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嬛嬛兴趣勃勃拉着冷飞雪往她住处去,道是知音难遇,须得喝酒庆贺。

“站住!”忽听身后有人叫她。冷飞雪转头一看,竟是那赵嬛嬛。

“帝姬有何叮咛?”上前见礼道。

“我也不太清楚他是甚么样的人,”冷飞雪叹了口气,“但是他死了,所以是甚么样的人已经不首要了罢……”

“阿箩!”冷飞雪心想,阿箩乃是暗器妙手,方才定是她脱手。但转念一想,不甚仇家,阿箩内力尽失,哪来的力道射出暗器?

她道:“我同她并无仇怨,下不去手。”

“他是甚么样的人?”那公主一脸猎奇。

“这……是蓄意放火行凶?”阿箩惊道。

何故养在深宫的公主恰好都爱上江湖飘摇的荡子?李笑寒如此,面前这位赵嬛嬛亦如是。当日冷飞雪与妙空和尚易容成卖香料的贩子,于东京“遇仙正店”巧遇了沈傲与卖花女的纠葛。而那位卖花女恰是面前的柔福帝姬赵嬛嬛。因当日冷飞雪带着假面具,卖花女并不认得她。

“你呢,你的心上人是个甚么样的人?”冷飞雪笑问。

三人死里逃生,回身看向火海,肃但是立。前来救火的寺人侍卫们各个累得精疲力竭,火势总算止住,可毕竟西院几个大屋都被烧成废墟,幸亏并未伸展至东院。

冷飞雪忆及方才那刺客,猜想定是其人钉死门窗且火上浇油,又想,究竟是甚么人要对青鸾下如此狠手?莫非是后宫争宠?她打了个寒噤,眼角余光瞥向青鸾,但见她眉梢脸颊沾满烟尘,同本身普通狼狈,却始终不见她闪现一丝惧色。冷飞雪又想起以暗器击毙刺客之人,若不是阿箩,会是谁呢?是青鸾么?不对,她并不懂武功。是前来援救的寺人?可小小内侍寺人怎会身怀绝技?她四下寻觅那寺人的身影,不料面前皆是普通无二的寺人,来往闲逛,却不知是哪一名。

冷飞雪正想找个机遇辞职,却被这公主的面貌吸引了。倒不是因她具有倾国之姿,冷飞雪总感觉曾在哪个处所这张面孔。想了又想,忽地灵光一现。本来是她!

冷飞雪奇道:“为何达成美人?火也是你放的?你们究竟有何深仇?”

赵嬛嬛先是扣问了母亲的疾病,传闻已无大碍,一时拉着父皇母妃叽叽喳喳说个不断。赵佶深爱此女,任由她不顾礼节的谈笑自如。

赵嬛嬛沉吟半晌,才道:“他啊……飞檐走壁的侠客,视手中剑为生命,对于其他,他仿佛毫无兴趣。但我信赖,总有一天,他会想起我的好,背着他的剑来找我。”

“青美人吃惊了,”赵佶垂怜道,“西院既毁,美人临时搬至漱玉轩,同刘妃一处吧,何到处所倒更敞亮。”

冷飞雪分开时心想:那日在“遇仙正店”所见,赵嬛嬛对沈傲成心,沈傲倒像是流水无情。人间两情相悦最是宝贵,单相思最是刻骨铭心,痴情女负心汉最是可悲,惟愿赵嬛嬛别步了李笑寒的后尘。

“死了?”赵嬛嬛眼神忽地暗淡,“好可惜……”

“别劝我了,”那公主笑了一笑,“纵有十头牛也是拉不返来了。”那样断交果断的眼神,冷飞雪总感觉曾在那里见过。

冷飞雪忙拍打流派大声呼救:“来人啊,走水了,走水了!”

“许是世俗礼法、王权繁华、身份职位之类罢,他怕扳连于你。”冷飞雪道,“若要强求,怕是……”她想到了赵洛寒和李笑寒。

“小冷,你的伤……”阿箩发明冷飞雪后颈有血排泄。

那突入之人明显看清她们,冷飞雪心中石头落地,正感慨有救了,不想来者从身后抽出一把软剑,嗖嗖嗖向她们袭来。

赵嬛嬛道:“听母亲说,是你救了她?”

目睹着火势伸展,浓烟满盈,三人分头寻觅出口,却发明屋内大小出口皆被堵死。三人呛得捂鼻咳嗽,心中均晓得再这么耗下去,定要葬身火海了。而门外救援的人虽取水灭火,不想有烈酒助阵,火焰高窜,难以掌控,一时芷絮斋西院火光通天。

“那药粉给她用了么?”青鸾冷声道。

赵佶见怪不怪,笑道:“哦,汴都城内哪家的公子哥儿入了嬛嬛的法眼?”

赵嬛嬛道:“不,他并非公子贵胄,也非名商大贾,他只是浪迹江湖的侠客。”

此时,一条人影穿越火光站在他们面前。看打扮,是个寺人。那寺人手里提着两桶水,一下子往她三人头顶浇去。

被围困的三人大声呼喊,迟迟不见火势下去,更遑提援救者入内。不知等了多久,模糊瞥见有人砸破一面窗闯将出去:“青美人安在?!”

“有些事顺其天然罢,过分固执了也不好。”冷飞雪隐晦劝道。

“侠客?何为侠客?”赵佶皱眉道,“那些背叛谋反的乱党暴民也自称‘侠客’、‘义士’,嬛嬛年纪尚轻,切莫被贩子歹人蒙蔽了。”又见一屋子人,挥手道:“都退下罢。”

“竟有人火上浇油?究竟是甚么人!”冷飞雪怒道,试图上前破门而出。火苗一舔,但听嗞嗞作响,衣袖一角已被烧得焦黑。阿箩拉住她,喝道:“别硬闯!”

“甚么味道?”三人异口同声道。

“父皇,女儿故意上人了。”当着一屋子太医寺人宫女的面,赵嬛嬛直言不讳道。

阿箩正想软语相劝,忽见冷飞雪做了个噤声的行动。

“嗯。”冷飞雪悄悄点头。

冷飞雪心中幽幽叹道:怕是等不到了罢,沈傲曾说过只是“卖花女人”单相思罢了。

“小冷,你故意上人么?”满上酒,赵嬛嬛问道。

“谢圣上恩情。”青鸾款款见礼,眼角瞥了一眼那刘镶。

青鸾指着冷飞雪道:“她受伤了,带她先走。”那寺人二话不说,背起冷飞雪便往外跑。青鸾、阿箩亦尾随厥后,因身上湿漉,倒是减少些火燎之苦。

“嗯。”她应了一声。

冷飞雪听得世人唤那少女“柔福帝姬”,方才晓得此人是天子之女赵多富,而“嬛嬛”应是其乳名。

“我偏要固执。”赵嬛嬛负气似的一干而尽,“他明显喜好我,却老是推开我,躲着我,也不知是拘束害臊,还是有别的甚么苦处……”

青鸾忙向赵佶禀告,冷飞雪系因捐躯护主,方致受伤。赵佶恩准太医为其诊治,并许冷飞雪、阿箩随青鸾一道迁至漱玉轩。

忽见一条人影从门外掠过,紧接着闻到一股刺鼻的烈酒味,眼睁睁看着那火苗如龙窜天,一时火势更旺,直逼得三人连连退后。

二人聊了半晌,冷飞雪于华灯初上时方回至芷絮斋。青鸾正气定神闲地抚弄瑶琴,阿箩在一旁发楞。冷飞雪将王贵妃之事扼要告之,青鸾道:“我都传闻了,小冷女人还建功了。”

“呵,”青鸾无法一笑,摇点头叹道,“别人杀你时可曾手软?”

趁她分神,来者剑锋一转,直往青鸾刺去。冷飞雪正欲相救,却见那人身子一颤,紧接着直挺挺倒下。

竟是一派江湖后代的豪放。冷飞雪愣了一愣,道:“谢帝姬。”

“嬛嬛,”她道,“我叫冷飞雪,都叫我小冷。”

冷飞雪推开阿箩,单身迎敌。浓烟满布,乃至看不清来者面庞,却只见剑光冰冷,映着火光收回骇人之光。来者武功虽不算上乘,然冷飞雪赤手空拳难以在数招内克敌制胜。目睹着火势愈猛,如此耗下去定是两败俱伤。来者意在青鸾,不想却碰上个会工夫的宫女,一时慌了手脚,道:“我只取青美人首级,闲人莫要插手!”

“嘿嘿,”赵嬛嬛拍了拍她的肩膀,开朗笑道:“那今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别人欺负你了,尽管来找我!”

青鸾倒还平静,她道:“放心,大内侍卫应不是吃白饭的,会有人来的。”果不其然,不一会内里人头攒动,筹措着救火救人。

“啊!”冷飞雪一声低呼,只觉后颈一阵钝痛,倒是房梁重重落在其身。此时已见一人入内,青鸾见冷飞雪受伤,忙高呼道:“快来人!有人受伤了!”阿箩将房梁扒开,扶起冷飞雪,往破窗处去。

三人大喜,相互搀扶,寻声而去。屋内浓烟密布,几难辩白方向,却巧一根房梁坍塌,带着烈火砸向低头行走的青鸾——冷飞雪乃习武之人,反应快于凡人,忙飞身而起,扑向青鸾,连带着于地上滚了两滚。

正当时,天子赵佶驾临芷絮斋,他本来在漱玉轩同那刘镶练那“内丹阴阳双修”之法,听闻芷絮斋走水,便赶来察看,刘镶亦随他同来。青鸾将事发颠末禀告,赵佶听闻竟有刺客蓄意放火行凶,自是怒不成遏,命令彻查严办。

“喏,既是朋友,叫我嬛嬛好了,你叫甚么?”赵嬛嬛与冷飞雪春秋相仿,二人倒有些一见仍旧。

炊火之味劈面而来。禁宫向来明令禁火,那里来的熏火食味?阿箩试图翻开门扉,竟发明门窗难开,不难猜想有人从门外将其锁上。

“不错不错!”赵嬛嬛笑道,“我但愿和宫中的每小我做朋友,可惜他们都不敢直呼我名,只要你敢,你这个朋友,交定了!”

“呃,举手之劳。”她支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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