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妃沉声截断宁嫔接下来的话语,调子也失了昔日的清扬委宛,道:“一派胡言乱语,究竟是何人教唆你这般诽谤本宫?”
灰尘一落,结局已定。璞玉便带着小巧玲盯快步分开羲和宫。
隆冬骄阳,明烈炽热,宫道两边不着名的树的枝桠上叶子叠叠重重交叉,在晃眼惨白的日光下折射着如翡翠绿光,而背后满盈那种莫名的阴凉之气久久不散,手心尽是汗意。
皇上子嗣薄弱,独一两位帝姬,帝后格外正视皇嗣,乃至于暗害皇嗣成了宫闱里头的甲等大罪。现在局势翻转,暗害皇嗣之矛直指向她且连累家人,她怎还能沉寂自如?
终究以晚妃降为晚嫔,宁嫔因暗害龙嗣打入冷宫结束。
闻言,宁嫔道:“大家皆知进贡卷宗只要一本,既然何大人一口咬定卷宗是捏造之物,却又拿不出另一本卷宗。莫非何大人别有用心?”
青禾翻开卷宗,卷宗上的内容与璞玉之前所瞥见的不异。
璞玉看了一眼晚妃,只见身着水红色古纹双蝶云形纱裙的她端坐在椅子上,容色还是是初见时的倾国倾城之色,剪水明眸仿佛一汪清泉,肌白盈润如美玉,美艳似三月盛放牡丹花。晚妃公然不简朴,面对如此颓势,还是能沉着矜持,阵脚半分未乱,转眼想出应对之谋。
世人悲喜不一地静候着何羽晨公布成果。殿内顷刻堕入沉寂,连同殿中氛围好似也凝成了薄冰,连殿外清风穿过叶间撩起地轻微窸窣之声仿佛此岸飘来低声轻吟也能听得清楚。
此语一出,世人哗然,却无人出言质疑。
宁嫔从木椅中抖擞,一把夺下青禾手中的卷宗,重重地掷在地上,杏目圆睁,喜色满容,痛斥道:“满口诳语,卷宗是皇……”
何羽晨接过卷宗一如之前细心检察半晌,才正色道:“这本是真正的卷宗。”
宁嫔晚妃仿佛刹时被抽去了灵魂,气势顿失,踉跄连连退了两步,神采突然惨白如纸,剪水美目尽是浮泛,绝美嘲笑:“本来如此,影子终只是影子。”
皇后身为六宫之主,晚妃身居高位,得宠多年。在宫闱当中她们两人如同两棵大树耸峙后宫多年,两人的权势更是如树根埋于地下般早已盘根错节,大多宫妃只能如春藤般凭借于晚妃或者皇后,但是春藤也期盼阳光,倘如有能够春藤也会挥刀砍树,然后长成大树。现在而此事一出,世人幸灾乐祸都来不及,又怎会捐躯出言讨情呢?
轻如绒絮的一句话。
半晌后,何羽晨终究合上卷宗,沉声宣布:“卷宗里的笔迹与微臣的笔迹极像,但确然不是微臣亲笔所写,且卷宗后并没印有微臣的私章。”
晚妃如同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不甚在乎道:“既然何大人丁口声声说这本卷宗是假的,可否拿出真的卷宗作证?”
言下之意是他没有卷宗。
本日没法科罪于晚妃,相称于放虎归山,来日便是她与若言为鱼肉,晚妃为刀俎。
这个何羽晨不知是没有眼色看不出殿中的暗涌翻动还是不惧权势,还是不谦不卑道:“微臣所言句句失实,不敢有欺瞒之意,更无贰心。”
平凡人出门皆不会带着书卷出门,何况这本进贡卷宗比平常书卷厚重好几分,且唯有进贡是才会用到,何大人如何能够随身照顾?没有真的卷宗作证,晚妃身居高位,何大人官微言薄,仅凭何大人三眼两语一定能科罪于她。
何羽晨还将来得答复,青禾却说了一句好似无头无脑地话语:“她要返来了。”
何羽晨直言道:“进贡的卷宗不是微臣保存。”
语音方才落下,青禾将卷宗递给何羽晨,何羽晨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翻开卷宗,神采庄严,当真细心检察卷宗。
皇后适时出言,宽和道:“本宫这里也有一本卷宗,有劳何大人再次评断真假。”
皇后一如昔日安闲温谦,声音暖和道:“有劳何大人替本宫辩白这本卷宗的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