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诣笑一声:“国法?在上官里,我家就是国法!如何?你还觉得你是甚么国公家的公子?甚么东西,也敢回到上官里来撒泼!”

可话才出口,阿誉和阿谌已经冲了出去,将率人今后院去的上官诜用力撞到在地。

话语声戛但是止,我跟着世人一道望去,只见人群分开,三个士人打扮的男人大步走了出去。前面跟着大群的家仆,很多人手里提着棍子。

比起上官恭,族亲们明显更顾忌这三人。堂上再度变得鸦雀无声。

我见状,随即向世人大声道:“诸位族亲明鉴,我父亲当年虽将地步交与恭伯父代管,可商定下来的地租,向来不过三成。从今今后,我兄妹接办,自也遵循父亲遗言,丰年三成,灾年免租。”

前面的人随即应下,堂上顿时大乱。

三叔公看着我,道:“黛娘子这话作数么?”

我和兄长相视一眼,内心已然稀有。上官恭鱼肉乡里,看来是不争之事。这些族人先前不出声,不过是在他淫威之下过得太久,而为我们说话全无好处罢了。

阿珞跟在吕均身后,仿佛曾经奔驰过,气喘吁吁,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

两个少年力量不小,那上官诜重重摔一跤,痛呼出声。

“不止吧。”三叔公抚着髯毛,道,“恭郎,客岁,你除了五成地租以外,每户还要交三匹麻布,说是要纳官府的捐。拿不出布来的,也要用粮食来抵。另有你家平常的补葺和杂活,哪样不是让耕户去干的?算下来,可远不止五成。”

“岂有此理!”兄长大喝,“尔等公开突入私宅掠取产业,可另有国法!”

这话,让上官恭愣了愣,但很快回神,答道:“自是未几,视年景而定,最多不过五成。”

他说得动情,好些人也跟着点头拥戴,大声责备我们家不该来要田宅。

说甚么官府鉴定无误。若真是鉴定无误,这上官恭定会不遗余力地将财产过户。想来,那邓茂是个鸡贼的人,收了上官恭的好处,却不将这事真的给他办了。上官恭也只得像父亲活着时那样临时运营,而非真的具有。

“伯父既然说要这田宅是为了族人乡亲,那么容侄女问一声,这些年,运营这些地步的耕户,大多也是本乡族人,伯父受他们几成地租?”

很多人的脸上都暴露了欣喜之色,喝采起来。

吕均带着一道来帮手的十几侍卫和家仆冲了出去,手里全都提着棍子。

又是一阵哗然。

“谁敢!”一声大喝从火线传来,我转头望去,悬起的心一下落地。

据我所知,我家的地契房契等一应之物,本来都放在都城家中,抄家的时候被充公了。而这上官恭如果想要将这老宅的田宅都吞下去,必然是要从官府里获得房契地契,将过户之事办好的。而他如果真的办好了,自会拿出那新的房契地契来把我们赶出去,而不是凑了这一屋子的人壮阵容,手里的东西却只要一封捏造的家书。

兄长和我皆面色大变,我忙将阿誉和阿谌拉到身后。

堂上又是一阵群情,竟是比先前那些帮着上官恭鼓噪的声音还要热烈。

“三叔公不必假惺惺的。”上官诜看着三叔公,冷哼道,“三叔公莫觉得我等不知,是你鼓动着这干人等来与我家争产!这账,待我等将这些不肖子清理了以后,再与三叔公来好好算一算!”

一时候,堂上氛围一反先前的诡异,变得热烈。几近每个有嘴巴的人都在说着话,就连帮着上官恭鼓噪的那些人也有很多插手了此中。

我一步挡在他面前,看着上官恭,嘲笑一声。

兄长从小饱读诗书,与人议论典故国策,一套一套的。可面对这等不讲事理的俗世丑剧,则一时拿不出话语来。

至于上官恭,坏字和蠢字,他起码占一个。

上官恭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再度转向兄长,喝道:“上官谚!当年国公活着之时是如何教诲你的?他每次回籍,都当着我等的面教诲你不成忘本,宠遇族亲!现在,你莫非竟要欺辱长辈么!这些田宅,都是当年先祖受封而得,论理,那本就是全族的财产,不过因你家得以世袭国公,故都挂在了你家名下。现在你家屈辱门楣,连国公的封号都丢了,怎还美意义来要这财产?”

说罢,他一招手,道:“来人,将这一干人等并带来的物什都扔出去!但有禁止之人,打一顿!”

我还没答话,俄然,边上传来一声笑。

“这是诜郎、诣郎和诵郎。”三叔公忙对兄长和我道,“公子娘子都是要叫堂兄的。”

上官恭气急废弛,指着阿誉和阿谌:“将那两个小竖子抓起来,我要他们的命!”

“好生热烈,我倒要看看,谁敢肇事!”

为首的一个,看上去比兄长大了一轮,面庞清癯,却长着横肉。那凶戾的模样,与上官恭有几分类似。前面两人看着年青些,眉眼也各有近似。不消问也晓得,这就是上官恭那三个有出息的儿子。

村夫们争相往外头跑开,而那些人也不客气,推搡的推搡,打砸的打砸。

看到上官恭那尽是厉色的脸上闪过一丝游移,我晓得,我说中了。

兄长还要再说,却听一个声音自堂外而来。

说罢,他一甩袖子,看向世人,拱手道:“本日,诸位族亲也在场,便来评一评理。多年以来,这些财产都是我上官恭在顾问,辛苦满是我一人的,他们家可曾出过一日的力?若非我费经心血保全,这些财产早就被官府收走卖人了!我驰驱辛苦,图的都是甚么?还不是为了族人乡亲,将这些祖产保全下来,以免我等将来入了鬼域,无颜面对先祖么!”

此言一出,马上有人接道:“就是。就在不久前,你还说本年风调雨顺收成好,要涨租子,有人上门实际,你就放狗。恭郎,你说说有无此事?”

兄长即拱手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望三叔公及族亲们做个见证!”

兄长怒起,正要上前,我忙将他拉住:“兄长不成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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