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用心办事,却得了这个了局,恨得痛骂:“我说话,她也承诺得好好,现在怎地全将罪卖我一小我身上了?”又说九哥,“美意当作驴肝肺,他有本领,一辈子只守那一小我过,我才佩服了他!又要放水又要放火,我等他食言而肥!”

因本朝重文轻武,与四夷开战,也是守多攻少,是以自建国以来与蛮夷开战,也是赢少输多。陈熙这一仗打得虽不大,倒是实实败仗,自政事堂以下,谁个也都不美意义昧了他功绩。且胡人狼子野心,不定甚时候另有一战,届时又要用着武将,不好先寒了诸人之心。

却说朵儿仓猝去寻小茶儿,此时章哥已睡了,朵儿叫一声:“小茶姐。”小茶儿将章哥留与胡氏,自出来应一声,见是朵儿,亦悄声道:“你不是服侍娘娘沐浴来?怎地跑过来了?”朵儿附小茶儿耳边道:“我是服侍娘娘来,方才……”如此这般一说。

这头东宫小两口儿欢欢乐喜,那头慈宫却说皇后:“事是你说,你便办去,丑话说前头,休再弄些个先时那般不懂礼数,叫人乱棍打将出来。你颜面失。”

又将皇后心说得活络了起来,暗道,恰是,东宫不时将个“礼”字放嘴边儿,现在我正要拿这个“礼”字打她一回嘴来!若太子有宠,恰好与他做个好人。至如太子妃,总不好顶个“善妒”帽子。

谁个想到肚皮竟然塌了!饶是玉姐这般平静人,这回也着了慌了。

陈熙一头朝街旁围观之人点头,一头道:“谢母舅提点。”环城侯道:“我是为着你娘。”陈熙面有惭色,道:“离家数年,是我不孝。”环城侯道:“你兄弟也多说着些儿,你娘将他宠坏了。另有你妹子,都不费心!”

皇后肺都要叫气炸了。她自头顶红到了脖颈儿――气,心道,有功德时你怎地不这般说?这获咎人事儿偏要我来做!却也辩驳不得,只得应下了。

是以陈熙返来,乃是班师,也要遣大臣郊迎,去迎打头儿是他亲舅,原侯夫人弟弟环城侯。甥舅二人相见,环城侯见外甥长得一表人才,骑高头大马,着御赐锦袍,兵强马壮,心下好不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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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皇后自做了皇后之日起,便觉活得不痛,再不痛她也是个皇后,一举一动总有人抻长了脖子去看。皇后往慈寿殿里走了一遭,人还没回到崇庆殿里,她慈寿殿内说了甚、做了甚,便已叫很多人晓得了。

自此,玉姐能下地,心心念念是她那肚皮。因胡氏劝她:“虽出了月子,这2、三月里顶好不要累着。”也不便骑马,也不好搭射,日日打一回五禽戏,练一回八段锦。

既这般想,皇后便命令,选好女入侍东宫。此令一下,宫中宫女们先吓得一个颤抖,旧年里太子妃唤了宫正来将皇后送入东宫宫女一套打,宫帮部下寺人,少有怜香惜玉之心,虽定下了要打数量,终是打死了大半。宫女们内心,太子床是第一等爬不得,叫官家幸了,还能有个女儿生,还能做个秀士。敢觊觎太子,须防着太子妃毒手。

皇太后气道:“你这是听了外人言,也来歪曲自家人!”

却说这长福领命,游说皇后道:“一不做二不休,这获咎人事已经起了个头儿,娘娘不如便将事做绝。老是娘娘占着一个礼字,便万事依礼而行。东宫只要还要个名声,便不能将娘娘如何。”

皇太后道:“谁个说我要拦着了?由着她,她不闹出些个事儿,如何显得出你我来?”淑妃犹有疑虑,皇太后道:“她那头不是有你人么?紧看着些儿便是。”淑妃心道,那那里是我人?清楚是你人,我只传个话儿,撺掇着皇后往东宫里塞人,可不就是她?口里却应了,又说:“崇庆殿恐已有了外心了,不然何故要问娘娘?想是要娘娘与她分谤来。”

她自初时便实不欲与九哥为敌,无法先时将事做得过了,很有些儿残害天家子嗣之嫌,引得九哥讨厌,不管她做甚,九哥都当她不怀美意。凡是两人订交,若都故意,天然是你好我好,若只一个热忱,另一个一丝美意也无,日子久了,另一个心也凉了,崇庆殿与东宫遂成仇敌。

小茶儿与朵儿两个到时候,玉姐正泡浴桶里,一脸沉肃,也不知想个甚。朵儿将手一摆,两个正往大桶里续热水宫女儿便放下小桶,将卷起袖儿放下,一见礼,悄悄儿退了出去。小茶儿却上前来,拿着丝瓜瓤儿,悄悄与玉姐刷背,口上却笑道:“吓着姐儿了?”

向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九哥玉姐自入主东宫,面前便有很多难处,肯明着帮少,看两宫眼色多。及两人现在站稳了脚,特别是有了儿子,那明里暗里送好儿人便不计其数。玉姐原是命青柳等汇集动静,本来青柳须得与旁人扳话,方好套出几句话儿来,现在不须青柳开口,自有人往她面前凑上一凑,将些个有没有,自发得要紧话儿说来与她听。

小茶儿低声道:“九哥不是胡涂人儿。”玉姐道:“如何是胡涂,如何是不胡涂?现在嫡宗子也有了!便是他不肯意,我怕有小人也要撺掇着他行乐了。”说得小茶儿也跟着愁了起来。

皇太后道:“肇事可不是我。”

玉姐道:“果然?能如先前普通?”

皇太后将手儿一摆道:“罢了,是太子妃命好。”慈寿殿里却又传出话来,叫皇后:“好生扶养十一娘。”言下之意,叫皇后诚恳些儿,休再肇事。

小茶儿因拉着玉姐手儿,往自家肚皮上一放:“您倒摸摸来,可还皱着?慢年把,一年半载,也就养返来了。您是没颠末,夫人又不得常伴身边,是以不知。下回便晓得啦。”玉姐长出一口气,内心松很多,低头看水底基层层叠叠,也不觉烦恼了,笑道:“可不是,不颠末,老是不晓得。”

又有一等觉着与青柳沾不上,却又另寻了体例去见东宫旁人,太子佳耦不是平凡人说见便能见,太子妃身边亲信却好寻个机遇晤上一见。碧桃处便听着崇庆殿一个跟从侍女传来动静――崇庆殿进言于慈宫,道是要采择淑女,以充分东西。

慈宫再想不到昔日那呆呆傻傻只晓得说“子曰诗云”侄孙子,本日竟这般有主张了。呆了半晌,却听淑妃道:“你这孩子,你又有主张了?”陈熙道:“娘娘老是东宫长辈,休再肇事。我只盼胡人好闹一闹,与我个赎罪机遇。如此方可保陈氏满门。”

小茶儿劝她:“哪能一口儿吃个瘦子呢?”玉姐道:“你偏我耳边提阿谁字来!”小茶儿道:“姐儿不爱听,我便不说,”又逗章哥,“哥儿可要记得娘娘为你吃了多少苦来。”说得玉姐心气渐平,叹道:“我怎不知万事急不得?都说我心急,你们也不想想……太子这都独个儿住了几个月了?还能叫他再空着?”

淑妃便不再言声,转去令人悄悄儿递话与皇后身边一个皇太后安插名唤长福寺人,使他撺掇着皇后与东宫难堪。

朵儿咽口唾沫,将玉姐按到水里,唤两个小宫女来看着,自去寻小茶儿。她两个洪家时便是一同服侍着玉姐,小茶儿夙来有主张,朵儿自来也情愿听她说个幺二三。朵儿虽木了些儿,这些年到底有些个长进,思来想去,这东宫高低唯有小茶儿与胡妈妈两个是已婚生子妇人,玉姐这般模样,能问便也只要这两个了。两人里,朵儿显与小茶儿熟些,又同玉姐跟前服侍多年。

一本既上,玉姐畅怀,慈宫预备了无数说词,一句也未曾用上,好似蓄力满满,却扑了个空,几近要闪着了老腰。淑妃又问皇太后:“眼下如何是好?”皇太后道:“千算万算,竟没算着东宫这般硬气。女人事儿,他插甚嘴来?”淑妃顺着说道:“女人间事儿,怕有个男人撑腰哩。”

向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身子也是这般。何况她那肚皮是历经十月撑起,岂能一朝便缩了归去?小茶儿又叫厨下与她炖些个猪皮吃,常常乳母吃那下奶之物,也与她多炖两个猪蹄来啃,小半月儿,照小茶儿看来,腹上皮肤已缩了很多,玉姐眼里,还是与那日看没甚别离。不免有些儿焦急上火。

淑妃听到此节,忍不住落泪,陈熙只得与他道一回恼,皇太后道:“你接着说来!”陈熙道:“外间都见怪咱家头上,娘娘不成不慎!”淑妃抢先道:“还不是赵王阿谁……”陈熙喝道:“却又怪着谁来?!我传闻赵王是要与孝愍太子报仇来!”

陈熙晓得他这娘舅平素怯懦,然怯懦也有一条好处,他不好肇事,都是劝人敦睦,陈氏现在正该与报酬善,当下谢过环城侯。

环城侯道:“你这便要陛见,长话短说,现在你家那边不承平。两宫素与东宫不甚敦睦,这个我便未几言了。眼下东宫是众望所归,你好生劝劝两宫收敛些儿。特别是慈宫,是你父亲亲姑母,连得太紧。”

话入九哥耳内,九哥也只一笑置之,并不与她计算。他要计算,倒是陈熙回京了。

两人悄悄将话头儿转到崇庆殿此举必有坏心上来,连着朵儿、碧桃、青柳等,并东宫寺人、宫女,一听崇庆殿肇事,顿时同仇敌忾,皆以不当应了崇庆殿所议。待九哥返来时,玉姐皱着眉将此事说了,道:“不知她们是安甚个心,是不是要与你和解了?也不知崇庆殿想与你甚样小我儿哩。”

外头动静来时,玉姐正为此事忧愁,一听这动静,如何还能忍得?顿时挂了脸儿,幸亏小茶儿从旁拉了拉她衣角,玉姐脑筋转得极,转了个话头儿道:“崇庆殿这又是要生个甚事来?也不知要弄个甚样人过来。”小茶儿顺势道:“崇庆殿?不是传闻与咱这里分歧么?”

小茶儿动一动嘴,想说甚么,又忍下了,宫里毕竟分歧民宅。玉姐切齿道:“搁外头,我能与他翻脸,到了宫里,只好一手打一手拉了。”小茶儿忙道:“便外头,等闲也不好翻脸来。”玉姐嘲笑道:“外头,男人管不住本身,弄出婢生子来,叫他自野生去!”小茶儿便不言声了。

玉姐心道,你现说也是真,我就怕你今后要变心,反正你现有这个心,今后有我看着,你休想生出贰心来!

玉姐道:“也是,章哥还小,小孩儿不经事。”九哥奇道:“怎又说到章哥了?好好一家人,要个外人来算个甚事? ”玉姐心中活,将眼儿把九哥重新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将九哥看得背上一寒,却听玉姐道:“你可要记取谁个与你才是一家人。”

小茶儿笑道:“我唤朵儿来与娘娘擦背。”朵儿不消她说,一脸通红走了过来,小茶儿朝她挤挤眼儿,却退往一旁与玉姐说话儿,渐及说及秀英:“这一胎要还是个哥儿便美满啦。”

陈熙无法道:“还请娘娘服膺,三王之薨,早叫人记陈家头上了。天大祸事,需得韬光养晦,令人忘了尚且不及,万不成再肇事了。”

陈熙正巴不得这一声儿,谢了恩,跟着寺人往慈寿殿里去,到了慈寿殿门前,还与了这寺人一张二十贯钞钱。寺人大吃一惊,旋接了,心道,往年这个陈白痴可不是这般模样儿,现在竟然也晓得与人好处了。

九哥便趁这机遇,上表与官家,道是谢皇后体贴,他实不是那等好色之人,既是储君,当珍惜百姓,不好喝采人家后代做妾,遑论官员女儿。至如奴婢等,他很“自爱”,不与“贱人”勾搭做一处。

玉姐正东宫里忧愁,章哥算落地后,能吃能睡,一日长大一分,越看越喜人。满月以后,玉姐便能下地,头一件事便是要沐浴。正月末仲春初,乍暖还寒,泡大浴桶里,玉姐笑道:“好久未曾痛痛洗上一回澡了……”

玉姐道:“嫁进他家门儿里,我便晓得有这一天了。能拖一时是一时罢了,旁人家婢生子能不认,他家里就得个个都认了,另有宗正呢。外头宗室家里好叫婢妾喝酸汤,宫里却不能有这等汤药。弄个与章哥争产业,如何是好?外头家业分便分了,推财相让也是嘉话。这宫里头,他是嫡长,怎生谦让?怎好分产?想做让天子,也须遇着唐玄宗。不幸遇着李世民,死且要利刃加身。”

皇太后道:“我记下了,不动东宫便是。”陈熙道:“如此便好,我回与爹娘说去,叫家里也收敛些儿。”皇太后垂泪道:“怎生致此?”陈熙不好说:谁个叫你贪婪来?

自发稍有色彩便要装个病、告个假,弄得皇后几乎道是春季疫病发了。

皇太后早有与东宫和解之心,是以推出个皇后好做个筏子,今听陈熙如此说,顿时也了然,道:“我晓得了。她没阿谁本领闹到外头去,却好叫她内里与东宫反面,我也好做个好人。”淑妃续道:“也是懦夫解腕之意了。”

陈熙退后两步,跪地叩首,厚地毯上都磕出了响儿来,抬开端来,一脸端庄道:“娘娘也晓得外人都是这般说?祸事正面前了!敢问娘娘,现在朝野高低,谁个还为陈家说话?可有如许人?没了。纵端的是冤枉又如何?流言才不会管!说得人多了,便大家都道是咱错了!”

不一时禁宫便面前,陈熙上马,对了门籍,由内官引着,往见官家。陈熙因是原侯嫡长之子,往年京经常得见官家,本日一见,不由大吃一惊――官家老了很多!官家却道他辛苦,又赞其豪杰了得。陈熙却思往年见官家时,官家待他非常亲热,他也曾唤过官家“姑父”。今见其两鬓斑白,对答间便见哽咽:“臣为国为民,马革裹尸,亦分内事。只请官家保重……”

小茶儿道:“是来是来,讽刺姐儿可贵有不晓得事儿哩。”因攀着大浴桶沿儿,趴到玉姐耳边,悄悄咬着耳朵:“我看看姐儿,这已是养得好得啦。我生家里阿谁孽障时候,生完也吓一跳来,我娘说,女人生完孩子都是如许儿,渐渐儿就返来啦。您想,生个孩子,肚皮撑那么大,哪能一时半刻便收回?家里厨下和面时,扯上一扯,它要往回缩,也需半晌哩。姐儿年青,好得。”

陈熙入得慈寿殿来,先叩首,皇太后喜道:“上前来我看看。”细看一回,也说“瘦了”。陈熙道:“还是那般重来,肉健壮了,显瘦。并未曾辛苦。”皇太后道:“胡说,兵戈要不辛苦,另有旁辛苦么?”

顺次见礼毕,诸人各翻身上马。陈熙须先陛见,次后往枢府等处,先将身上之职解了,再领环卫官将军衔儿。一起上又有很多人来看这雄师班师,诸人很有眼色,都让开了,留这甥舅两个一处并马说话。

陈熙道:“臣兵戈从不觉内心累,倒是听了京中事,心中惴惴。”皇太后知他有话要说,也与他个面子,道:“有甚事累着你了?”陈熙道:“臣虽远地,也看邸报来,也听传言来,晓得些个京中事。太子并三王之薨,是天大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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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姐伸手往肚皮上摸,张大了嘴,几近要尖叫出来!她肚皮都皱了!朵儿口拙,连声道:“姐儿休急!姐儿休急!先洗完了再出来,热汤里泡泡,细心着凉。”玉姐一颗心七上八下,凡是女人,便没有个不爱美,便没有个不料面貌身材儿。玉姐因有身生子,重新到脚略丰润了一圈儿,然丰润得均匀,自以不过是因有身进补又少动,方如此丰腴,生完孩子,不再这般进补,又多走动,天然还如往昔轻巧。

皇后去后,淑妃目睹她走得远了,方凑上前来问皇太后:“娘娘,如许成么?”皇太后道:“有甚不可?”淑妃道:“这……也是娘娘应了,若崇庆殿将事办好了,转转头来咱却又拦着了,必遭记恨。如有一两个叫太子看上了,咱再拦了,连东宫也……”

她两个来时玉姐便知,因知小茶儿为人,听小茶儿这般说,玉姐竟放下心来――小茶儿夙来晓得轻松,能打趣儿,便是事情并不太糟。玉姐想明此节,脸上也有了丝儿笑影儿:“朵儿唤你来,便是叫你讽刺我来?”

朵儿亲身服侍着,与她擦背,听玉姐声音垂垂小了下去,头也低了下去,不知何故,忙绕到玉姐身前来。只见玉姐手儿伸水下头,满脸不敢置信,忽地站了起来,这下连朵儿也瞧着了。玉姐声儿都抖了:“你……也看着了?”朵儿嘴角一抽一抽,不知说个甚好。

皇太后道:“你兄弟家有个姐儿,只比东宫年老迈上半岁,也是正头娘子生,我倒想要叫他两个做个娃娃亲。东宫若见机儿,恰好借此和解,两处再无间隙,也显我诚意,如何?”

皇后本身也不想提这个,她又不是端的蠢透,这清楚是要获咎太子妃、太子还一定承情一件事。然她是皇后,又不能不说,说了,获咎人,人道她藏奸,不说,又算是她这个做母亲“渎职”――哪个太子没几个嫔御呢?

皇太后道:“她能翻脸好!我正盼着哩。”

皇后里外不是人,左思右想,不如万事“依礼”而行。她又留了个心眼儿,先禀过慈宫,只消慈宫点过甚,即使东宫要怨,也是先怨上慈寿殿!她这主张打得好,不想慈寿殿只要比她聪明,没有比她笨,悄悄抬脚将这皮球又踢了返来!皇太后道:“你是皇后,是太子母亲,后宫事原该你管。”

官家也哽咽,又说陈熙也“瘦了”,叫他京中好生将养。又许他去见慈宫、淑妃。

九哥一听两宫,眉头皱得比玉姐深,道:“理她做甚?凭谁说,我也不要。你也休要接了。”

皇太背工便抖,淑妃顾不得哭,上来与她揉胸口儿。陈熙道:“祸面前了,若无赵王之事,还好周旋一二,总不致颠覆。现在官家绝后只得过继,天下皆归咎于陈氏,娘莫非不知?娘娘纵生我气,也且放下,待过了这一关,任凭娘娘措置。”

碧桃听了动静一丝儿也不敢怠慢,把出一只小银锞子要与这侍女,侍女非常推让:“跑跑腿儿工夫,哪当得这个?只消大姐记取我便好。”碧桃因问其姓名,侍女自陈姓杜,名唤杏娘。碧桃安抚其几句,仓猝返来禀于玉姐。

九哥道:“小生冤枉,原就忠心不二,崇庆殿害我!”

九哥初时并未听懂,看着玉姐眼神儿,忽而福诚意灵,张口便道:“用不着记,一向就内心。”玉姐将他右手执起,一口咬拇指根儿下,九哥疼了一颤抖,却听玉姐悠悠道:“那日庙里戴了你家簪子,我就只认了你一小我了。我是容不得旁人,你喜好,也容不得,不喜好,容不得。”

陈熙道:“皇后也姓个陈!多少年了,崇庆殿总跟着慈寿殿,现要拆开来,谁个肯信?不信娘娘且看,崇庆殿但有不当,御史上书,必言‘陈氏’。还请娘娘束缚崇庆殿。”

小茶儿“噗”一声儿笑将出来,袖儿里取出方帕子往朵儿手里一递:“擦擦吧,你这一头一脸汗!看你这小脸儿煞白,将我吓好大一跳,还道有甚个事哩。不碍,休怕,我与娘娘说去,未几久便能返来了。”朵儿将帕子往脸上一抹,东宫宫女常例是不好涂脂抹粉,只因冬春枯燥,脸上涂了些面脂,连着汗一道擦了,又催小茶儿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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