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什么什么桃树煞

周氏道:“是颗桃树。”

“程公子逢的是甚么树的煞,便要种甚么树,从选种、挖坑、落种、浇水等,一应活计,不准旁人插手,如有人替了一点儿活,便是前功尽弃。如此一人种来,直至着花成果,方才算修得正道,让那桃煞去了。”她不急不缓道。

阮小幺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样,道:“我已号过脉,程公子身子并无病痛,乃是平人。”

擦,从桃树上掉下来也会吃惊!这程六郎是果冻做的么!

原话是如许的:“传闻有一次公子因着亡母祭日将至,日日心境降落,一日不知怎的在屋里落泪,俄然推窗向外头丫环又气又恼骂了几句,让她们把恼人的麻雀儿都赶了,这才又关了窗堕泪去了。”

几个妇人面面相觑。老夫人凝眉想了半晌,叫来下人,道:“将六郎的乳母周氏叫来!”

“……”你才认不全!

她也想做这么个薄命人儿!!!

程六郎半信半疑,道:“这医不成,便改成算卦了?”

她表示阮小幺畴昔。

进了屋,当前便瞧见壁上一副月下苦吟图,案上搁着狻猊的博山炉,里头熏香袅袅,八宝格上尽是珍奇古玩――玉镇纸、蓝田玉印、翡翠雕老翁垂钓、唐三彩侍女簪斑纹宽杜对爆瓶儿……应有尽有。里外间用帘相隔,翡翠玉石叮叮咚咚,一眼望去,里头檀木案上摆着一架古琴,背面藏书万千,一旁墙壁上挂着装裱得精美华贵的一幅书画,字体清秀端整,令人赏心好看。

阮小幺:“……”

程六郎收回了手来,淡淡道:“外祖母,孙儿说的是否不错?庸医只是随便开两副药让人喝了,这‘名医传人’竟是连药都不知从何开起呢!”

“天然是有事!”老夫人笑得慈爱,直拍他的手,道:“我知你夙来不喜看病吃药,本日分歧,本日这大夫年事比你还小。你可得好生让她看看!”

她笑道:“人死以后另有灵魂,草木成精,又怎会跟着身殒而魂消?”

厨娘沈氏早与她一五一十说了,这程六郎是个偏素食分子,常日里也吃肉,却只做得极清单了,他才动筷。东坡肉红烧肉之类,端到面前,准定倒掉。

“如何个诚法?”倒是程六郎自个儿问出了口。

阮小幺道:“木劫乃是与木有灾。程六郎小时是否从树上掉下来过?或是烧了树木、破坏树干之类?”

程六郎先只觉得她是新来的丫环,一时吃惊不小,皱着眉道:“她……她字儿都还认不全吧!”

“医卜医卜,二者畴前向来是不分炊的。只是以刻江湖骗子太多,屈辱了卜算的名声,世人觉得这不过是子虚乌有,这才垂垂不大信赖。但小女刚好对卜算之事略知一二,本日也是缘分,便为程公子算了一卦。”

她道:“李小医肇究竟算出了甚么?如果瞧不出我六郎的病情,趁早拜别了罢!”

临床的书案旁,正坐着个肥胖的少年。模样儿精美高雅,一股书卷之气,只是端倪间有一股挥散不去的沉郁之色。他正提笔写着些甚么,见着屋外来人。先是一喜,“外祖母!”

“种树。”

阮小幺盈盈而立,抛下两个字――

她踌躇了半晌,瞧了瞧四周焦忧的老夫人等人,才道:“小女倒有个别例,可化解夙怨,只是程公子会受些累,不过累完了也便好了。”

以老夫报酬首,一行人渐渐进了来。园内丫环们忙来迎候,并通报了当中正屋之人。

老夫人听得悚但是惊,沉沉点头。

阮小幺再一次被深深伤害到了。

再说喜静。

阮小幺点点头,向他微微一拜,“程公子。”

“外祖母,孙儿实在没病!”他接着道:“也不消吃如许那样的药方剂,需知给我开方剂的那些个大夫。大多只是来蒙骗些财帛,越吃越病!”

“木劫……”老夫人喃喃念叨:“木劫是甚?”

她缓缓展开眼,道:“体之不堪,或因病、或因命。既然公子并无病症,想是射中有劫,待小女算上一算。”

老夫人知他夙来不喜人多,便挥了挥手,只让身边两个媳妇儿陪着,其他人都退到了外头候着。

程六郎瞧了她一眼,便移了目光,迎向老夫人。道:“外祖母现下怎来了孙儿这处?莫非是有甚事?”

这一席话,让老夫人及另两个媳妇儿都愣了住。

“这……那为何六郎倒是如此孱羸之状?”老夫人急了。

老夫人也道:“是啊。你就让她瞧上一瞧,如果不好,赶了走便是!”

身子不好,说话还如此刻薄,真是个男版林mm。她一边吐槽,一边又装模作样闭眼掐指算了起来。

既未奉告生辰八字、又未奉告名字,她竟能如此便算出卦来?

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种树多好啊――

这就是程公子,一个多愁善感的文艺小青年。

老夫人道:“李小大夫,我六郎年幼丧母,最是个薄命人儿,现在一十六了,身边连个知心的人都没有,望小大夫能治好他的病,唉……”

老夫人:“……这、这可如何是好!?”

不消叫了,哪小我小时候没掏过鸟窝、采过莲叶、折过花朵?你们家程公子必定不是一出世就愁闷派的!

老夫人一脸骇怪,还想说话,却见她又闭上了眼,口唇微动,十指掐算。

阮小幺两指搭在他脉上,装模作样号了半晌,不时点点头,又皱皱眉,看得在旁的老夫人是一阵心喜、一阵心焦。

阮小幺却问道:“程公子这是……遭了木劫之相啊!木为土主,木盛则土衰,脾胃失和,纵是再补任何燕窝鹿茸之物也是徒然!”

老夫人只道六郎常日里喜静,饮食普通,再无别的。

她这一感喟,一应妇人忙着安抚,说“六郎有您这个外祖母疼着”的也有、说“六郎年纪还不算大”的也有、说“六郎品德模样俱是一流”的也有,殷勤体贴。

老夫人急道:“究竟是何法?”

暮秋初冬,外头早已叶落各处,此园中倒是到处常青,乔木藤木错落有致,园中两处低矮假墙,木格窗透着绿意盎然,拱门内景中有景,几个锦衣的婢女在园中立着,偶尔聊几句,舒畅的很。

半晌,阮小幺才又睁了眼。

世人只把阮小幺当作个跑江湖的,但再粗鄙,总归是男女有别,便搁了绸搭布在程六郎腕上。他不甘不肯坐了下,伸手向前。

阮小幺摊摊手,“卦象如此,千真万确。我问你,那树是甚么树?”

她老神在在,见着面上和蔼、身子发福的周氏来了,向老夫人先叩了两个头,道:“老妇想起来了,六公子五岁那年,因鹞子挂到了树上,便爬上了树,成果从上头摔了下来,受了好一阵日子的惊吓呢!”

阮小幺被她一口一个“李小大夫”闹得揪心,李大夫就李大夫,好端端的非要加个小字何为!

她不晓得他这类程度算不算偏执。只听沈氏说,他性子上来了,连鸟儿的声音都感觉喧华。

“现在晓得了关键地点,那接下来就要看如那边理了。”阮小幺顿了顿,道:“做法事那套就不必了,大多精怪也不吃那一套。所谓心诚则灵,就要看程公子他的心诚不诚了。”

“人没受伤,可受了冲撞,”阮小幺接道:“这便是土劫之根。程公子从树上落下来,你们只当他受了惊,不想那树是有灵性的,它也感觉自个儿受了惊,是以忿忿不平,十多年来一向在他身边捣蛋,令人孱羸。”

程六郎恰是居住至此,离老夫人的宅院最是近,吃端用度也与其他主子一样,乃至模糊有出超之势。

哦对了,因为多愁善感,身子已经不太行了。

再说了,这程六郎整日里过的是神仙日子,住在这华丽豪侈的园子里,服侍的婢女个个貌美如花,一呼百应,到了这老夫人嘴里,竟然还成了个“薄命人儿”?

老夫人忧心忡忡,问道:“李小大夫,如何了?”

屋中几人被她这模样又吃了一惊。老夫人道:“李小大夫,你这是何为?”

周氏急着问道:“那桃树早已被砍去了,怎还会捣蛋?”

最后,她又随口问了几句,公子的饮食如何、常日爱好如何之类。

这下,连老夫人都有些不信了。

在瞧见背面跟的一大帮后代人以后,便毫不粉饰地皱了皱眉。

她这么一说,老夫人一鼓掌,叹道:“是了!这事我记得,那还是他娘带着他返来探亲出的事儿呢!所幸那树不高,人没受伤……”

“桃树是树中最有灵性之木,故相士多以桃木做符做剑,也难怪程公子会被它煞到了。”她淡然道。

阮小幺天然也跟着进了来,见着程六郎,咧嘴一笑。

阮小幺不慌不忙,在一旁回道:“我观程公子,双眼有神、灵台腐败,不像是入病后神态昏昏之人,也许是其他的启事。乃至常日孱羸。不若让小女瞧一瞧,您是大师公子,想必对药方儿等物晓得一些,若我瞧得不准,公子只当不作数便是。”

程六郎:“胡说八道!草木无情,又怎会忿忿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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