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喜极。择其精锐,募集一万健勇。号“秦胡兵”。
由浅入深,先易后难。此乃施术之需求。少帝自幼耳濡目染,亦不心急。如此几次施术,一夜之间,董承便会将心中隐蔽,毫无保存,和盘托出。直到精竭昏睡。待醒来,对先前之事,浑然不知。如同大梦一场。
玉堂殿与永乐宫,南北毗邻。如故意窥视,收支人等,自可一览无余。目视张俭入永乐宫。一众朝臣,窃保私语,神采各别。
张俭趋步入殿,大礼参拜:“臣,张俭,叩见太皇。”
累日来,禁中《起居遗诏》之风传,甚嚣尘上。现在看来,此诏或已入董太皇之手。故才有本日之见。
见董承无言以对。少帝居高笑道:“如卫尉所见。权力当头,无可免俗。朕与董氏并何氏,并忘我怨。然为全大局,不得已而为之。”
“董骠骑擅权,为陛下所拿。臣无话可说。然,太皇何其无辜。敢问陛下,意欲何为?”董承反问。
“你是何人?”妇人私语相问,董承竟难生违逆之心。
“陛下劈面,臣岂敢放滥。”董承面无神采,无喜无悲。
四目相对,史夫人轻启双唇,喷出一股烟雾。
“恰是。”张俭似有所悟,因而顺其言:“先帝盛年而崩,未及立储。皇宗子继位,乃祖宗家法。蓟王如此行事,自无可指责。”
待屏退摆布,董太皇言道:“少府可知,所为何来?”
“喏。”便有虎贲郎上前松绑。
“请太皇明示。”张俭答曰。
永乐宫,前殿。
“时至本日,太皇肯善罢甘休否?”少帝回问。
诸如尚书台、侍中庐等,朝臣署寺,多在南宫,无需远行。少府张俭,方才出殿。便有小黄门近前见礼:“少府留步。”
董承忽觉天旋地转。数息以后,目光垂垂板滞。
“免礼,赐座。”董太皇自帘后言道。
唯有卢司空眉头舒展,似另有深意。
待太医受命前来,为董承包扎。
天子出行,所乘车驾为正车,随行均为副车。正车由奉车都尉掌管,副车由驸马都尉掌管。驸,即副。驸马都尉,掌副车之马。至三国时,魏国何晏,以帝婿授驸马都尉,魏晋因循。厥后,历朝帝婿皆按例加此称呼,简称“驸马”。至此,驸马即用以专称帝婿。
“你是何人?”见其非玉堂署吏,张俭遂问。
“无它。欲知卫尉心中,所思所想,所隐所藏。”少帝轻声一笑。
不愧是党魁。竟不避嫌。
“诚如少府所言。只因托孤时,先帝未及明示。故蓟王循旧例,立皇宗子为帝。然若先帝临终前,另有安排。又当如何?”
少帝和颜悦色:“卫尉吃惊了。”
“喏。”小黄门喜极。话说,自少帝突然发难,囚禁二戚并一众翅膀。永乐宫日渐失势。朝臣避恐不及,本觉得少府亦不例外。岂料竟不畏人言,单身赴会。
“何方人氏?”
新任羽林中郎将,乃董卓麾下,“凉州四大人”之胡轸。先前,胡轸、杨定、李蒙、王方等,“凉州大人”,“为羌户所迫”,四周受敌,难以安身。幸得董卓美意相邀,举家迁入并州安居。凉州大人,世代结好羌人。种辈繁炽,后辈浩繁。拖家带口,不下十万于众,迁入并州。弥补人力。
奉车都尉,武帝始置,职掌天子车舆,入侍摆布,多由天子亲信充当,秩比二千石。
“早已婚配。”
果不其然。董太皇沉声道:“若先帝另有遗诏,言‘废长立幼’。又当如何。”
虎贲中郎将王越,守备玉堂殿。话说,王越自先帝时,便担此要职。虽恪失职守,不敢有一日之疏。何如多次渎职,令新帝、少帝,皆为人所乘,险性命不保。痛定思痛。王越广招天下豪侠出列虎贲。将玉堂殿防备如铁壁铜墙。先前重修二宫时,玉堂殿亦经蓟国营城术改革。涓滴不弱于永乐宫并云台。
“奴婢乃永乐宫人,奉太皇之命,请少府移步。”小黄门语速缓慢。恐为人窥破。
董太皇言道:“合肥侯于南阳称帝,启事便是《废帝圣旨》存疑。先帝沙丘托孤,兄终弟及。蓟王力排众议,扶立合肥侯即位为帝。后合肥侯因故被废,蓟王又遵先帝遗命,父死子继。不知然否。”
董太皇大喜:“少府之言,甚慰朕心。”
“然,先帝有二子,托孤蓟王时,却并未言及,何子为继。”董太皇又道。
“冀州河间。”
言归正传。
杨定新授奉车都尉,李蒙、王方为摆布驸马都尉。
张俭心中一动,这便言道:“火线带路。”
“可有子嗣?”
言罢,遂命史夫人上前。
“谢太皇。”张俭再拜落座。
南宫,玉堂殿。
“朕,先前行事,皆为自保。现在行事,乃为守祖宗家业,不为外人所夺。卫尉既是朕之母舅。当知朕之苦心。”少帝直言相告。
奉车都尉、驸马都尉,名义上隶光禄勋。少帝皆用董卓麾下将校充当。换言之。九卿之光禄勋,非董卓莫属。
“春秋多少?”
“毋论,兄终弟及,父死子继,废长立贤。只需出自先帝遗诏。臣等,自当受命行事。”张俭掷地有声。
“可曾婚配?”
日上三竿,百官下朝。各回署寺,理本日公事。
“速速松绑,传太医诊治。”少帝一声令下。
“永乐卫尉,董承。”
“若先帝另有遗诏,言及立储之事。自当另作他论。”话已至此,张俭焉能不知。
“陛下意欲何为!”与史夫人目光一碰,董承忽觉毛骨悚然。
驸马都尉,亦武帝始置,天子出行时掌副车,秩比二千石。为侍从近臣,常用作加官。员五人。
少帝重用之心,董卓心领神会。更加恪失职守。人前人后,卑躬屈膝。不敢涓滴尽情妄为。只因出身西凉,向来为关东所轻。话说,董卓虽出身陇西临洮,却生于颍川。妥妥关东士族。只可惜未能久居故乡,为蛮夷所逆化,浑身草泽,绝无墨客意气。出身常为人诟病。宦途亦颇多不顺。现在否极泰来,焉能不倍加珍惜。
半晌后,董承五花大绑,浑身血迹。被押送入殿。
“二十有五。”
口气浓烈,恶臭扑鼻。
“秦”乃指凉州汉人。“胡”则指代羌胡。凉州大人,世代联婚,并称“秦胡”。亦言指“汉羌”并“汉胡”混种。
“然也。”张俭答曰:“此乃先帝托孤之言。天下皆知。”
“家有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