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时势险恶,贼臣当道。不管百贡职蛮、众郡奉计,亦或是宗亲诸刘,皆择函园客堡居住。不住鸿胪寺国宾馆。
一唱一和,前呼后应。少年天子,面如土色。
宋朱紫劝道:“夫君切莫伤怀。董卓以家小相逼,吕布不得不为。王允行事不密,怨不得旁人。累及无辜,连累甚广。为今之计,当如何补全。”
累日暴雪,本日始晴。天光微亮,人马嘶鸣,充塞城郭。特别函园,旗号蔽日,庙门大开。出园步队,连绵数里。由西向东,横穿入城。
“老臣,殿前失礼,陛下恕罪。”王允清算衣冠,伏地行大礼。
“安朱紫安在?”士朱紫忽问。
“我儿安在?”
乃至于,道旁小儿,争相仿照。
又三日,吕布举家搬入万岁坞中,被一众家奴部曲,尊为“少主”。
“王允谋逆,罪大恶极。剥皮抽筋,剁成肉泥。”董卓竟天赋子而言。
寄父、义兄,突遭变故。安素表情,可想而知。
吕布按剑持戟,立于董卓身后。
“安朱紫昨日侍寝,尚未起家。”蓟王答曰。
人前人后,别无二致。
便是少年天子,亦失声:“王太仆?”
见此人,具服貂冠,竟是位列九卿之高官。
虽已先行报备,然毕竟深居简出,外人未能窥得全貌。故不知,上洛使团究竟多少。待正月旦当日,接车如龙,摩肩继踵。洛阳百姓方知盛况,竟不弱先前。
“请陛下移驾。”百官无不大声拥戴。
“禀夫君,妾,欲往洛阳。”安素正色道:“谓事出必有因。寄父、义兄之事,道听途说,断难全信。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少顷,忽闻甲片撞击,金戈铁马。
洛阳百姓,坐井观天。却也窥一斑而知全豹。
“非也。”张俭乃出董卓门下,岂会为王允摆脱:“老臣所虑乃明天盛典。若发兵器,恐为不祥之兆。”
“朱紫可好?”蓟王既知,安素亦知。洛阳城中,诸如程氏姐妹,与安素时有手札来往。
“吕布在此。”
“无妨。”安素柔然一笑:“寄父、义兄,皆未有失。内里详情,尚不得而知。且三司会审,非一日之功。足可一探究竟。”
“我儿安在!”
少年天子,所思所想,可想而知。
“何故……至此?”少年天子,欲言又止。
坐实认贼作父。
蓟王忠君护主,先帝当可拜托。
“喏。”吕布便要上前拿人。
吕布遂拍顿时前,大声答曰:“吕布在此。”
心念至此,董卓这便作罢:“临时留尔性命。会后杀之。”
便有一人,被羽林卫押送入殿。掷于天子座下。
“吕布在此。”
“丞相且慢。”危急关头,忽见一人自出行列。
“此去洛阳,危急重重。朱紫断不成单身涉险。”蓟王决然点头。
“贼臣无耻!”王允怒发冲冠:“擅行废置,暗害太后,略蒸宫人,发掘园陵,穷凶极恶,暴逆至此。大家得而诛之。天下恨不能,食肉寝皮!”
蓟王宫,瑞麟阁。
寸步不离。
董卓旁若无人。躬身请命:“时候已至,请陛下移驾。”
少顷,安朱紫步入阁中。
“为夫已命门下,施以援手。亦传语黄门令左丰,善待狱中人等。何如朝野高低,皆董卓翅膀。恐难转圜。”蓟王言道。
“董贼,董贼!”王允喝骂不竭,被拖下殿去。
“臣吕布,叩见陛下,拜见丞相。”
果见左中郎将吕布,利甲坚兵,领羽林卫,刀枪上殿。越百官行列,止步于天子座下。
“不成率性而为。”明知山有虎,方向虎山行。蓟王如何能应允。
开年嘉会,百官无出缺席。便是称病不朝,闭门谢客之王太仆,亦抱恙入宫。
读完洛阳密报,蓟王一声慨叹。
终归一场内哄,未殃及大典。存续大汉威仪,保全天家脸面。
“王太仆,功亏一篑。吕奉先,认贼作父。”
恰是少府张俭。
见安素伏地不起。宋朱紫忽心有戚戚。这便垂泪进言:“寄父兄,亦是父兄。换做夫君,又当如何?”
“少府所言极是。”便听少年天子,轻声言道:“殿外百贡职蛮、众郡奉计。更加诸刘宗亲齐聚。若此时发难,恐有损大汉天威。”
“妾,情意已决。求夫君成全。”安素肃容下拜。
“见过夫君,并诸位姐妹。”
而后,常常遇事。董卓便于竿摩车中唤一声:“我儿安在。”
董卓神采微变:“少府欲为此獠讨情乎?”
比起“周旋容万人,陛高二丈”德阳殿前,人头攒动,人隐士海。此时,德阳殿内,天子正襟端坐,百官屏气凝神。董卓仗剑立于天子座前,神采古井无波。
不出三日。王允翅膀,被连根拔起。董卓纳党魁进言,未动私刑。将一干人等,皆收押黄门北寺狱。待开朝之日,交由三司会审。
“寄父、义兄,反目成仇。”士朱紫叹道:“安朱紫,有苦自知。”
无忌童言,此起彼伏,充满街头巷尾。传为洛阳笑谭。
正月旦会,准期而至。
董卓恶极反笑:“好一个食肉寝皮。某,便如你所愿。”
待看清边幅,百官无不哗然。
煌煌天汉四百年,积威犹在。特别蓟王汉旗高举,征讨四方,莫不臣服。西域、漠北,岭南、东洋,四多数护府所辖,纷繁跟随蓟王,遣使上洛。足抵关东淮泗所缺。且范围尤胜。
“朱紫,意欲何为?”蓟王听出弦外之音。
董卓抱拳施礼,又吐气开声:“禀陛下,老贼叨食汉禄,实为汉贼。装病不出,暗行不轨。欲谋刺朝堂重臣,颠覆社稷。古人赃并获,故请陛下决计。”
阁中朱紫,神情微黯。
天子言轻而位尊。百官劈面,众目昭彰。若一意孤行,恐落人话柄。特别蓟国上计使团,鲜明在列。此中景象,若被蓟王所知。反而不美。
正月旦会后。
董卓乃至将五千秦胡铁骑,交由吕布统领。足见信赖有加。
“嗯……”董卓果见游移。
百官各自窃保私语。羡慕,鄙夷,鄙弃,悔恨,兼而有之。
王允被捕下狱,吕布认贼作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