向一边。裴清伸手抱住李岩，顺手将斗蓬拉出来。
李岩被斗蓬带子扯的连咳了几声，才缓过口气，“感谢你。”
金豆推开院门，裴清在前，李岩紧跟着进了院门。
“李荣海已经死了七八年了，陈老夫人还健在，你放心，有我。”裴清说的极其笃定自傲，李岩侧头斜看着他，裴清迎着李岩的目光，笑意一点点浓起来，“放心，统统有我。到了，就是这里。”
“是是是！”掌柜连声承诺，一步畴昔，两只手矫捷的让人目炫狼籍，半晌就将半案子赤金金饰收了一大半到小厮的托盘里。
“这个女儿呢？活着的？还是早就死了？”李岩一下下拍着额头，这个身份，好象很不如何样。
“有我，你放心。”裴清柔声打断了李岩的一串儿的万一。
“不晓得，高延年当年带着她南下，今后杳无踪迹。”裴清垂下眼皮，避开了李岩的目光。
李岩听的呆了，没顶？李家没有了？那现在的都城李家呢？
裴打扫了眼，表示李岩，一边往外走，一边温声道：“先姑息用一用，我已经让人去采买好的了。”
接着掂起支翡翠云头簪，“这个也能用一用。”放下簪子，又顺手挑了一串蜜蜡珠子，一支百蝶穿花羊脂玉佩，一只红珊瑚玉荷叶簪子、一只缀满宝石的步摇、一对紫水晶耳坠，排到李岩面前，“这些也过得去。”
李岩转头看了眼小厮手里的托盘，再转头，裴清已经又挑了十来件出来，伸手将案子上的珍玉拨了拨，皱了皱眉，“先这些吧，这些，”裴清指着另一边堆在一起的赤金金饰，“挑时新的模样，都拿一两样。”
“你感觉是真的，那就是真的。”裴清紧盯着李岩的神情。
李岩点了几下头，表示裴清接着往下说。
“杳无踪迹。”李岩反复了一句，“冒用人家的身份，万一真人呈现了呢？万一被人发明了呢？万一……”
裴清盯着大瞪着眼睛，看着成堆的珠玉宝石发楞的李岩，又瞄了眼打量着满案的金饰，波澜不惊，一幅司空见惯模样的玉树，眉头微蹙立即舒开，走到李岩身边，伸手拿起串莲子大小的粉红珠串，顺手盘了两圈，递到李岩手里，“笼在手上倒也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