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女人可还记得本王?”他走近她问话,一时履行绞刑的侍卫皆止住行动。

“你不是宋人么?”他笑道,“不是替师父求药而来么?现在为安在西夏王宫?怎的又擅自勾搭辽人?”

完颜宗望哑然发笑,李乾顺忙道:“她乃已故瑾王之女喻斓郡主,从小在宋土长大,近几年才认祖归宗,故自称宋人。因混迹江湖数十载,行事乖张,目没法纪……”

她气急反笑:“上天为甚恰好作弄于我?”说完狠狠瞪着完颜宗望:“西夏有那么多公主郡主,各个比我强千倍万倍,我同你不过见过两三次面,你偏缠着我做甚么?”

“你无耻!”她冷不丁脱手往那王爷袭去,用的是“摸手功”,诡计点中他腰际死穴。可那完颜宗望反应奇快非常,一个闪身便蹿到她身后。

冷飞雪一愣,如此看来,还是要我嫁?

“放开我!”她使出浑身力量挣扎,可身子被数位大内妙手桎梏,底子难以转动。

“合安,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朕没记错,也二十有二了罢,”李乾顺捻须道,“朕为你找了门好婚事,保准你对劲。”

李乾顺看了一眼嵬眻国师,国师叹道:“由不得郡主了。来人!”

“本王攻无不克,边幅品德分身,莫非委曲你了?”他勾起唇角笑得耐人寻味,“何况你若悔婚,大金军队必将以此为由,一举踏平你的故乡。到时你便成了千古罪人,留下一身骂名。”

冷飞雪闻言调侃道:“西夏为求自保,决定送出宗室女同金人和亲罢?皇上顾恤我父母双亡,这般迫不及待的要将我远嫁他国,我真是好生感激……”

斯须,完颜宗望及其侍从进了大殿来。他一眼瞥见冷飞雪被人制住正行绞刑。他大惊道:“西夏王这是为何?”因金国封西夏为藩,故完颜宗望称李乾顺为西夏王。

她听后目瞪口呆,一时语塞。回过神来方道:“我不嫁。”

“别忙出宫,仁爱不在以后,皇后忧思成疾,也没个说梯己话的,你去看看她罢。”李乾顺叹道。

耶律皇后因丧子之痛并忧愁辽国,肥胖不已,此时正卧病于榻。她见冷飞雪来了,眼中暴露一线但愿,紧紧抓着她的手道:“合安,合安,我父汗于李夏国有恩,皇上不成背信弃义……咳咳……”

冷飞雪听闻李乾顺提早召她进宫的启事后,哭笑不得。

李乾顺面色一沉,道:“早点嫁了,好过你胡思乱想,再度泥足深陷。”

“是。”她应下。

李乾顺点头道:“此事便交由国师去办。”又对冷飞雪道:“现在称了你的心了,也不消远嫁,也不消守灵了。”

“如此看来,毫不能让完颜宗瞥见到郡主,”嵬眻国师叹道,“只能找小我顶替郡主和亲。”

说毕,做了个手势,驻扎在四周的金军侍卫便走近,请冷飞雪上马车。

李乾顺和嵬眻国师面面相觑,亦认识到事情之严峻。

这日,冷飞雪正同皇后闲谈,忽有人传召她觐见皇上。见到李乾顺时,他愁云满面,一旁的嵬眻国师亦眉头深锁。

“朕同臣工们商讨过,为今之计只能先让你见他,救援辽主之事你定要矢口否定,天底下类似之人何其之多,他亦无凭无据,”李乾顺叹道,“如果以起兵,也是我大夏时乖运蹇,怨不得旁人。”

嵬眻国师道:“完颜宗瞥见了我们安排的和亲人选后,大为光火,咬定人与画像不分歧,痛斥我等棍骗于他。且逼迫我们一天以内交人,不然将回金国禀明金主后起兵伐夏。”

那嵬眻国师见天子和冷飞雪均面色不佳,心中了然,道:“喻斓郡主莫要怪错了皇上,那金国天子接管我大夏称藩要求,提出通婚事件。他命完颜宗望往西夏遴选妻妾,七日前,完颜宗望已至兴庆府。那宗望翻阅李夏王朝皇嗣宗室之女名单,并命我等将适龄未婚女子的画像一一呈上。岂料,那宗望偏生选中了郡主你。皇上替你粉饰,道是你此存亡守王陵,发愤不嫁,可那完颜宗望执意要你。皇上顾忌金人兵强马壮,万一翻脸致祸,西夏百姓必将遭殃,只得吃紧将郡主请回。”

“快滚罢!”李乾顺无法地敲了敲她的头,忽想起瑾王幼年时纯洁的笑容。

当时,她一心想着离轩寻觅师父,却被赵洛寒禁足。温若等人皆开打趣道是轩主定是喜好上小冷,想要金窝藏娇。她不谙世事,还自作多情的安抚赵洛寒:“纵使今后我找到快意郎君,也会带他一起贡献轩主的。”

世人倒抽一口冷气,这明说是和亲,实际上与抢亲有何辨别?无法国小兵弱,只能仰人鼻息,可悲可叹。

“上车与否,悉听尊便。”完颜宗望道,“西夏素有‘塞北江南’之称,牛羊成群,物质丰富,如果为我大金统统,真真是桩美事。”

时隔多年,忽就想起了这话。只是“郎君”并不“快意”,更不知如何“贡献轩主”了。她叹了口气,挑帘望向远天。风更紧了,割在脸上,生疼,吹进眼睛,红了眼角。

一串疑问将世人问得提心吊胆,但听冷飞雪避重就轻道:“我是宋人,也是西夏人。”

“我……”她话还未说完,那完颜宗望哈哈一笑,一手扣住她手腕,一拉一扯,带了她独自拜别。

“合安又说傻话了。”大夏国天子道,“朕替你找的夫家高贵非常,乃是大金国金□□二子完颜宗望,人称‘菩萨太子’。此人攻必克,战必取,破辽立下赫赫功劳,现在册封为大元帅。”

她点头道:“算是熟谙,可我当日为救辽主,与他结下梁子。如果现在他见了我面,岂不就晓得了皇上曾派人救援辽主?”

她撩开车帘,望向一望无垠的大草原,这里是她父母的故里,是她出世的处所。她少小离乡,对此地却无过量眷恋,现在却为了这里的百姓远嫁异国。她只叹造物主过分跋扈,从不给人挑选的余地。

“无需多想,”他又道,“你再无挑选,乖乖做我的夫人便是。”

是时西风哭泣,旗幡猎猎作响,长长的送嫁步队不紧不慢的行走,高头大顿时坐的倒是个陌生男人,他转头望向她,她放下帘子,眼睛忽而酸胀起来。不知为何想起了幼年时说的浑话——

完颜宗望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冷飞雪,忽滑头一笑。

完颜宗望忖思半晌,点头:“也行,明日就明日。”说着派了一队金兵贴身护送她回宫。

李乾顺见那完颜宗望并未借端发难,好歹松了口气,却不由担忧冷飞雪此去休咎。

“谢皇上,”她嘲笑道,“只是你让一具尸身出嫁又何必呢?”

次日,西夏王李乾顺亲身于城门送行,又派送亲使者两百人,携陪嫁物品,随一令媛军护送喻斓郡主远嫁大金。

“金国大元帅完颜宗望求见!”忽有人仓促来报。

她得了大赦令,拔腿便要走。

冷飞雪见她瘦骨嶙峋,双目凸起,不由心疼道:“皇后且别管其他,好好保重身子才最要紧……我会劝皇上援辽的。”

李乾顺道:“实不相瞒,此人曾擅自勾搭辽人,参与救援天祚帝,本王决定赐死她。”

完颜宗望将她带出西夏王宫方松了手,她涨红了脸道:“你断念吧,我宁肯死,也不嫁你。”说完狠狠往他脚上一踩。

是时,忽听嵬眻国师求见,李乾顺利宣他入殿。

他吃痛皱了皱眉,呲牙道:“那可由不得你,本王偏疼能人所难。”

“当然记得。”她喘了口气,昂首迎向他的目光。

“如何了?”她问道。

对这个完颜宗望,冷飞雪忽想起来,此人她见过几次,当初赵洛寒杀死金军将领斡鲁,且在金军大营中放火请愿。此次他选中她,决然是为报前仇。

冷飞雪握住她的手,细细安抚安慰。

她忙道:“谢皇上,那我能够离宫了?”

“嗯,”他淡淡一笑,“偏你最好。”

冷飞雪坐在装潢华丽的马车内,头戴巨大礼冠,因车马摇摆,只觉头晕脑胀。她心想,为制止战祸,为今之计只能先嫁畴昔,再乘机逃脱。如果那完颜宗望胆敢冲犯本身,定要同他拼个鱼死网破。

她一时气结,虽与赵洛寒再无能够,但也没法接管一个陌生人。但若不依,金人一旦出兵,西夏必然陷于水深炽热。

“本来如此,”完颜宗望打断李乾顺,哈腰扶起冷飞雪,“既是遗落宋土的西夏人,偶有不对亦不为过,西夏王无需介怀。本王选中她了,明日便请郡主随本王出发回大金。”

说来也奇,耶律皇后与她谈天后,精力好了很多。

耶律皇后忽感喟一声,贴在她耳边低语:“一向以来,我和仁爱都好想出宫,去辽国看看,但是、但是……他们都瞒着我,实在我晓得,辽国没了,仁爱也死了……我只是想带仁爱回故里看看……”

话音才落地,殿外保卫冲进,将冷飞雪五花大绑。她恍然大悟,李乾顺为了百姓大计,这是筹算将她派出送命。那完颜宗瞥见了她,在决定起兵之前,定会先将她正法,以报当日火烧虎帐之仇。她正想着,忽觉喘不过气来,发明侍卫正用白绫绞她颈脖。不对,不对!她这才明白:李乾顺是想先取我性命,献媚于金人,试图抹去救援辽主之过,以停歇金人肝火。

李乾顺叹道:“合安,为了天下百姓,苦了你了。”

冷飞雪在心底骂了百遍“无耻小人”,啐道:“你此人太不要脸了!我归去清算,明日随你去便是。”

“你们了解?”李乾顺见她面色有异,想他二人或许有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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