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时,这动静便如长了脚普通,家中高低都晓得了。五哥尚未解缆,叫上七哥、八哥、九哥,都来看六哥。九哥正那处对着镜儿看上身青衫袍,冷不防叫五哥拉了来,一起上便听五哥说:“六哥功德近了。”

九哥梦中正与她说:“你家那边,我求爹娘去你家提亲。嫁我罢,我总待你好,一辈子。”那少女羞红脸儿,将将点头,九哥高兴得要飞起来,不想叫申氏一掌拍到地上,问他:“你怎地叫不醒?”一伸手来,试他额上,“有些烫。叫个太医来看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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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氏虽有此意,眼下一门心机倒是忙着五哥之事,因连嫁两女,她江州这二年运营之红利贴出来八成,五哥放定虽不需太多,然接着便要娶了齐氏,这破钞便又不小。且五哥结婚,又要与他另清算房儿来住,幸亏四姐、五姐已嫁,不然这后衙还没有这很多房儿哩。

这便说到婚事,又是亲兄弟,不免无忌起来。六哥说:“但如几个嫂子一半儿,我也满足了。”兄弟们又笑闹,五哥因结婚,心中似脱胎换骨普通,虽也笑闹,却模糊有些儿担负模样。看九哥不则声儿,便问九哥:“你更加沉闷了,本年你也有十三了,咱娘总不会忘了你,你想要甚样娘子哩?趁早与娘说,免得叫京里胡乱配了。”

正月里拜年,洪家却比往年热烈几分,一是洪谦功名,二也是府君青睐。秀英四周吃年酒,也有人问玉姐景况,秀英只含混着说:“教她识几个字儿看得懂书籍账册儿,拿得了针,做得了衣衫鞋袜罢哩。”却不肯透出太多意义来。她肚里又有一本小账,虽成心与诸如举人家攀亲,然不好立即便应了,洪谦本年了局,若中了举人,玉姐便好嫁得高些儿。

申氏一高兴,便有干劲儿,见何人都是笑盈盈,心头将五哥娶妻之事想而又想,再无疏漏处,又想起九哥来。九哥迩来略瘦,申氏扶养大了几个男孩儿,晓得他到了这年纪是要抽条长个儿了,瘦些儿也是平常,当年四哥这个年纪便是瘦似麻杆儿,只叮咛着厨下炖好鱼好肉与九哥吃。

九哥道:“现在没了。”

秀英心下难安,口中应了,心中却打着暗中看着有无可意半子主张,若江州端的有好孩子,洪谦还能不承诺?尽管暗中留意,端的觉着好了,再说与洪谦,他若应了,再与亲家说话便是。

虽有语说“侯门一入深似海”,却也有诗云“贫贱伉俪百事哀”,翻来覆去一衡量,又觉玉姐也不是个笨,总不致叫人生吃了,还是高嫁些儿合适。再则金哥还小,也须得长姐搀扶不是?

那宅子里秀英也与一家长幼备了衣,连同苏先生,皆有份。金哥打扮特别喜庆,一身大红,脖子上一个金项圈儿,内套一枚金锁。一身衣裳悉是素姐针线,唯有脚上虎头鞋子是玉姐手笔,竟不必秀英脱手。

却听五哥道:“这回京里办事还算刻薄,与你个官家姐儿。”八哥便朝七哥挤眉弄眼儿:“下一个便是七哥你了。”七哥没好气道:“你排行我下头哩。六哥省了咱娘事,下来便是我们两个。”

她说这是正理,郦玉堂嘀咕一回,干脆闭了嘴巴。申氏道:“复书应了罢。再叫五哥两口儿捎一份儿与孙尚书家礼品,幸尔我早预备着五哥事毕便办六哥事,凡插定等礼,都是现成,现要添一些便可。”心中却有些儿忧愁,诸媳当中,唯长媳出身高,其父是从五品中散大夫,其他娘家父兄皆6、七品上。乍来一个尚书孙女儿,恐凌于诸嫂之上,不免要费一番周折。

九哥天生一张严肃面孔,平素也不大爱笑,板着脸儿用饭、板着脸儿看戏、板着脸儿听训,也没甚么人看得出他有甚不对来。兼家中为三样婚事忙,他这小小别扭,纵有人发觉,还道他是因姐姐出嫁而不。四姐、五姐又合力为赶做了一双鞋,权作个念想儿。

申氏这头,要年前将四姐、五姐发嫁、与五哥定了婚期,来年开春便将五哥之事办完,再为六哥筹措,恨不得一个身子劈作八瓣儿来使。见九哥这般说辞,倒也信了几分。因郦玉堂之故,九哥有些儿倔强,这回甚也没拿返来,不高兴也是有。申氏有事要忙,开导九哥两句,便撂开了。非是不看重九哥,实是四姐、五姐之事着紧些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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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九哥:竟然尿裤子了,t t(持续哭着跑掉……

九哥好梦被惊醒,黑着一张脸:“不消,我这便起,教母亲担忧了,是我不是。儿大避母。”

却说玉姐往这里来,素姐样样听她,平常秀英或林老安人与她些艳衣服穿,她尚要阴一回脸,不定还要哭上一回,叹一回孀妇不好穿衣。这番玉姐劝她穿一件玫瑰紫金线绣通袖袍,她也笑着穿了。看得林老安人直呼祖宗显灵。

洪谦道:“我稀有。不管男女,结婚太早,晓得便少,不免亏损。”

申氏道:“事已至此,另有甚话可说?想那尚书孙女儿养祖母身边,总不至于失了教养。且是尚书家,于六哥也有进益。只好死马作活马医了。休要再说甚丧母长女,既做了咱家儿媳妇,连外人气我且不肯叫她受,何况自家人?初闺媳妇、落地孩儿,用教!”

可他面前却总晃出这个……青衫风骚眉眼如画,九哥想得入迷,脸上便红,猛地将本已挺直腰背再挺得直些儿。终忍不住,平空伸脱手去抓,堪堪抓着个笔海,方才醒过神儿来。

郦玉堂虽不管事,到底有九个儿子,前头八个一个接一个地来,总他面前过过一回,见九哥这般,也只笑一句:“俗话儿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倒好能吃哩!”申氏心道,你本就穷,儿子靠你养,早饿坏了,我有好与他吃,你倒说嘴。口上却道:“他蹿个儿哩,错眼不见便长一寸,这长出来肉要那里出?还不是靠饭顶上?”

将将把房清算利落,再看库房,也空了一半儿,申氏将指头一曲,却舒了口气。只剩六姐、七姐两个女儿并六哥、七哥、八哥、九哥四个儿子了,五哥结婚,过两个月便打发往京中谋个小小官职,顶门立户去。六哥也了,她这担子已卸了大半。郦玉堂江州不过2、三年,再留个2、三年也是应有之意,界时底下几个婚嫁钱也都有了,并不消动她嫁奁,手上也能留些老项。

六哥听了,也无旁话,安闲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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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氏一噎,一指戳他额上:“你个小端庄儿!”看九哥有力扮黑脸儿,试一试他额头,这时热度已下,便离他床前,自往外间坐了。那头九哥唤童儿拿衣裳来穿。一起身,却见穿戴亵裤湿了一大片,脸上黑!他竟然尿裤子了!

四姐以后便是五姐,皆依乃姐故事,两人皆是年前发嫁,端是干脆利落。

吴王系民风,便是男人结婚后便要谋个差事,得一份俸禄,除开宗子,都要分出去住。启事乃是吴王府虽大,架不住儿子多,住不下,必得分。郦玉堂当初分得京中一处五进宅院,非常不小,然前院要待客,住不得人,书房女眷也不得入,实打实只要三进住人院落。自家又有马厩,郦玉堂另有花房,又有下人住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平常孩子小,倒也罢了,郦玉堂又外任上,现京中住着三个儿子,因房贵,便都这一处。次子倒是放了外任,做个县令。这孙氏若好,便一处敦睦,端的不好,申氏便想作主分炊。

九哥那里肯答?

五哥忽觉背上一冷,只觉他幼弟忽而冷如铁石。九哥是申氏独子,又是小一个兄弟,因申氏待他们好,又有郦玉堂那一种怪癖,九哥平素又勤奋辛苦,他们也颇疼九哥。七哥道:“只如果好人家女儿,我们与你做保去。”

贰心中,母亲辛苦,固是个极好极好女子,得之是福。他却想要个温婉女子,本身当长进有出息,不好令老婆似母亲般劳累,只须贤惠和蔼,上事父母下育后代。本身外头繁忙时,她能家中闲坐,或烹茶、或莳花、或调琴、或阅经,总做她喜做之事,天然一股和蔼,不须似母亲那般驰驱一身锐气。与自家一处坐来,也不说话,便有无穷柔情。再将手儿搭她肩上一揽,香喷喷抱个满怀,便美满。两人好作一处时,悄悄亲一口她眉间鬓上……

秀英踌躇道:“纵你去赶考,哪有带家眷事理?考完了再去仕进儿,总不回这里,或京,或旁处,我们再去寻你,再看?只怕人生地不熟,不好相看哩。”

他这脸上模样忒吓人,五哥一点头,暗道:我先应了,等会便奉告娘去。六哥心说,五哥应了,我可没应,九哥你可别怪哥哥。才想完,九哥便说:“人无信不立。”盯着五哥点了头,又拿眼睛看六哥,挨个儿将哥哥们逼勒一回,见都应了。方一起身,长长一揖:“我谢哥哥们了。”

九哥听了这“抬来做妾也使得”,点头道:“真欢乐了,便一刻也不想放手来。我疼谁个,便端的疼,当不令他与人伏低做小,委曲难堪。那般做,必是没把人放到心上。”

林老安人实是上了年事,腰也驼了、腰也弯了,行动需得人扶,无人扶时便要扶杖。素姐向来没干过这个谋生,也只好叫玉姐来了。且说这素姐,不知为甚,这二年对玉姐比对金哥且要好些儿,走路怕她磕着,喝水怕她烫着。几十年积下钗环簪佩,时不时便拿来与玉姐。秀英每说她:“玉姐有我哩,娘私房都收着,今后与金哥娘子。”

把他四个哥哥吓得不敢言声,正互使了眼色儿,立意马上去奉告申氏。九哥忽隧道:“原是我苦衷,我这里过了便过了,今后再无毛病。娘迩来够忙了,哥哥们还当我是兄弟,便休说告爹娘。”

九哥迩来怕提这个,吱唔不言。他再黑面,兄弟们也是一处长大,不留意便罢,一上心便觉出不对来。五哥过来人,见他如许,便说:“你但是故意上人了?是哪家好姐儿,若合适,说出来,哥哥们与你做保,请娘提亲。”

九哥书僮儿是申氏特地挑机警孩子,然也年幼,亦不明其中事理,只看着罢了。 却见九哥发一回愣,外头申氏令人唤他去用饭,九哥仓猝应了,却将笺纸细细折了两道,往怀里一揣。

六哥道:“五哥慢些儿说,九哥向来懂事。”

这头申氏计定,叫郦玉堂亲告六哥婚事已定。郦玉堂心中不甚满,然儿子跟前却未几说,只说:“你阿翁与你定一门婚事来,是孙尚书孙女儿。”

申氏道:“不消你说,你去写罢。写信往京里,央王府里与五哥谋一事做,也好养家糊口,立室了,该立业了哩。再写信与大哥,叫他看顾兄弟。”不管五哥所领之差京外,他是宗室,总要返京一回。且娶妇,亦需携妻归去,认一回亲戚、拜一回祖宗。郦玉堂有官职身,非奉诏却不好归去,只好叫个亲信管事一起陪护。

哈哈,九哥,人不二傻枉少年啊!

六哥花容失容:“除开背书,未见你说这很多话来!你端的外头有人?!”

洪谦思及此,便浑身一阵不自,寻秀英说话,要秀英多多留意玉姐。将秀英吓了一跳:“莫非有甚么不当?”洪谦道:“等有,就晚了。她也大了,我意义,不急这两年。今秋我便了局,来岁入京,苏长贞旁不好说,文章上目光还是有,他埋汰我上了瘾了,既他说过勉强可过,我便能过。入京再说!”

思忖定,申氏便去办理带往京中礼品。

素姐却说:“我不定能不能看着那一天哩,玉姐我跟关,我得疼她一日便是一日。”还是风俗不改。又因玉姐要学绣、学厨,她也不遗余力地教。玉姐暗道这外祖母许是先时做事不殷勤,现要弥补,拒她美意,恐她又要多想。便安然受之,却也不时或做个抹额、或做盘糕点,拿来贡献素姐,倒抚素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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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氏再问,九哥便说:“白手而归,有些儿绝望。”

再说这九哥,因家中忙,不免有些儿顾不上他,恰合了贰情意。往书斋里一坐,满心满眼里满是阿谁“他”。玉姐正这雌雄将辨未辨年纪,又一身男装。九哥家教又严,何曾有机遇学那辩白衣衫下是男是女之道?家教好,却苦了九哥这个白痴,看人男装便当人是个男人。

写完了,魔魔怔怔地看着纸,右手搭出去,放笔,一放二放,也没放到笔架上,后一放手,一支狼毫便落桌上。他虽不是少女,也没想过嫁人,反倒想娶了阿谁谁,然此时,却觉唯有这一阕《思帝乡》方能道中间中意来。写完了,便盯着看,看着看着脸上便渐生出丝笑意来,温和轻浅,看得书僮儿惊掉了下巴。

诸兄实是无言。此时方觉平素那沉默寡言幼弟实是诸般敬爱,似这等语不惊人死不休样儿,还是少拿出来吓报酬妙。五哥道:“我与你一个月儿,一月后,你还放不下,我行前便要说与娘。”

实在我还是会写豪情戏,对吧?以及,我发明我老是会写爆预定字数!这章本来打算六千搞定,上一章也是,成果……

洪谦眼明心亮,晓得盛凯这是为何,却并不点破。贰心中盛凯人倒还好,虽有淑女之思,却并未曾逾矩。然家中倒是一个烂摊子,并不配他宝贝闺女。既盛凯不说,他便也只作不知,回苏先生好大一个白眼:“他与先生情义相投,先生尚且不如,我如何得知?先生不如去起一卦?”

四姐出嫁这日,江州凡有些头脸都来了,洪谦一家挂末了梢儿也到。惜乎表里有别,九哥竟不得见玉姐。婚礼上繁忙,实无工夫深谈,以秀英与申氏之熟谙,也止是酬酢数语罢了。

除此而外,来往登洪宅之门人也是很多,有洪谦同年,也有似纪主簿家这等老友,又有林老安人侄子林秀才等。内里又有一个盛凯。

因五哥要娶妇,家中又忙四姐、五姐出嫁事,九哥不免也于兄弟相互讽刺时,偶有所想:我想要恁般娘子?

郦玉堂道:“我总说不过你。”

唉唉,不过九哥明天会晓得本相,到时候又是一道炸雷啊!偷笑着跑掉。

申氏不得方法,又问九哥,九哥如何敢说?他年纪并不大,仅止初晓一丝儿含混之情,还是因家中稀有位兄长,比年不竭地说亲结婚,才于世人闲谈当入耳得一鳞半爪。纵是这一鳞半爪,他也晓得当是一男一女方合阴阳之道。这两个男人之事,他是晓得,也晓得不是甚正道儿。

九哥深深点头。

五哥道:“你们当晓得,咱家里娘家法是明白不过。不准先有庶子,也不准宠妾灭妻,这两样是祸家底子。再有,要恭敬老婆,万不成叫老婆尴尬,那是承奉宗嗣人,你不把心放她身上,却要心疼谁个来?端的有色彩好,若人也本份,抬来做妾也使得,却不成漫过了老婆去。明白否?”

四姐是宗女,婚事上头很多事儿便不全依着民风走,自有典章标准。江州城里人十月里看了场大鲜,至数十年后,另有人坐说其事,开篇便是:“这天家端方,与平头百姓是分歧……”

五哥面庞便整肃了起来:“你是不是看上不该看人了?你向来懂事儿,如果家中使女,你万不成暗里做出事来,有甚事明着说来。你未娶妻,可不敢先做下这等事,闹出性命来不是玩!如果外头,好人家女孩儿倒也罢了,如果不干不净,不消你气着父母,我先打你!”

气得苏先生归去拿着三枚古钱直摇,不知是否算洪谦甚时候踩进坑里崴个脚。

申氏教诲后代原教得极好,非止九哥,旁人有甚苦衷,多数也会叫她发觉,*事上她总能不着陈迹与些开导,端庄事上,她提及来也不含混,后代们也乐得与她说苦衷。九哥幼时也是这般,及渐长,自家拿主张时候儿多,做完了,也要与母亲说一句,好教她晓得。然眼下这事,九哥也不知本身心中是如何想,竟硬不是敢说与她听。

申氏不免动开端脑来,实是不好,便令分炊罢。

九哥这一梦极是畅,竟误了起床,申氏听报,还道他病了,忙来看。却又叫不醒,忙来摇。

两处吃了团聚饭,年便过。这一年过灯节,金哥已可亲身掌了灯,与摆布邻居家普通大哥儿姐儿赛灯了。秀英服膺了玉姐经验,令胡妈妈须得紧紧跟着,以防肇事。这厚德巷里也算是人丁畅旺了,虽搬了杨家、柳家,人丁显得少了,这二年倒是一向繁衍着,连娶后妻赵家,妇人也有了喜信。纪主簿娘子何氏那边,又与儿子订了亲,来岁便结婚,不消1、二年,又将闻婴儿叫声。

却说九哥往城外走了一遭,返来便有些儿不对。申氏百忙当中,还是觉出他与常日举止有异,将跟着他小厮儿叫来一审。小厮儿也说不出个四六来,用力想了一回,还是点头道:“九哥出城去,并未遇着甚险事,也未遇着乱人。”他跟九哥背面,却没得匹马骑,并未曾寸步不离。

一触之下,他又觉冒昧,实是干了欠功德。没阿谁心机便罢,止如平常男儿间勾肩搭背;有了,再如许揽着,就不好了。忙松了手去,口中含混着道歉。却不听少年说话。

盛凯安抚了母亲,心中存倒是待来岁落第,有了功名,能家中说话作数,央了父母去提亲。此时便显出来,一早本身无甚底气,二又未免有挟恩图报之嫌。然与洪谦见面总有些不自,要显着本身学问以求其刮目相看,又不大美意义上前凑趣。未免有些忽冷忽热,弄得苏先生都跟着莫名其妙起来,忍不住问洪谦:“他这是怎地了?倒好似中了瘴气,左摇右摆。”

此时九哥尚不晓得,他那日思夜想心上人儿,几乎要叫心上人亲娘立意嫁与旁人了。实因秀英再托大,深觉闺女千好万好,也未曾想过将女儿“攀附”他家。虽说宗室大半是只剩个空壳子,申氏倒是无能,郦玉堂这一家,还是畅旺。秀英与申氏相处,虽也想过如何如何,终是将脚又踏到了地上,亦未曾想申氏早已相上了玉姐。

这头郦玉堂将信送出,那头京中又有信至,倒是京中吴王府与六哥订了一门婚事,女人是吏部尚书孙女儿,因父母早亡,养祖母跟前,吴王子孙浩繁,总有些事儿要劳动这孙尚书,便与他结个亲家。郦玉堂钟爱此子,不想叫他爹给祸害了,连连顿足道:“阿爹怎地如此?!怎好如此?!向来丧母长女不娶!”

九哥头也不摇,眉也不挑,道:“不消了,畴昔了,何必叫报酬难来?”

不说这头四姐、五姐嫁了,申氏又马不断蹄将五哥婚期定来岁四月里。却说玉姐却并不晓得这世上已有个方头方脑白痴,男女且尚不辨,便想娶了她去。因年关渐近,家中忙年,林老安人便说与秀英,叫玉姐过来帮手。玉姐来时,林老安人却将一应事件悉罢休叫她去做。

到了六哥房里,才知委曲。世人与六哥说“恭喜”,六哥心中实不甚喜。如果申氏为他定个亲,他便欢乐无忌,这京中,他实是信不过。那位祖父,几乎儿将三姐儿嫁与个商户,堂姐妹不知叫如此这般嫁了几个,事儿做得并不但彩。

九哥忐忑,抬眼看那人,恐怕他活力,却见那眉眼极清秀,温和万分,那白玉般耳珠上竟有个小小耳洞。梦中他一惊,再昂首细看看时,却见眉黛轻扫,红唇涂朱。垂下发也不见了,却盘成双鬟。青衫少年换了一身湖绿衫裙,竟化作个妙龄少女来。

九哥得了诸兄之诺,回房里睡去,展转反侧,求之不得之心益盛,直到三绑子响,方迷含混糊睡了。睡梦里,那青衫少年忽地笑了起来,不知怎地头上簪子没了,一头青丝落下,拂到他脸上。他伸手与那少年理头发,指尖儿触到那张脸上,只觉一阵光滑,不由心中一荡,身上也热了起来。忍不住一手握发,一手揽了人家腰,端的盈盈一握。

自笔海里抽出支笔来,自有书僮儿为他磨墨。九哥本是呆坐,后见着这一面包墨,板脸拧眉,挥去了书僮儿。取张素笺儿来,落笔写下: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幼年足风骚?妾拟将身嫁与,平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洪谦看苏先生不高兴,他便高兴了起来,只恨只能暗乐,百口高低连着闺女,都无人肯与他一道乐――家下心中都敬着苏先生。乐一回,又将眉头皱起,这盛小秀才竟日里磨磨叨叨,倒是提示于他:玉姐这过了年已经十三了啊!

那头九哥接了,心下忸捏,他姐姐临出门子还想着他,他却一心想个仙颜少年郎,是讷讷无语。累四姐将他抱到怀里好一阵揉搓,申氏便说四姐:“你好生将养着,与你炖汤水日日吃来,他个男孩子家,皮糙肉厚,你休理他矫情。”却也笑抚九哥,暗道儿子重情义,必能长成个豪杰子。

这盛凯识得玉姐,一见之下,便有些儿谨慎思,返来与他父母说:“男人汉不立业无以立室,现要用心攻书,休提那些烦人事。书中自有颜如玉,待中了进士,自有好女儿。”正合了潘氏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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