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雪中酌酒道辛苦

徐北游没有藏着掖着,安然承认道:“这位完颜国主脾气冷酷,又在大梁城中画地为牢几十年,谁也不清楚他到底是如何想的,可毕竟是事在报酬,不管他如何想,我总要走上一趟后建,与他见上一面,谈上一谈。”

萧摩诃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感喟道:“正所谓屋漏连逢隔夜雨,中原的局势我曾有所听闻,多仰仗南归你,稳定江南局势,拖住了魏王,又远赴草原,使纳哈楚部的布罗毕汗撤兵,又拖住了林寒的草原雄师,眼看着安定了东北的牧王,这局势有了好转,可后建却又落起大雪,如果后建也学着草原出兵,但是要前功尽弃。”

徐北游微微一怔,继而笑道:“分内之事。”

两人之间沉默好久,徐北游小口啜酒,将杯中的酒渐渐喝干,萧摩诃谨慎摸索问道:“南归你此行是要去今后建亲身面见那位完颜国主?”

相较起萧去疾,徐北游和萧摩诃又有些其他情分,当初公孙仲谋带着他游历西北的时候,就曾专门去拜访过萧摩诃,总得来讲,徐北游和萧摩诃共有三次见面,第一次见面时,徐北游还是个知名小卒,乃至连剑宗少主都算不上,第二次见面时,徐北游已然坐稳了剑宗首徒的位子,乃至另有但愿成为大齐朝廷的第三位帝婿,但不管如何说,当时候的徐北游还只是一个掉队长辈,只是到了现在的第三次见面,徐北游已然是名满天下,成为天下间排的上号的绝顶人物。

徐北游笑了笑,慎重点头道:“老王爷所言,北纪行下了。”

徐北游前次见到萧摩诃,还是萧玄活着的时候,徐北游大婚,诸王齐聚,不过现在倒是物是人非,赵王萧奇身故,齐王萧白即位称帝后又突然驾崩,燕王萧隶被废,数来数去,只剩下灵武郡王萧摩诃和梁武郡王萧去疾。

徐北游感喟道:“事缓则圆,若来年开春真能回暖,草原也好,后建也罢,局势另有转圜的余地,就怕来年也是本年这般风景,那才是将人逼向万劫不复的地步当中。”

萧摩诃也是喝了一口酒,不由苦笑道:“不说别的,比来从草原或是后建那边逃荒过来的牧民但是很多,城里的米价已经涨了三成,就算熬到来年开春回暖,这些没了牲口的牧民靠甚么活着?没有赋税换酒御寒还是小事,就怕他们吃不上饭,铤而走险,本年不反,来岁不反,后年,再后年必反!到时候内有反贼,外有后建草原,我们大齐该当如何?”

提及这个,萧摩诃略带着几分唏嘘,“本年天时非常,六月飞雪,就拿我这个酿酒的庄子来讲,往年要在后建来回六次,可本年却因为大雪阻路的原因,只是来回了三次,比起往年足足少了一半,幸亏本年气候也冷,留在巨鹿城中的商队也多,喝酒御寒的人多,这酒还不至于卖不出去。”

…}正版首~☆发a{

现在的积雪三尺,绝非诗词中的夸大之言,实在别说积雪三尺,就是积雪一尺半,对于以放牧为生的牧民而言,都是要命的天灾。雪厚,将牧草都深埋了,就算牲口没有被冻死,也会无草可吃,活活饿死也不算希奇。

从北都出关以后,天气突然一变,暮色沉沉,又飘起了鹅毛大的雪花。这塞外的大雪,比起西北还要大上几分,路上的积雪足有三尺厚,马跑不起来,也难走车,便是行人,一脚下去也要整条腿都陷出来,只能走雪橇。

徐北游以两指捏住酒杯,缓缓转动,没有出声。

萧摩诃放动手中的酒杯,点头附和志:“南归此言直指关键,毕竟我们大齐朝廷和后建是兄弟之盟,后建国主完颜北月又是我们大齐的帝婿,现在崇宁大长公主尚还活着,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后建该当不会等闲出兵启衅。只要来年不是这般天寒地冻,那我们大齐就能顺利度过此次难关。”

天道运转,难不成真是天要亡大齐?还是说大齐持续两代帝王的逆天行事,这才引来了天道大怒,降下奖惩?

萧摩诃略一踌躇,道:“我痴长你几十岁,忍不住劝说你一句,固然你和完颜北月都是名列天机榜三圣之人,但他毕竟是修炼了几十年的前辈,再加上后建又是他的地盘,以是不管谈得拢或是谈不拢,都要以和为贵,能不脱手尽量不要脱手。”

萧摩诃俄然起家,抱拳拱手,肃容正色道:“天下局势,一国国运,都压在南归你一小我的身上,辛苦,辛苦了。”

徐北游不是精通占验之道能够窥测天机天意的青尘,他看不透,也猜不透,只能仰仗着本技艺中的三尺青锋,用心去做,极力为之。

若真是如此,道门倒还真是适应天意,替天行道了。

从巨鹿城再往北走,便是后建的朝州,常日里商队来往频繁,只是这场大雪一落,商路堵塞,使得浩繁商队都滞留在巨鹿城中,徐北游是在八月十八从帝都解缆,御剑飞天而行,八月十九就到了巨鹿城,在这里见到了灵武郡王萧摩诃。

这一次,萧摩诃亲身相迎,把临时到访的徐北游奉为座上宾,于情于理也都该如此。刚巧灵武郡王府名下有个极大的酿酒坊,因为是长年往草原和后建贩酒的,以是出好酒,也出以数量取胜的精致烧酒,鼓起之下,萧摩诃便聘请徐北游去这个酿酒庄子上走一走,在这里选了一壶窖藏二十年的美酒,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谈起了后建的环境。

徐北游喝了一口酒,如有所思说道:“老王爷的意义是,这关外的雪是格外大了。”

萧摩诃俄然想起甚么,神采微微一变,感慨说道:“年青的时候,跟从家父读书,读《左传》,上头有句话,叫做‘君以此兴,必以此亡’,当年我们大齐夺天下,便是占了天时之利,持续几年天降大雪,气候酷寒,使得庄稼颗粒无收,流民各处,这才使得大郑朝廷民气尽失,有了太祖天子安定天下的功劳,时至本日,一样是天降大雪,一样是气候酷寒,难不成真要应了这句话不成?”

本年天象非常,不过暮秋时节,东北三州就已经大雪漫天,在东北三州以北的九州之地,就更是如此。

说到这里,萧摩诃的嗓音中已然是多了几分颤抖。

徐北游点了点头。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