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也不喜从戎,生恐一朝做兵,一世做兵,改不返来。现在乃是权宜之计,想混口饭吃待灾过人,也是乐得“当兵”。又因传出蝗虫亦可食,京中朱紫常吃这个,便有那一等□之人,深思“与其饿死,不如饱死”,烧了蝗虫来食。滋味自是不如油炸香,却也吃得。食讫,亦未曾中毒而死,北便利传播开这道食谱。因而男人当兵,老弱妇孺捕蝗而食,佐以以蝗换粮,赖此全活者颇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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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道:“休啰嗦。不肯减,我便不用饭了。”淑太妃亦无法,再看玉姐,玉姐只得陪笑道:“容我与官家说,可好?”太皇太后缓缓道:“与他说,也是一样。”

待想出奏对之言来了,方缓缓放动手中急报,安闲对曰:“官家,这也不算太难。天朝对胡虏,除非厉兵秣马,蓄数年及至数十年之力,不然不敷以反击取胜。多数是坚壁清野,防备罢了。现在朝廷多事,有力反击,只能戍守。如果戍守,边将足用。”

此话一出,听都惶恐已极,慌将手一摇,道:“可不敢胡说八道哩!”内心却不由记取了这个说法儿。

李长泽道:“现已入夏,未几时夏税便好缴上来了。臣又想,凡贩子行路,须缴税,现在缺粮,不若令其每车货须携五斗米入京,朝廷平价收他们米。”他有此议,也是防着来岁再有灾异。

九哥听了只一哂,这妇人一张臭嘴,说他佳耦好话,当他不晓得哩?却与李长泽嘲笑道:“若非她刻毒,这道旨意早叫封驳了,犹不自知耶?!”

作者有话要说:壮哉,我大吃货国!

这一日,京郊一户庄院里,朱瑜接着了朱清。朱瑜虽离了朱震府上,却有朱震与他安排了田宅,虽不如京中府邸,倒是安适适意,也不与京中朱氏有甚寒暄,只闭门度日。前年娶一乡绅之女为妻,京中晓得了倒与他些贺礼。现在儿子都生了,朱瑜忆及旧事,仿佛一梦。

玉姐一惊之下,旋即又笑了起来,放慢了声儿劝道:“短了谁也不能短了您呐,国度再要使钱,也不差这一些儿,您请宽解。”太皇太后将头缓缓摇一摇,使一双浊目看着玉姐,看得玉姐忽觉脊背生寒,这才说:“老啦,总要与先人留些甚么。”玉姐目视淑太妃,淑太妃亦劝:“晓得您深明大义,您也为孩子们想想,无端省了您,倒叫外头人怎生说他们呢?”

太皇太后于先帝朝豪侈吃苦数十年,及九哥即位,亦未曾短了她一针一线,非止玉姐,便是淑太妃等人眼内,太皇太后也是个不喜俭仆之人。且太皇太后自上回病倒,病愈后便是话也懒待说、步也懒待走,竟日只慈寿殿里看小辈儿说话。本日忽地开口,说又是俭省之事,无怪玉姐惊奇。

九哥道:“好有南边,不然我也无计可施了。”

如许说法儿,北方受灾之地亦有。纵有着不悟与平静等先前为官家造势,听人终是半信半疑。

九哥却想,有这几样应对之策,这一回庶可安然度过。只求上天与些雨水,好救其间黎庶。

胡人便惨痛,诚如陈熙所言,蝗虫过境,城外野地里能留个甚与他们?甚都无有!不但没有人吃,连马嚼也无。以往围城,好往城外村庄里寻些个补给,现在遭了灾,能吃都吃了,还要待朝廷布施。那一等不足粮,又是处所豪强,因边疆,那庄园建得也是坚毅,点起家丁扼守,一时也难攻陷。

宫里人议着大事,宫外人一定便不议大事。官家与宰相议是灾情、赋税,官方议倒是:天命。

九哥对李长泽道:“过一时,诸位好生安慰娘娘罢。”李长泽等唯唯。

九哥语带疑问,道:“端的不消增兵?”

九哥忽想起越凌来了,此人随洪谦南下,洪谦天然言其安妥之处,九哥一提西南便想起他来。因设乐安郡,命其为郡守,又彰其生母“深明大义”,与诰命。越凌父亲安昌侯心头一喜,却将安昌侯夫人气得七窍生烟,且放言:“哪有与婢子诰命来?!”

待议事毕,九哥便提及太皇太后欲俭省之事,命陈熙相劝。陈熙道:“臣当力。却有一请,请官家垂听。今值国度多事,若太皇太后无所表示,臣恐于太皇太后之名有损。想来太皇太后亦有此虑。”九哥寂静半晌,叹道:“如此,我便领娘娘情了。”

见着朱清,张口唤一声:“二叔。”又闭了嘴。朱清笑道:“叫了十几年,现在再叫一声儿,又怎?”

李长泽自家也没那表情,不免又想起迩来太忙,又忘了与佛祖上香去了。九哥已说:“本来人少,置于原郡县下便罢。现在人多,本来人手便不敷使,当另选官员前去,与他们再设郡县。也是防着民风分歧,与土著起抵触。”李长泽道“万户设县,现在总好有三万户,可设三县,置一郡。”

九哥火熏火燎,一面令人北上侦知敌情,一面命北方边城恪守,一面又思是否须调陈熙北上,又要想自那边挤出这一笔赋税来好供应雄师。正于紫宸殿里与李长泽等人商讨,李长泽建言:“何不宣陈熙来?他久北方,当知其真假。”

熬了十余日,终不得不撤退,往北逐水草而去。

太皇太后既减膳,皇太后不得不萧规曹随,她原与这些人并不一心,见这些人行事并不带着她,虽知减膳必行,却不免一肚怨气。因此推说病了内心烦,不想见旁人,唯思娘家人儿,九哥玉姐无法,只得依她之日,由她召见娘家亲眷。

陈熙笑道:“燕赵多有慷慨悲歌之士,北方民风彪悍,足用。如果旁时候还难说,现在因有这灾荒,饭且吃不上,叫他们从戎用饭,能招来很多。又因蝗灾,各处无可食之物,胡人必不能耐久。”

越凌生母因子而得诰命,除非越凌奏请、官家特许,不然不得。便是越凌奏请了,九哥许了,若大臣以其违礼,也要封驳了。盖因安昌侯夫人恶名太响,越凌又肯长进,旁人便不免将越凌好处记了他生母头上。

李长泽嘲道:“端的祸兮福所依了。”九哥也笑一下,又敛容,道:“如此,便令他们当场征青壮,死守罢了。”又思陈熙久北方,便唤他来问及北方之事。陈熙亦知无不言,直言北方兼并之事有之,然北人大多朴素,豪强之族亦不非常剥削耕户,相互也算相安无事。

过未几时,北方传来动静,北地募五万乡勇,皆是精干之士。于朝廷,这笔钱眼下花得是极划算,这些小我受了灾,不好一体迁往西南,总要留下人来待蝗灾畴昔好重耕作,人既留下便要与他们吃食,与其白养,不如令地守土。又号为乡勇,乃是并非朝廷军队,只消过了这一劫,便命解甲归田,而后便不须再发粮饷与他们。

又因要捉了蝗虫换粮,又要拿它来吃,这北方被灾者近百万人丁,放开了肚皮吃它、放开了手脚捉它。一日照着三餐来捉,竟渐将蝗虫吃得希少了。朝廷拿粮换了蝗虫来燃烧,反叫围观百姓心疼可惜:“可惜了,这么多,能够吃好久哩。”

这京里不知自何时,忽地有了一股流言,道是自这官家入京,天下今后多事。先是先帝死了三个儿子,即位后又有兵祸,次又是水灾,现又有了蝗灾,北方数十万人流浪失所。

九哥与李长泽等人听了,又添一桩苦衷。诸人皆知太皇太后大病一场,便不如前,便是好好儿养着,也不定能活几日,实是存亡有命。若好生扶养着崩了,也还罢了,若俭省而后崩,恐有人说是非,听着也不好听,又恐乱民气。九哥将手儿一挥,对于向平道:“说与大姐,我晓得了。”于向平不敢再留,发展数步,方回身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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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熙于枢府当值,未几时便到。舞拜毕,九哥命起,也不与他酬酢,只说:“事情告急,闲话休说,卿且看。”胡向安忙奉了边关急报而来。陈熙取来一看,眉头便紧皱。他眼睛一扫,实已瞧着常日里体贴几个字眼儿,却因一时无策,便假装细看。

九哥得了动静,这才舒出一口气儿来,却与李长泽议那安设移民之事。李长泽见他瘦得有些脱相,脸也未曾刮,乱糟糟一把胡茬儿,不由劝道:“事已至此,难都熬过了,还请官家保重。”劝他刮一刮脸,用些饮食。九哥道:“没那表情哩。”

九哥许之,且说李长泽:“真社稷臣也。”李长泽经他一夸,也是老脸儿通红,贰内心想倒是:过了这一茬儿,我需求早早要休致才好。

内里又有一等浑水摸鱼,别有用心悄与人说:“你们莫非没发觉?自这官家来了,这天下便换了个模样儿。昔日北人多繁华,南人多粗鄙。现在呢?南边风调雨顺,北方却多难多难!别是吸了北方气运补了南边了罢?这官家生母是南人,现在中宫娘娘也是南人哩……”

陈熙尚未到时,玉姐已使于向平往紫宸殿里求见,言明太皇太后欲行俭仆之事。于向平看着宰相侧,一字不敢多言,原模原样儿学了,末端传玉姐话儿:“太皇太后年龄已高,若省出个好歹来,非社稷之福。”

李长泽看九哥笑对劲,便也不拦他,肚里实晓得是安昌侯夫人获咎了朱紫。宫里故不至特地寻她不是,如有个机遇,却也不会叫她好过罢了。为一妇人,于国事繁忙当中争论,委实不值。李长泽便转过话头儿,又说些个宽解事儿:“北方受灾,南边倒是风调雨顺哩。岭南至有三季稻者,虽不如原稻苦涩,现在倒是宁肯不苦涩,饱腹要紧。”

纵是那一等觉着这官家是好人,也要叹一句:“真是邪了门儿了!明显是既不豪侈也不好色,未曾昏聩枉杀忠良,怎地偏叫他遇着这等事了?”也有初时说这官家好,现在又转了心机说:“许是端的分歧适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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