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完颜宗望派人将天祚帝答信降金之事禀告金主完颜阿骨打,又命金兵临时驻扎于阴山脚下听候旨意。

“不、不是我,不是我!”那公主点头尖叫,“他俄然就不动了,不关我的事。”

耶律余里衍遂被迫献舞,右手持袖上举,左手背于身后,右膝微屈做踏步状,此舞名曰“空齐”,是契丹人常跳之舞,姿式飘洒流利。

“你不乖乖呆在柔服县,到处乱跑甚么,若不是我恰好赶上,你筹算如何脱身?”赵洛寒道。

“那他难道死路一条?”冷飞雪叹道,“不如我们将他临时带往西夏遁藏,保住性命再求答复江山。”

轩主?她欣喜万分,还将来得及说话,却见一队金兵往这边走来。赵洛寒做金兵打扮,顺手从箭囊中取出利箭,引弓射出,几个金兵刹时倒地。

“二太子!后营起火了!”一金兵仓促来报。

赵洛寒并未几言,拉着冷飞雪只往营外去。

完颜斡鲁笑了笑,将擒获的辽国秦王、许王带上,命人以刀架脖,逼她就范。

“是你?”完颜宗望惊道,“你是在西夏仗义脱手的女人?”

“放箭!”完颜宗望怒不成遏,命令放箭。

是夜,金军大营扑灭篝火,歌舞狂欢。冷飞雪被请出营帐,但见那篝火旁女真族人击打羊皮大鼓,吹响胡笛,鸣奏“鹧鸪之曲”。闻乐起舞者有二十余人,脱手袖外,回旋盘曲,舞风甚是古朴粗矿。她瞧惯了江南舞娘的婉约舞姿,偶见塞外胡舞,只觉别致不已,不由鼓掌称快。

“囚禁?”他哭笑不得。

正说着,忽有人报,道是有一宋人女人想进山,怕是细作。赵洛寒一听,心下不妙,担忧那人便是冷飞雪。

“鄙人完颜宗望,未敢就教女人芳名?”他学汉人般斯斯文文唱了个喏。

他顺手击毙一名金兵,着其衣物,暗藏在主营外偷听。但见一金兵称一魁伟男人作“二太子”,猜想此人便是完颜阿骨打次子完颜宗望。

“哎,你们找到天祚帝了没?”她吃紧问道。

“哦,我想起来了,”她恍然大悟,“你是金人?”

“有刺客,有刺客!”随即赶来的金兵见火伴身亡,自是大喊求援。

“哈哈,想当年你的父王耶律延禧到东北混合江,在鱼头筵上,各族酋长均献媚歌舞,唯有我的父王阿骨打不肯起舞,你父王勃然大怒,妄图诛杀我的父王。谁曾想到今时本日,你父王奔逃出城,藏在深山不肯出来,哪有半点草原雄鹰的风采,怕是连缩头乌龟也不如了。”完颜宗望大声讽刺道。

“嗯,还挺好用。”他笑道。

话说赵洛寒甚不放心冷飞雪一人,单独下山看望。他下山往柔服县行了数里,发明金兵已在此地安营扎寨,堵住进山来路。贰心念一动,避开巡查保卫,悄悄溜进金营。

完颜宗望一愣,道:“怪只怪她有个好父亲。冷女人放心,你是我高贵的客人,在大金无人敢对

“轩主,你将我当盾牌用呢。”她将头倚靠在他后背道。

“将她带来一问便知。”完颜斡鲁道。

完颜宗望大惊,出帐一看,见那北边营地火光冲天,一时金兵大营乱作一团。冷飞雪尚在迷惑,俄然手臂被人握住,一股强大力量将她拉入暗处。她合法呼救,口却被人捂住,随即一熟谙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小冷。”

“你杀了他?”完颜宗望一手抓起她,怒道。

冷飞雪之听得营帐内传来女子凄恻尖叫,又伴随一阵摔打之声。她按捺不住,冲那完颜宗望道:“她已然成为战俘,本就痛苦惭愧,你又何必再行热诚于人?你们如此对待一个弱女子,也不怕被天下人诟病嘲笑?”

完颜宗望干笑两声,道:“赐给你了。”

不久,金兵带进一名年青女人,着一袭藕色衣裙,长发倾泻,面如三春之花。赵洛寒一看,果然是冷飞雪。

赵洛寒心想,这丫头倒学乖了。

“这么快就忘了么,捉小偷的女人。”他勾起唇角,笑道。

你无礼。”

“你是何人?斡鲁是你杀的?虎帐大火也是你放的?”完颜宗望才命人救火,又听有刺客,赶来检察,却见已是损兵折将。他见来人技艺入迷入化,不由心生顾忌。又见冷飞雪同他并肩执手,心中更是猜疑万分。

“此等懦夫,怕他何为?”完颜宗望不屑道,“靠近亡国,还想和谈?明日便将耶律延禧一干妃嫔后代、从臣辎重押往金国,看他敢如何。”

“看你打扮辞吐应是宋人,为安在西夏碰上你,为何又会到这边疆之地来?”完颜宗望问道。

“冷飞雪。”她拱手道。

“我确是宋人,从小随师父一起糊口,半年前师父生了沉痾,大夫说需西夏枸杞和阴隐士参方可续命,因而我便往西夏、阴山寻药来了。”她说得在情在理,完颜宗望仿佛信了。

“耶律延禧虽修书降金,可并未下山表白诚意,不知其是否留有后招,还是谨慎为善。”完颜斡鲁道。

冷飞雪上前一看,但见那斡鲁咽喉处插了一片树叶,他竟是被叶子堵截颈脉致死。她暗自赞叹:竟然有这般妙手!

金兵闻言亦轰笑,那蜀国公主及二位王子均赧颜惭愧,只恨受制于人,不能做主。完颜斡鲁见那公主低头泫然,不由色心大动,走上前去,不由分辩将她抱起,独自往营帐去了。一时,金兵高呼喝采,人声哗然。

话音才落,忽听完颜斡鲁的营帐内传来一声惨叫。世人皆辨得那声音是斡鲁的,完颜宗望率人冲进帐内,却见斡鲁躺在床上,上身暴露,双目眦裂而亡。蜀国公主吓得伸直在床脚,瑟瑟颤栗。

赵洛寒纵身跃起,将“刈泪刀”抛出,那刀如疾风闪电,刹时堵截一金兵将领头颅。就在那将领跌落马背之时,赵洛寒翻身上马,左手拉起冷飞雪,二人共乘一马,奔驰而去。身后刀箭如雨,却多刺在冷飞雪后背,她身着“月澜皂绢甲”,浅显兵刃底子难伤其分毫。

赵洛寒暗自替她捏了把汗,唯恐她暴露马脚。

“哦,那有劳你了。”她也不违逆,淡淡道。

赵洛寒心中嘲笑道,谁敢伤她。又想,金人奸刁,虽取了和书,但决然不肯践诺放人,我当立即告诉天祚帝,让他再作筹算。

一曲结束,他抚掌笑道:“本王彻夜欢畅,快将天祚帝之女蜀国公主请上,让她为本王献舞扫兴!”

本来当日完颜宗望赴西夏刺探辽主下落,不想路遇小偷,而冷飞雪“好管闲事”,将小偷礼服。二人仓促打了个照面,冷飞雪此时髦未想起面前之人是谁,倒是完颜宗望对这做了功德不留姓名的宋人女人印象深切。

赵洛寒心想,小冷竟认得此人,竟不知是福是祸了。

他道:“找到了,不过此人冥顽不灵,执意死守夹山不出,现在他的家属亲人又被金兵捕获,威胁他投降。他无法之下,只得修书乞降,祈求金人开释人质。可依我看,金人不会放人,迟早要攻山擒他。”

完颜宗望正同完颜斡鲁商讨擒获辽主之计。斡鲁乃是完颜阿骨打伯父韩国公完颜劾者的第三子,勇猛善战,此次为副将,帮手宗望攻辽。二人顾及阴山势险,又不明辽主手中还握有多少兵马,并不敢等闲攻上山。

二人一起疾走,终是摆脱追兵,进了阴山。因山道峻峭,二人弃马步行。

“嗯,这么简朴的事理连你都懂,可惜他天祚帝不懂。”他点头道,“这等天子,必将亡国。”

完颜宗望与同僚举杯痛饮,又用佩刀割取新奇羊腿肉下酒,一时好不舒畅。他见冷飞雪傻站不动,心中好笑,起家拉她同舞。她只得胡乱挥动手臂,对付而舞,不时撞到身边舞者,或是踩到别人。完颜宗瞥见她憨态可掬,心弦一动,他见过的汉家女人多是温婉拘束的,却从未见过这般天真烂漫的。

她悻悻道:“你们太不敷意义了,派人将我囚禁在那儿,幸亏我机警,点了那位兄弟昏睡穴。”

完颜宗望忽又笑道:“对了,女人是习武之人,切莫想着借武力横冲直撞,我部下兵士不懂怜香惜玉,只会张弩射箭,我怕伤了女人就不甚好了。”

蜀国公主耶律余里衍马上被带上,但见她愁眉不展,束手而立。完颜宗瞥见她身材婀娜,面貌姣好,不由点头对完颜斡鲁道:“目光不错,只是此女脾气倔强了些。”

赵洛寒拉住冷飞雪右手,低声道:“抓紧了。”她点点头,心中竟涓滴不惧。他牵着她的手,一起杀出金营,所过之处,尸殍各处。

完颜斡鲁笑道:“是极,是极,我先派人禀告狼主。对了,捕获的辽国公主里有个天仙般的人物,就是那蜀国公主耶律余里衍,不知二太子可有兴趣?”

二人正说着,却见一队巡山的辽兵蹿出。赵洛寒表白来意,辽兵方带二人觐见辽主。

“冷女人,不巧这几日封山了,任何人都不得进山,你临时在此地住下,我会命人替你采挖人参,如若不敷,我这另有长白山千年人参,随你取用。”完颜宗望说得客客气气,实则不容违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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