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无法而笑,稍后便也拜别,再巡城防。余人亦有事做,纷繁告别。

李莫愁自陪郭襄同眠叙话,黄蓉回屋自寻郭靖。伉俪俩筹议布阵御敌的方略,又筹议来日豪杰大宴中如何驱逐来宾、安排席次等事。只是刚才同李莫愁筹议之事,倒是绝口不提。

“哎呀,我如何忘了这一节!”黄蓉忽的叫出声来,似得了天大欣喜,直道:“李姐姐一语点醒我,真是……真是……”她神情冲动,好好瞧着李莫愁,抚掌欢乐道:“不错,这丐帮新帮主遴选,必须提到日程上,越早越好。”

“再说……甚么?”黄蓉忽也神采一亮,却不及李莫愁嘴快。李莫愁道:“再说,我另有几份贺礼,要在豪杰大会上送给襄儿,好教天下人个个都晓得,明日不但是我们中原武林的大日子,更是我们宝贝女儿的十六岁生日。”

郭襄自是“啊”了一声,惊道:“如何?”李莫愁倒是柔声道:“等稍后我和你爹娘筹议一事,你若同意,今后便改口叫我一声‘娘’,可好?”

两人皆如芳华好女,尽释情怀。

李莫愁笑笑不语,黄蓉却道:“襄儿,你乳母旧时根柢打的好,再不济,也必然比你这个只晓得玩耍,不肯好好勤奋的小丫头强吧。好啦,快坐下来用饭吧,教很多前辈们等着,多失礼。”

李莫愁瞧着黄蓉神采飞扬,笑道:“蓉儿mm冰雪聪明,一点就通。我不过这些年无事,多读了几本书罢了。”稍顿,故作老学究口气,“兵法有云,兵以利动。这打狗棒,向来只为帮主之位而来!”又骂道:“霍都这贼子,杀人窃棒,心中的策画,大着呢!他若不来争这个帮主之位,便算我李莫愁白活了一遭。”

李莫愁浅笑道:“你急甚么,想他啦?”见郭襄俏脸一红,又道:“他在替你筹办生日礼品,时候一到,便来见你。”郭襄道:“昨日你不是替我买了好些东西了么,还要甚么礼品?”倒是低了声音,娇羞道:“阿绝也真是的,还筹办甚么礼品。早早一起来见我,我们说说话就成啦。”

李莫愁此时收了打趣之色,正色道:“蓉儿mm,既然事件颇累,为何不考虑另选贤达,将丐帮帮主之位让渡出去?”黄蓉道:“话虽如此,但是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这帮主之位若选的匆促,岂是不当。”李莫愁道:“那你便一向挑着这个担子,教本身劳累?”黄蓉喟然道:“李姐姐体贴我,小妹心领啦。实不相瞒,这另选帮主之事,实在我已有筹算。”她顿了顿,续道:“我和帮内几位长老都已经筹议好了,待其间蒙古雄师退了,便择日另选贤达。届时,我自安然卸下这份千斤重担。”

“乳母,你太好啦!”郭襄心机转过,那里还容李莫愁说完,那半句“顺带插手豪杰大会看看”之类的打趣话,早早一咕噜抛在脑后。她挽住李莫愁胳膊,只道:“乳母,我十六岁了,但是大人啦。”她本是落落风雅的女人,平素里虽有率性,倒是晓得进退分寸。但此时在李莫愁面前,恰是撒娇大蜜斯普通,只是开口乱求,“乳母,我生日那天,你可要送我礼品,不然不算数……我要王记的胭脂,李记的水粉,另有蔻丹,另有……另有另有,明儿也是弟弟破虏的生日,乳母也不要健忘他那一份……”

黄蓉谦道:“李姐姐聪明,想到了此中枢纽,妹子受教啦。”李莫愁道:“你智计无双,女诸葛岂是浮名。只不过鲁帮主身故,襄阳军务又重,教你一时忽视了这节罢了。”

待到宴席散去,世人各有事件繁忙。聚散之时,郭襄又是拉着李莫愁,直言道:“乳母,明日是豪杰大会,大家都是要去的。可我恰好不去,你也不要去,陪我过生日,好不好?”

“你啊,还跟我谈笑。”黄蓉点头轻笑,转而倒是凝重道:“你又不是不晓得他,凡是认定之事,任谁都劝不动。”她叹了一声,又道:“爱他随他,我自此生不悔。只是其间事件繁多,军务和帮务,实在令我累心。”

倒是郭襄无甚忧心,连日欢乐谈笑,尽是缠着李莫愁不放。靖蓉佳耦也是晓得女儿情意,便都随她。李莫愁更是宠溺有加,令小女人全然忘了危城之下。

黄蓉道:“鲁帮主被霍都贼人所害,我们却寻不着仇敌那边。”叹了口气,续道:“现在丐帮事件,倒又教我摊上啦。”

光阴缓慢,转眼数日便过。

郭靖一贯对爱妻言听计从,眼下又顺着李莫愁和郭襄,自是笑笑不再多言。

李莫愁不及应对,郭靖已然责道:“襄儿,不成混闹!”他脸有寂然,口气颇带管束之音。

一语既落,便叫郭襄一时惊奇。李莫愁瞧着郭襄猎奇看她,便自浅笑道:“你觉得乳母来襄阳,是为插手甚么豪杰大会么?嘿嘿,你乳母才不奇怪这些,奉告你啊,我来襄阳,只为你生日而来……”

不觉郭襄克日得了李莫愁这座背景,却无顾忌,只道:“爹爹你少担忧啦,乳母身子好的很呢。我们赶东走西,好几次我都追不上她。要我说啊,乳母的武功,应是早早规复啦。”又转头似对李莫愁咨询,“乳母,你的武功,是不是都规复啦?”

本来本日郭府中摆了数桌,亦都是故交好友。郭襄不敢再闹,自也乖乖退席。

待人散尽,李莫愁倒是转了正色,对黄蓉道:“蓉儿mm,明日豪杰大会关头之日,又要推举丐帮新帮主,你和郭大哥务必留意。”黄蓉点头应下,固然道:“李姐姐每来襄阳,便都替我佳耦分担忧愁,我真不知如何言谢。”

这一日,已是玄月廿三,间隔豪杰大会正日方才一天。

只是话落之时,倒是无法轻叹了一声。李莫愁也不点头,也不辩驳,只是接道:“蒙古雄师此次来攻,更胜九年前。蒙哥为雪前耻,今回誓不等闲退兵。你这战后选贤之策,怕是遥遥无期啦。”黄蓉黯然道:“李姐姐懂我,但是我又有何法?”

只是瞧着李莫愁挑眉含笑,一副成竹在胸模样,又不免心生猎奇。

李莫愁任她胡说,心中只要欢乐。待到小女人说完,才笑道:“嗯,襄儿要的礼品,乳母必然送到。”随结果然领着郭襄,往城中集市尽买珠花发簪、胭脂腮红。

黄蓉早早将丐帮另选新帮主之事昭告,却教城内数千豪杰跃跃欲试,各要逞能。郭襄本是最爱热烈性子,不料越是邻近大会,神情倒是暗淡了起来。

李莫愁又是轻笑摇了点头,静了一会,才认当真真说道:“襄儿,等你过完这个生日,便不要再叫我乳母啦,好不好?”

郭襄表情极好,一日玩乐采购并不知疲累,待到府中天气已晚,靖蓉佳耦早已等人开席。郭靖见这些日后代儿玩的有些过了,心中略有不喜,但碍着李莫愁面子,倒也不好做怒,只道:“襄儿,你乳母身子不如畴前,你整日缠着她,可别累着她。”

“豪杰小宴?”郭襄不及欣喜疑问,李莫愁已然续道:“嗯。明日我另有几位朋友,先容给你熟谙。”郭襄更是欣喜不已,鼓掌称快。

不料李莫愁倒是轻柔一笑,“好,当然好。我不是说过么,我此次来襄阳,就是替你过生日来的。”她似用心说的叫人闻声,提了几分嗓音,清清脆脆说道:“明日教你爹爹去开甚么豪杰大会,乳母陪你一并,在自个房中,开一场豪杰小宴,如何?”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李莫愁忽的沉吟一句,倒是悄悄点头,似有自嘲之色,“我不过做一些才气之事,比起你们伉俪,当是差得远啦。”

黄蓉一惊,深思道:“豪杰大会本是群雄商讨对抗外辱大事,此中事件纷杂,已经令人费心。若再仓促加以丐帮选帮主之事,更是增加费事,这……”她抬眼瞧着李莫愁,似想同她讲明,此建议太欠考虑。

李莫愁出口问事,黄蓉自不避讳。

不及李莫愁再说,黄蓉已似自言自语,恍然道:“我们丐帮新选帮主,不拘于帮内,凡是贤达之辈,皆可胜任。如此一来,各中启事便是一清二楚啦。”又笑道,“李姐姐,你这一手投石问路,但是真妙。”

李莫愁跟着郭襄安闲绣房内摆开矮桌,备足酒菜,以待客人。

郭靖一时不知如何说,黄蓉却早早和李莫愁相顾而笑。黄蓉将郭靖拉到一侧,低声道:“明日是襄儿和破虏的十六岁生日,我们本应替他们庆贺。只是国事当前,大师都顾不上。李姐姐既然情愿陪襄儿,你又瞎掺杂甚么?”

不及黄蓉心机转过,李莫愁开口问道:“蓉儿mm,我且问你一句,这丐帮的打狗棒,现在那边?”

“恋慕我么?”李莫愁口气打趣,话语轻松,“那就带郭大哥回桃花岛啊,现在还来得及。等蒙古雄师围城,可真是走不了啦。”

黄蓉神采一暗,想起连帮主信物都被人盗取,一时倒是接不上话来。李莫愁道:“如果我听到的动静不假,那打狗棒便在鲁帮主被害那天,一并丢失啦。”黄蓉点头默许。

李莫愁笑道:“你本就是帮主。怎的,你还不肯意了?”黄蓉笑道:“你讽刺我是么?这帮中事件,夙来烦人。如果没有襄阳城军务,我当年也不必将帮主之位传给别人。当然,我本身的性子,也是不肯意管这么多的。”她似恋慕,道:“偶然候想想,还不若如你普通,和本身敬爱的人,清闲江湖,欢愉赛神仙。”

李莫愁笑而不语。少顷,却道:“襄儿,乳母有个事情,想同你筹议一下。”郭襄“咦”了一声,少见李莫愁严厉模样,顿时猎奇道:“乳母,你有甚么事情便说,跟我还筹议甚么?”

郭襄见母亲替她说话,父亲又同意,更是高兴,只叫道:“乳母,明儿我们喝个痛快,不醉不休!”一句出口,又见郭靖瞪他。从速捂住了嘴,冲爹娘做个鬼脸,先行溜回屋去。

黄蓉定定瞧着李莫愁不语,李莫愁却又换了忧色,洒然道:“明日喝完襄儿的生日酒,我便带她去豪杰大会瞧瞧。”黄蓉一愕,李莫愁又道:“她本是喜好热烈的性子,生日过的欢畅了,天然也不肯错过那等大场面。再说……”

李莫愁道:“据我所知,这打狗棒虽是丐帮镇帮之宝,却只是一根稍有讲究的碧绿玉杖罢了。除却作为帮主信物以外,既不是神兵利器,也不是奇珍奇宝。当日鲁帮主身故,它却跟着不见,难不成是被路人拾取,当作柴火烧了?”

翌日便是豪杰大宴,群英集会,共开了四百来桌,襄阳统领全军的安抚使吕文德、守城大将王坚等向各路豪杰敬酒。筵席间世人提及蒙古残暴,杀我百姓,夺我大宋江山,无不扼腕气愤,决意与之一拼。当下便推举郭靖为会盟的盟主,大家歃血为盟,誓死抗敌。

邻近大会,襄阳城更是热烈。各路豪杰络绎达到,世人聚头商讨,共论如何拒敌戍守、如何扰乱蒙古后军、如何帮手城防。待到诸事大抵商讨妥当,群豪摩拳擦掌,只待厮杀。郭靖见世人同心,固然喜慰,但他久在蒙古军中,熟知蒙古军兵势之强,决非数千名江湖男人所能抵抗,思之忧心难减。

“贺礼?”黄蓉先是一怔,随即勾嘴一笑,“你啊,大家都说襄儿像我爹爹,个个叫她小东邪。我倒是要说,她这股性子,像你……”李莫愁笑道:“怎得像我?襄儿又不是我生的。”黄蓉还嘴道:“天然不是你生的,可也是你养的。”说罢悄悄在李莫愁肩头敲了一拳。

李莫愁此来襄阳,初心本就为她。当下见她欢颜笑语不在,便自轻声庇护道:“襄儿何故不悦,是不是豪杰大会热烈,却夺了世人谛视,教人都健忘了我女儿的生日?”

郭襄先前问过李莫愁,有关杨过父子行迹。本日生辰,稍等客人不来,便自又问:“乳母,你不是说本日阿绝也会来替我过生日么,怎获得了这个时候,还不见他来?”

不觉李莫愁并未同她感念,倒是洒然道:“蓉儿mm,要我说,你当借现在豪杰大会之际,另选贤达。”

两人相互客气,一番打趣恭维。但毕竟枢纽通透,心中多是畅意。稍后又是一番筹议,只待诸事妥当,才各自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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