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白氏和吕均等人却已经迎上前去,施礼道:“拜见上皇。”

那目光冷下,而后,转向身后跟着的内侍桑隆海。

“打”字还没说完,一根棍子朝他直直飞去,又稳又准,正中脑门。

莫说上官恭,连我和兄长也被她吓了一跳。

旁人都被惊了一下。

他身量高大,进门时,连光照也仿佛变暗了些。

“若朕说,这上官里不是你们的呢?”

太上皇说了声“平身”,目光超出世人,看向前面的我。

此时,这家人全然没有了先前的气势,都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太上皇再度将目光看向我。

“都停止!”他喝道,“不然,我……”

“上皇!他们欺负我们!”阿谌率先告状。

话音未落,阿珞俄然尖叫起来,声音把上官恭都吓了一大跳。

“此地县官,叫甚么名字?”他问道。

这话出来,堂上静得落针可闻,外头的天井里却已经是哗然一片。

兄长随即对吕均道:“且让弟兄们罢手,莫闹出性命才是。”

“是么。”他摸了摸阿誉和阿谌的头,看了看阿珞,“你哭了?”

上官恭一家见到他,神采猜疑,似不成置信。

只见孟氏面色乌青,指着上官恭怒骂:“你是个甚么东西!不学无术的地痞,当年惹了事逃到京中,若不是国公看在同宗的份上救你,你早下了大狱!狼心狗肺忘恩负义的败落户!你再用那脏手碰阿珞,我连你的头一起拧下来!”

“甚么毛贼也敢来拆台!”近前上官诵扯着嗓子叫道,“来人连他们一起……”

我讪讪,只站在兄长身后。

桑隆海忙应下。

我愣住,蓦地转头。

“将他召来。”太上皇淡淡道,“本日之事,彻查。另,方才这妇人说在朝中很有人脉,也查上一查。如有秉公枉法卖官鬻爵之事,概不放过。”

与常日的嬉皮笑容全然不一样,吕均此时面色沉沉,浑身杀气。那声音宏亮,中气实足,竟是将堂上的人生生震住。

桑隆海答道:“禀上皇,此地县官名叫曾汝,是先帝时就在任的。”

太上皇看向白氏等人,道:“诸位吃惊了。”

就在侍卫要将上官诣和上官诵都拿下的时候,上官恭俄然一步上前,将近处的阿珞抓住。

上官恭父子约莫从没有碰到过这等事,皆目瞪口呆。

“笑话!”史氏尖着嗓子道,“这上官里都是我们家的!莫觉得上官黛勾搭上了都城里的天子便可为所欲为!洛阳城里的太上皇,现在才是那真正的天下之主!凭我家在朝中的人脉,不须脱手指头也能让尔等生不如死!”

下一瞬,阿誉、阿谌和阿珞却已经按捺不住,跑到他跟前,小脸上又是气愤又是委曲。

一群侍卫出去,二话不说,将仍瘫在地上的上官恭一家人拖走。上官恭的三个儿子早已经面如死灰,史氏也吓得不敢出声,只要他仍在喊冤,直到出了大门外才听不到那聒噪的声音。

而后,两个清脆的耳光,顺次落在了上官恭的脸上。

“你要告官固然去告。”她上前,将孟氏和阿珞挡在身后,冷冷道,“到了官府,我等也恰好说一说你们鱼肉村夫,兼并国公财产之事。这白日昭昭,我却不信你们能只手遮天!”

她双目圆睁,声色俱厉,就连当年在家中与白氏争锋相对的时候,也未曾这般狰狞过。

那些家仆,常日里虽横行惯了,却不过是在村夫面前狐假虎威,何尝是这些真端庄历过战阵之人的敌手。侍卫们乃至不需求动用手里的棍棒,只凭拳脚就将勇于冲上来的人打得起不来。

太上皇将目光从我这里收回,看着他们。而后,瞥向上官恭等人。

白氏忙道:“上皇那里话,妾等并无大碍。”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从后堂吃紧冲出,一把推开他,将正在挣扎的阿珞拉到身后。

吕均并不废话,将手一挥。身后的几个侍卫已经大步冲出。

阿珞点点头,倏而指着上官恭:“他要抓我,他还骂了姊姊。”

奇特的,方才在堂上那一片混乱的时候,我内心想,如果他在这里就好了。那样,我便可不必勉强本身跟一群不讲事理的人讲事理。

我看去,后院的妇人们都已经走了出来,见到堂上的狼籍,个个大惊失容。

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再度挤满了人。但跟在前面的侍卫个个站得整齐稳妥,无人敢超越一步。

那目光,又瞥了过来,与我相遇。

阿誉和阿谌看到她们,随即上前告状,说上官恭一家不讲理,掠取产业不说,还脱手。

即使上官恭一向在乡中居住,或许未曾见过太上皇。可他的三个儿子都有官身,明显是晓得面前的事甚么人的。

一道声音蓦地从外头传来。

“他们讲事理讲不过,就要脱手。”阿誉道,“还要打我们。”

“其间混乱,不敷待客。”还是兄长开口道,“不远有花厅,请上皇移步用茶。”

白氏和杨氏也在此中,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吕均这才不紧不慢地喊了声停,侍卫们收了拳脚。那些家仆和帮手,不是倒着就是跪着,另有些逃了出去,无影无踪。

上官诵顿时头破血流,倒在地上打滚。

白氏本有几分神采不定,听得这话,脸倏而沉下。

傍晚,落日光斜斜,将门前那人的身影拖得长长。

一阵拖长的惊呼声传入耳中,史氏从后堂跑出来,上前将突破了头的上官诵抱住:“我的诵儿!这都是出了甚么事,谁把你打成了如许!”

“猖獗!” 史氏一抹眼泪,仿佛不敢朝我和兄长这边看,却恶狠狠地盯着白氏,指着她道:“尔等本罪徒!就算获赦,也不过庶人!我儿个个是官身,当下尔等竟敢打伤官宦,罪大恶极!到了官府,但是要个个先把钉板滚了的!你们且在此等着,我定然饶不得你们!”

可他真的来了,我却又感觉不安闲。特别是杨氏她们,总拿眼角余光瞥着我,似在打趣。

太上皇点头:“有劳伯俊。”说罢,他跟着兄长往花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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